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忽然想起赵思礼昧着良心吞他那几万块钱。尤其是最近走到哪,都能听见有人说赵思礼大方。
接连请了一个星期的下午茶,全公司都承他的好。
这天,韩远见了客户回来,见他们人手一份下午茶,就连空气里都散发着奶油的甜腻气息。进门的脚步微微顿住,啧一声拐去了设计部。
赵思礼正接电话,看他进来,起身走去了窗边。
电话那头钱雨的叹息就如同阴霾天的闷雷,听得赵思礼胸闷:“我知道了。”
假期将至,工作忙的借口也不好用了。
秦母既然已经知道他不和秦怀住在一块了,即便没告诉赵建于,钱雨多半也是知道的。
钱雨在电话里告诉他,秦怀爷爷前天被下了病危通知,虽然最后挺了过来,但情况不好,可能熬不到冬天了。
又逢中秋,赵建于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家。
“打完了?”韩远拆了肖雨刚才拿进来的甜品,在他放下手机后开口调侃:“你行啊,拿我的钱送人情。”
赵思礼坐回去:“我没什么爱好,下回你要是想送礼,就还送钱吧。”
“美得你。”韩远就是嘴上说说,心里没当回事:“就当给你随份子了。”
他这段日子一直有在留意民宿进度,从邱老的态度来看,即便最后周宿竞争赢过了林世桉,也更属意他们来做整体设计。
周宿也看出来了。
韩远搭着扶手往后一靠,毫不掩饰地嘲讽:“他可真不是东西。”
这点赵思礼是认同的。他翻着资料,随口问:“怎么说?”
韩远挖一勺奶油:“邱老这人吧,犟,甭管苏巷名气有多响,他不乐意就是不乐意,谁说都没用。”
和林世桉说得差不多。赵思礼也是这几天才知道,邱老的父亲曾经参与过一场战役,是负了伤从前线退下来的。
他从小耳濡目染,年轻的时候就有点愤青,后来好点,但底线在那,谁都改变不了。哪怕知道苏巷在行业内的认可度是赵思礼乃至其他很多设计师都难以比拟的,可不行就是不行,不管谁说,他就一句话€€€€做人不能只朝钱看。
谁都劝不动。
他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个性子,但凡有心都能打听得到。韩远就是知道这点,才说了那些。他不认同邱老的那些坚持,却对当下的结果十分满意:“做人不朝钱看朝什么看。”
赵思礼头也不抬,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懂什么。”他抻了下腰,说回正茬:“周宿争取了几次,见实在没用,就找到我这,说跟咱们合作。”
赵思礼停下翻资料的手:“哪种合作?”
上回在酒吧他捧苏巷的殷勤劲儿,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当然,不排除周宿想要利用苏巷造势的可能性,但如果只是这样,那他殷勤得未免有些过了头,也没必要一直拉苏巷介绍人给他认识。
所以赵思礼的第一反应,是两方合作,可韩远的回答却让他意外了一下。
“当然是把苏巷排除在外的合作。”韩远笑容里掺进了些瞧不上:“之前也没见他这么有上进心,这是憋着劲儿非要把项目从你老公手里抢过来。”
赵思礼蹙眉,过会儿才想起纠正:“别这么叫。”
“这么叫怎么了。”他话锋一转,问赵思礼:“没这么叫过?那你们在床上得多没劲儿啊。”
赵思礼脚一抬,踩着椅轮给他蹬走了。
韩远走后没一会儿窗外的天便沉了下来,赵思礼停笔,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几下,再一次看向窗外,过了大约两三分钟,起身关掉了显示器。
“啪。”
昏暗的办公室瞬间变得明亮,秘书回到位子上,继续整理会议纪要。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从里打开,业务部的负责人塌着肩膀从里头出来。
秘书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又将头低下。
林世桉很少发脾气,她入职这么久,从来没听他大声斥责过谁,可尽管这样,公司上下也没一人不怕他。
手边的固话突然作响,秘书立刻提起一万分的小心。电话是前台转进来的,楼下说有林世桉的访客。
她查了记录,林总今天没有约人。
“请问贵姓?”
电话那头换了个人,说:“我姓赵。”
姓赵。
“您稍等,我€€€€”话音一顿,她后知后觉记起了什么,立刻起身,很是丝滑地接上上一句:“您稍等,我这就下来接您。”
“不麻烦了。”赵思礼说:“林总没有接我电话,等他忙完了,能不能请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在楼下咖啡店里等他。”
说完将固话还给前台,道谢后去一旁的咖啡店点了杯喝的。刚坐下雨就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将玻璃拍得啪啪响,赵思礼随手拿了本杂志,没翻两页就有人停在了他面前。
他抬头,冲着来人笑了笑:“下雨了,我来接你下班。”
“怎么不上去?”林世桉牵他起来,赵思礼破天荒没有避开。
“影响不好。”赵思礼问:“你忙完了吗?”
“没什么事了。”林世桉瞥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用手抬了他的下巴方便端详:“度数又高了?”
赵思礼不习惯在人前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头往边上偏了一下:“可能吧。”
他今天戴的隐形,一直觉得干干的。
“去看看吧。”林世桉没再碰他:“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眼科医生。”
换平常,赵思礼大约又要找借口推,无非就是用眼过度,滴点眼药水睡一觉也就没事了,今天意外配合。
尽管不习惯在人前亲密,却在离开大楼后主动牵起了林世桉的手。
林世桉怔一瞬,问他:“眼睛不舒服?”
“有点。”赵思礼顺势点头:“你带着我点。”
他们去了市里一家有名的眼科医院,医生是曾经给林世桉做手术的那个,已经不常坐诊了。
这么小的问题却劳烦人家专门跑了一趟,赵思礼有些过意不去,对方却没当回事:“眼睛不舒服可不是小事,当初小林也是,死活不来医院,我特意跑去他家里给看的诊,后来让他奶奶逼着来做的手术,给我折腾坏了。”
赵思礼意外道:“上门看诊?”
对方笑笑:“我跟他妈是同学。”
“他眼睛怎么回事?”林世桉去取药没在,赵思礼下意识问了一句。
“眼结膜撕裂,治好就没事了。”
这个词对赵思礼而言并不算特别陌生,大学那会儿,同寝的室友打球时和人起冲突伤到了眼睛。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他记得那人当时伤得挺厉害,整个眼睛都肿了,眼球里一半红一半黄,揉一下流出来的全是血。那种情况医生也只是开了药,说会慢慢愈合。
什么程度才需要动手术?
“是外伤导致的吗?”他问。
“他没跟你说?”
赵思礼摇头。
对方盖上笔帽:“那我也不能说,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回去问他。”
赵思礼当然不会问,问了林世桉八成也不会说。之前有一次聊到这件事,林世桉的态度是回避的,显然不想谈及。
没人规定结了婚就必须把自己剥开了呈现给另一个人,赵思礼本身也不是刨根的性格。
他倒没什么事,用眼疲劳,加上眼镜度数不太匹配,有点损伤。一楼正好可以查视力,一套下来费了点时间,隐形方便,框镜得明天才能拿。
工作人员将收据递给他:“明天过节,下班早,你们早点来取。”
赵思礼看一眼身后的林世桉,问:“后天行吗?”
“行啊。”对方说:“但也得早点,四点后就没人了。”
林世桉听见了,但不说话。
出来时雨已经停了,赵思礼问他:“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林世桉单手扶着车门,眼睛一抬,视线还没落在他身上,赵思礼便改口说:“我带你去。”
请客生分,林世桉不爱听。
“车也给我开吧。”赵思礼提议。
“眼睛不舒服开什么车,你睡会儿吧。”
“我不困。”赵思礼上车系上安全带:“我陪你说话。”
林世桉偏过来看他:“眼睛不酸吗?”
“不碍事。”
林世桉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歇会儿吧,赵工。”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家,赵思礼最近一直在赶图纸,周末也闲不下来,今天倒没有加班的意思,十点不到就洗完澡,开始催林世桉。
等待的间隙拿出了床头柜里的液体,拧开放在床头柜上,想了想又拿起来,用手指抿了一点。
晶莹的液体在手指间带出黏黏的丝,赵思礼嘴唇微微抿着,看了小半分钟,终于下定决心,胸腔起伏着呼了口气,摸索着,试探着,没入了半根手指。
第56章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被他磨化了
林世桉推门进来时屋内一片漆黑,月光从敞了一半的窗口洒进,映在赵思礼微微塌下去的肩头。
睡衣垮到臂弯,手指不算快的进进出出,羞耻逐渐被另一种神态所遮蔽。客厅的灯渗进来,投射来的光亮堪堪止在了床尾。
他抬起头,水汽密布的眼睛在看见林世桉那刻还是下意识将腿并上了些,同时哼出一声,躬腰塌了下去。
倒下之前,林世桉便抬步迈了进来。他接住赵思礼,嗓音沉得不像话:“你做什么?”
赵思礼这时候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句话,欲望过后铺天盖地涌来的就只剩羞耻。他实在害怕林世桉这会儿再说出什么。
借着林世桉撑他的手臂向上一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摸索到了他的嘴唇。
房间里流动的空气仿佛成为了易燃物,林世桉和他接吻,爱抚,却在最后一刻掐住了他的脸颊,让他睁眼。
“哄我一天了。”他问:“赵工,你想干什么?”
赵思礼微抬膝盖,从林世桉睡衣下摆蹭进去。很快被按住。
“你明天要干什么?”林世桉宽大的手掌罩在赵思礼凸起的膝盖骨上轻轻揉弄:“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