李编提醒道:“商老师,那边喊你了。”
商延思回神,走向了布置好的场地。
他这几场戏是和配角老师配合,钟今和大摄在室外拍一些景。
“啧,你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怎么着,我拍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拍摄空挡间,商延思站在角落,听见了一句话悠悠飘到他身边。
泽瑞不知是怕冷还是不怕冷,前些天还暖和的时候就穿着一件蓝色的毛衣,现在天冷了,依旧只穿着这一件,频率高到隔天一次,一头长发扎成低马尾,大家不用刻意去找他,看这搭配就知道他在哪里。
“没有,”商延思抬眼看他,问道,“山里拍戏那个晚上,你或者李编下楼了吗,我听到有些声音。”
泽瑞挑眉道:“什么声音?”
商延思看着他面上的好奇,收回了视线,说:“只是一点响声。”
泽瑞耸了耸肩道:“不知道,也许是老李下楼上厕所吧。”
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说:“对拍摄内容没意见的话,那就是对我有意见了?”
泽瑞用指腹推了推眼镜框,意有所指道:“不用把眼神放在我的身上,你们的事可不要殃及无辜。”
他对人的视线很敏感,即使他没看见商延思看着他,但他可以确定让他不太舒服的眼神就是从商延思的方向传来。
他又联想到钟今今天不怎么搭理商延思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小情侣闹别扭了,他往钟今旁边一站,那股冷风和刮骨一样。
商延思微微拧眉,因泽瑞较为暧昧的话语,审视地看着泽瑞问:“你知道什么?”
泽瑞突然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什么内情,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我有眼睛,”泽瑞指了指眼镜,表示自己的视力不错,又说,“我只知道应该知道的事。”
他倒不是想做谜语人,但小众的性取向是比较私密的事情,无论是不是大家都不会轻易承认,所以他说的比较模棱两可,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都和我无关。”
泽瑞给了商延思一个眼神,表示自己其实理解。
兄弟我懂你,年轻的时候我也喜欢乱吃醋。
商延思反应过来,泽瑞和他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你觉得我身上的毛衣好看吗?”
泽瑞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让商延思莫名了一瞬,因泽瑞的态度,所以他语气平和道:“一般。”
泽瑞喜欢这件衣服,他清楚,但他有较好的审美。
“你也觉得好看是吧,这可是别人亲手织的,明白吗,我不喜欢被误会,也不想添麻烦。”
泽瑞自顾自道,而后点明意图。
商延思了然,泽瑞要么出现新恋情,要么又和前男友复合了。
“你身上的毛衣和你的身量不太符合。”
商延思低头,指出了问题所在。
他没有说好看。
泽瑞笑眯眯地回应:“因为是他织给自己穿的,然后就在我身上了。”
他赞许道:“眼神真不错。”
这么多天了,除了这么一个也没别人提出来,现在总算能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商延思:。
“泽导,我看过关于您的娱乐新闻。”
所以,没必要在他面前炫耀什么。
“什么?”
泽瑞诧异,还没等问清楚,商延思就走了。
“什么新闻?”
“什么什么新闻?”
钟今探头,听见了泽瑞嘀咕的话。
泽瑞直接问道:“商延思说他看过我什么新闻,什么意思?”
钟今秒懂,泽瑞和前男友在大街上互殴的新闻嘛,他立刻说:“怎么说起这个了?”
难道泽瑞和他前男友又复合了吗!
泽瑞拉了拉起了褶皱的毛衣,催促道:“我就知道你也知道,所以到底是什么新闻。”
钟今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也没有贸然说出,只是表情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哎。”
他刚刚进来就看见商延思在和泽瑞说话,好奇内容才过来的。
也不知道说到什么能扯到泽导的前男友,钟今朝着商延思的方向走。
原地只剩泽瑞满腹疑问,冷哼出声。
最讨厌这种在背后蛐蛐人,还不告诉别人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情侣了!
商延思进了吸烟室,说是吸烟室也不太妥当,只是一个被隔断的小房间。
组内的一个演员抽烟比较凶,但不好被摄像机拍到,便时常在这个房间里吸烟,大家也习惯性地在这来两根。
这房间之前是个卫生间,但里面的东西都被拆走,堆放着杂物,只有一面模糊有裂缝的镜子挂在原处,大家想着可以整理一下仪容,就没有弄走。
商延思点了根烟,他很少吸烟,但此刻需要尼古丁来进行镇定,压下大脑神经的刺痛。
他一一梳理这几日的事情,在心里一条条列出。
如果不在一个剧组,他可能不会这么断定,但在他对钟今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情况下,出现长时间的意料之外的内容,几乎不可能。
手机里找不到的痕迹,生活中不存在的证明。
或许那个秘密情人并不是被藏得太好,而是他就出现在钟今的生活中,一直在他左右,占据着最好的位置,所有人都不会起疑心。
排除掉所有的错误选项,那么留下来的那个答案,即使多么荒谬多么不可能,都是正确答案。
所以,那个人是……
商延思抬眼,看向了镜子。
心跳不可遏制地疯狂跳动,大脑一片空白,情绪在不可置信与本应如此后产生近乎晕眩的心悸。
过分美妙的滋味绚烂,连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在巨大的冲击下甚至没有实感。
烟雾袅袅,模糊了镜中人的神色,唯余一双黑沉沉的眼。
雾气之中,被遮掩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带着古怪的兴奋,一遍遍在心中肯定。
是我。
那个人是我。
居然是我啊。
涌动的蜜意让人欢愉,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驱散,占据了所有思绪。
商延思的指尖轻轻按着唇瓣,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钟今身上的痕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曾经那些幻觉……
商延思的呼吸忽地急促,舌尖顶着滤嘴,又在难耐情绪中留下深深的齿痕。
过于用力的收紧带来轻微的酸涩,但这不足以克制横生的痒意,密密麻麻爬满心窍让人轻飘飘。
那些他以为的是下流臆想的画面或许不是独角戏,在一个个夜晚,也许曾真实发生过,是他和今今两个人的秘密。
商延思认为他应该有自我谴责,但事实上那些愤怒和指责荡然无存,甚至升不起一点愧疚之心。
但这不应该,他不应该这么想。
毕竟今今被咬的好厉害,连那里都肿了,不仅如此,在那些他所记得的内容里,钟今的时常眼尾红红,被/干的抽泣。
商延思拿着烟的指尖轻颤,乌黑的眼珠里涌动着粘稠的痴迷笑意。
可是哭的很漂亮。
好乖。
好乖。
一阵阵的心悸在近乎痉挛的搏动中让舌尖都泛起甜意,带来颅内高潮般的神经快感,令人餍足。
可在欢愉尽处,又延伸出无尽阴霾。
他不记得。
他怎么能忘记?
商延思的眼眸沉冷,再度凝视着镜子,看着熟悉的脸,心里满是厌憎。
他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负了今今,太恶心了。
何况……他什么都没记住……
镜中人的面庞轻微扭曲,似乎在对他进行嘲笑。
商延思垂下眼眸,藏住了内里细微的针刺般的尖锐情绪。
神经依旧处于突兀的亢奋中,商延思深吸了一口烟,在呼出烟雾时,胸腔中的脏器依旧在过快跳动。
“好大的烟味。”
钟今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这屋子里吸烟的人多了,哪怕没人在都有浓烈的烟味,何况商延思正在抽烟。
商延思下意识碾灭了烟,朝着门口走。
他望着钟今,轻声问:“你和那个人还在联系吗?”
钟今本来想问泽瑞的事,忽地听到了这句话。
商延思的声音因烟有些沙哑,在狭小的室内回荡。
窗外照进来的光灰蒙蒙,为了充足的光线,泽瑞打了大灯,如同一团炽热的暖阳,落在商延思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