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冷的手掌握住的刹那,赵思礼便难以自抑地塌了腰。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敲门声也随之激烈了一些。
赵思礼攥住横在他身前的手臂,在欲望和羞耻的裹挟下,艰难开口:“……我没事。”
安东尼没想太多,听见他的声音后便放了心:“哦,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提着的那口气还没完全放下,突然被压着按在了门上。身体碰撞发出的闷响再次惊动了门外准备离开的人,安东尼倒回来,严谨道:“你还是开下门吧。”
赵思礼有点生气了。
攥着对方的手不自觉用力,身后的人却胆大妄为地将湿润的手挪去了后方。
赵思礼头皮一紧,立刻对门外的人说:“我只是撞到了桌子,我想休息了。”
片刻后,外面终于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赵思礼终于支撑不住跪了下去。一只手托住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颊,在赵思礼生气之前开了口,说:“我想你。”
这话仿佛带着魔力,让赵思礼本就不多的怒火瞬间消弭。
他总是知道怎么让赵思礼不生气。
林世桉吻他,在异国他乡的夜里,在他耳畔说了好多情话,电视里放着今早电话里提到的那部电影,沙发的两人却顾不上分去一个眼神。
壁炉烧得“噼啪”响,房间终于温暖起来。
赵思礼仰头,问他怎么来了。
林世桉说:“我来赴约。”
第83章暗恋日记
明天,明天真的不来了
乌云盖顶,黑沉沉压得人透不过气。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校门口陆陆续续出现接孩子的家长,车道堵得水泄不通。
到了五点,接二连三有学生出来,保安在门口疏通车辆,让他们尽可能别堵着路。
人群里出现熟悉的面孔,书包斜挎在肩头,三步两回头地朝后张望,过马路时被朋友揶揄,说连体婴都没他俩这么黏糊。
秦怀笑骂了一句,跟着他们一块走远。
帽檐下的眼睛跟着转了一下,身后商店的挡帘“哗啦”从里掀开,老板火大的声音传出来:“我花那么多钱让你上补习班还上错了?你能不能懂点好赖?”
女孩儿气道:“你答应过,进了前十就让我出去旅游,你说话不算话!”哭红的眼睛扫到一旁的男生,有一种被人瞧见了的窘迫。
脚一跺,跑了。
老板停在门口,说了声“冤家”,瞥见边上的人,随口问:“来接人?”他瞧一眼马路对面的校门,兀自说道:“明天放假,这个点学生早走光了,你别傻等,打个电话问问呗。”
林世桉压低帽檐,音色很淡:“不急。”
随着时间的流逝,拥堵的车道慢慢疏通。天色渐晚,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之而来的雷声震得人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林世桉看了眼时间。
七点,他要错过每周五的补习班了。
帽檐下的眼睛敛了一些,抬起的脚还没来得及落下,一个模糊到看不清的身影便从校园深处缓缓走了出来。
林世桉顿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越来越近,逐渐清晰。
保安和他打招呼,问他怎么这么晚。
赵思礼听见后停下来:“今天轮到我值日。”
撒谎。
保安却对此深信不疑:“那你快回家吧,马上要下雨了。”
赵思礼点头:“叔叔再见。”
他告别保安,却没有去乘公交车,而是走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摘下了肩头的书包。
隔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他的一举一动都毫无保留暴露在了林世桉的视线内。
这是那天后,他第一次靠赵思礼这么近。
赵思礼警觉性不高,从书包里拿出什么东西,撕碎丢进垃圾桶。
林世桉经过时瞥见地上遗落下的一片,依稀看出是张没做过的物理卷。他捡起来,手已经伸向垃圾桶,却又收了回来。
攥在掌心,暂时揣进了口袋。
补习班七点半上课,这会儿去还来得及听一会儿。赵思礼没就近搭乘公交车,而是拐了个弯,舍近求远去坐地铁。
这期间一直在打雷,雨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赵思礼在商业区下车,却没去上课,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停在了一家电玩城前。
他用所有的钱买了币,打了快十分钟的地鼠,招来好几个小孩儿围观,然后把锤子和币一起给了他们。
他还是去了补习班,尽管已经快要下课。
从补习班出来后在原地定了几秒,像是在为自己最终的选择而懊恼。
手机掐着点响起。赵思礼接起来,声音如常:“没下雨,不用接,我搭车回去。”
到家时已经过了十点。
路口的灯坏了一盏,赵思礼背着沉重无比的书包,踩着自己的影子,到路口时突然一停。
林世桉也在此刻停下。
“可算回来了。”秦怀迎几步,接过赵思礼的书包:“今天怎么晚了半小时?”
“堵车。”
“急死我了。”
等那两道身影走远,林世桉方才转身。
走几步,停下来。
起风了。
林世桉抬高帽檐,吐息深长。
明天,明天真的不来了。
第84章暗恋日记二
七月三十一日,雷雨,他上了我的车。
十月一日,阴。
闹钟响了三声后被一只手按掉。
林世桉弯腰系上鞋带,关门下楼。
小区里有几个带着孩子的家长,看见他后不自觉走近一旁玩耍的孩子。
他们怕他。
林世桉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十月初,空气里残留些许躁意,闷得厉害,预兆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雨。
林世桉拦了辆车,他已经迟了。
尽管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到了第二天,他仍旧会像今天这样换上一身清爽,看起来不那么冰冷的衣服离开家。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承认,他对那个常年挂在学校表彰栏上的好学生,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情感。
他将这归咎于好奇。
没错,好奇。
也只有他知道,这个众人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偷藏着一颗多么不服管教的心。
十月二十四日,晴转多云。
赵思礼拿奖了。
据说是之前参加的一个什么竞赛,拿到了一笔十分丰厚的奖金,他用这笔钱给秦怀买了他梦寐以求的限量款球鞋。
林世桉忽然有些心烦。
十二月三十一日,多云。
很久没动手,生疏了。
他拿回林盛偷走的戒指,无视唐诗的劝说,把人拖起来扔出去:“滚。”
与此同时,新年钟声敲响。
江畔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在钟声来临那刻和身边的人拥抱,亲吻。
赵思礼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表情很淡,看起来没那么热衷于这项活动,却在秦怀伸手抱住他,祝他新年快乐那刻,将眼睛弯下,回说:“你也快乐。”
二月十一日,大雪。
距离春节只剩下一周不到。
太冷了。
补习班在一周前停课,林世桉从窗前回头,对唐诗说:“我想创业。”
唐诗愣几秒,没当回事。
林世桉是认真的。
他想他喜欢上那个人前一副样子,人后又是另一副样子的男孩子了,可他们的世界相差太远,这让林世桉连靠近他都觉得胆怯。
尽管如此,他仍旧想要。
他鲜少这样执着想要得到什么,这是第一次。
林世桉十分肯定,这就是喜欢。
他喜欢赵思礼,哪怕所有人都默认他和那个姓秦的男孩子最终会走到一起,也阻止不了他越来越躁动的心。
他想要,特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