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砚觉得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来了,刚要冲上前去表现一番,手却被鹊舟拉了一把借力起身。
这下可好,鹊舟是站起来了,文砚却一个中心不稳跌坐到地上那个赤裸男人的身上了。
“你把他按好。”鹊舟头也不回地扔下这么一句嘱托,随手抄起根扫把棍就朝着里屋里出来的那两个前天才被他揍过一顿的花臂男过去了。
第10章
文砚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富二代,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会活得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可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多余。
一屋三个花臂男,三个都被鹊舟收拾得趴在地上喊爸爸。
鹊舟管也没管他们,推开里屋的门就进去了。
屋内,余老师被捆了双手和双脚绑在床上,嘴上贴着胶带,身上衣服略有些凌乱,但该遮的地方都有好好地遮起来,情况看上去并没有鹊舟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鹊舟大步上前去帮余老师把绳子解开,边解边没什么情绪地说:“这就是您说的法制社会不会有危险吗?”
余老师用终于自由了的手唰的一下撕掉了嘴上的胶带,疼得直抽气道:“你怎么过来了?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鹊舟无语,“都这时候了咱们就别管是不是上课时间了吧?”
余老师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鹊舟知道她这是还没从危险中缓过神来,刚才她那么一说可能也只是为了展现一个老师在学生面前最后的尊严。
“您先休息一下吧,没事了,我去报警。”鹊舟转身朝门外去。
“我手机被他们拿走了,密码六个8。”余老师在他身后道。
鹊舟嗯了一声,出门时顺手把门拉上了。
客厅里,之前还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三个人这会儿已经被文砚用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绳子结结实实绑在一起了,一个个的根本动弹不得。
鹊舟看了正得意看着自己的文砚一眼,走到三个花臂男面前居高临下说:“手机呢?”
“沙发……”其中一人有气无力道。
还不等鹊舟有所动作,文砚就已经狗腿子般帮鹊舟把沙发上的属于余老师的手机拿过来了。
鹊舟解开锁屏拨打了报警电话,可还没等对面接通,之前鹊舟和文砚进屋时没来得及关的房门口就进了人。
“屋里的人蹲下!举起手来!”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员一拥而入,为首的两个警员手里还举着枪。
鹊舟的报警电话就是这时候被接通的,接线员公事公办地问他有什么事。
鹊舟一只手听话举过头顶,一只手握着手机跟对面说:“抱歉,暂时没事了,你的同事已经到了。”
鹊舟挂了电话,拿电话的手也跟着举了起来,只不过他没按照警员的话原地蹲下。
文砚也没蹲,手举过头顶了还要不老实的冲警员们指指地上被他五花大绑的三个花臂男,说:“警察叔叔,坏人是他们三个,我和我同学是良民!”
为首的警员看了看两个穿着校服跟没事人一样的学生仔,又看了看被绑起来的身上到处是淤青鼻子上还挂着血痕的三个花臂男,一时无言。
恰在此时门外又有三人进来了,两男一女,都穿着统一的学校教师制服。
女的鹊舟认识,正是语文办公室里帮他给余老师打电话的老师。至于那两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男老师……鹊舟听见文砚叫说:“校长、副校长,虽然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都是自家学生,帮忙给警察叔叔解释几句呗。”
鹊舟:“……”
文砚这自来熟的性子原来是不分年龄和阶层的么?
校长和副校长也挺无语的,不过自己学校的学生没有出事儿是好事。
警员在确认现场没有其他危险以后就收了枪,鹊舟和文砚简单的把事情经过给讲了一遍,警员明白事情经过以后掏出手铐把三个花臂男拷了起来,之后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由三名警员看守着送到楼下的警车里。
一起来的女老师随同剩下的一名警员进了里屋查看余老师的情况,之后一行人全部去了警察局做更详细的笔录。
等鹊舟和文砚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学校那边已经开始上下午的第三节课了。
副校长亲自打车陪同两个学生返校,路上一直严厉的对他二人冲动的行为进行批评教育,吓得前排的司机师傅一路上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你们都是高三的即将成年或者已经成年的大孩子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你们自己也清楚,这次的事情你们做得其实也没错,就是有点欠考虑。算了,功过相抵,下不为例吧。”校门口等待门卫大叔开门的间隙里,副校长最后对二人说了一句。
鹊舟嗯了一声,文砚却要多嘴问一句:“副老师,下周升旗仪式的批评大会上不会出现我俩的名字吧?”
副校长嘴角一抽,“如果你想的话……”
“不了不了不了!!!副老师您慢走!我们回班上去了!!”文砚拉起鹊舟的手腕就开溜。
副校长气不打一处来的在后边嚷嚷了一句:“我姓刘!”
“刘副老师再见!!”文砚头也不回地嚷嚷了回去。
鹊舟这下是真笑出声了,问文砚说:“你贱不贱啊?”
文砚说:“可能是有点儿吧。哎,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鹊舟笑着摇头,“不了,我还有小男友呢。”
文砚倒是完全没有自己是个电灯泡的自觉,大咧咧道:“那有啥?大不了咱们仨一起呗。”
鹊舟笑意微敛,问他:“你不管你那个刚转过来的发小了?”
文砚说:“他在这学校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发小,而且他跟那几个人还要熟上一些,我一个人呆惯了,懒得去那边凑热闹。”
“所以你就上赶着过来给我当电灯泡呗。”鹊舟耸肩,“随你吧,你爱来就来好了。”
文砚快乐了,他手里还抓着鹊舟的手腕,这会儿顺势晃了晃,说起了今天下午的经历:“说起来……鹊舟你打架真挺厉害的,我跟着一起去本来是想帮你的,结果最后也没帮上什么忙。”
“怎么没有?你不是帮我把人给绑了么?挺会绑的。”鹊舟若有深意的夸了句。
文砚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夸的,说:“小事儿而已,要不是那绳子不够长,我能给他们绑得更严实点。”
“遗憾啊?”鹊舟乐。
文砚说:“有点儿。主要是参与感有点低,明明好不容易跟你出去玩儿一次的。”
鹊舟对文砚这种把打架当玩儿的说法不置可否,忽而问了个看似与话题不相干的问题:“你学习成绩好吗?”
“还可以。”文砚如上次一般先下意识答了才吐槽鹊舟说:“你这话题跳跃性是不是稍微有一点大?”
“没,我是想说如果你成绩好的话可以帮我做做课外辅导吗?提高一下你在别的领域的参与感。”鹊舟说。
“别把请求说得跟施舍一样啊喂。”
“你就说能不能帮吧。”
“能,当然能,为什么不能?”
两人约好了补习的事情,恰巧路也到了尽头,他们于是便各回各的教室去了。
鹊舟心不在焉的上着课,他以为今天余老师不会再到学校来,可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他就被叫去了语文办公室。
余老师坐在办公室里,看鹊舟进来了就说:“我想跟你聊聊今天的事情。”
鹊舟在余老师面前站定,说:“老师你骂我可以,但如果是要说谢谢之类的就不用了。”
余老师摇头,“有些话你可以不想听,但我不能不说,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疏忽大意了,我没想到他们是那样的人。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如果我不是Beta,我现在很难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这里。”
鹊舟想说不用谢,因为如果不是他先去找老板的不痛快,老板不会找人揍他,余老师也不会为了他的事情去状元烧烤。
可这事儿说白了真正错的人也不是他鹊舟,他和余老师都是受害者而已,说来说去太矫情,没必要。
所以鹊舟改换了态度,忽然得意一笑,问余老师:“所以老师打算怎么奖励我?”
已经准备好和鹊舟辩论三百回合的余老师闻言一噎,好半晌才面无表情道:“要不奖励你一张语文试卷吧。”
鹊舟认真考虑了一下,拒绝道:“换其他科的成吗?语文卷子做起来没意思。”
余老师也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后把鹊舟轰出了办公室。
鹊舟以为这事儿到这里差不多就该结束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事情本身是结束了,但有关于此事的舆论却从第二天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长期游离在学校附近对不少学生造成过性骚扰的三个社会人士落网被抓的消息不胫而走。
体育课上,文砚在自由活动时间找到鹊舟,悄悄问他:“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吗?”
鹊舟当时正坐在操场旁边的一棵大树底下摆烂,闻言抬起头瞥了文砚一眼,说:“我有那么无聊吗?”
文砚在鹊舟身边坐下了,讨好的冲人笑了笑,说:“不不不,你当然不无聊,我就是好奇怎么忽然那么多人知道内情了。”
“是那些受害者自己透露的吧。”鹊舟道。
昨天在离开警察局之前,鹊舟跟给他做笔录的警员复述了一下烧烤店老板的话。
那是老板在答应给鹊舟和文砚指路的时候说的,老板当时说的是“我知道他们有个常带人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我把地址告诉你们”,鹊舟合理怀疑老板话中的“常带人去”里的人不简单,就让警员多留意一下。
之后的警方那边到底是怎么查这事儿的鹊舟不清楚,但他今早听见的流言里有一个说法是昨天晚上学校里有好几个学生都正上着课就被叫走了,据说是被警车接走的,然后这些人一晚上都没再回来过学校,有几个甚至连今天也没来上学。
鹊舟觉得,如果真的有人透露此事内幕,那这人也就只可能是那些被人渣祸害过的受害者了。
曾经的他们受过伤害却不敢言说,如今罪犯落网,有人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选择继续隐藏,也会有人会愿意站出来让罪犯身败名裂。
他们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有那些加害者。
文砚不忿道:“你当时揍他们的时候就该再狠一点的。”
鹊舟反问:“你难道没有在客厅里偷偷补刀吗?”
确确实实背着鹊舟偷偷给了那三个人渣几脚的文砚:“……”
第11章
学校里能发生的大事不多,埋藏在学校附近的强/奸犯被抓这事儿对整个学校的学生来说都是个爆炸性的新闻,因此这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相关话题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
鹊舟和文砚这两个当事人虽然从未就此事多说什么,但高三二班和三班的其他学生不是死的,这两人一个不顾课代表阻拦径直逃课,一个拿U盘拿到一半神秘失踪,这任谁看了都能觉出其中不对来,更何况校园论坛里还挂着个鹊舟打人的视频呢。
在种种巧合之下,鹊舟文砚英雄救美怒送人渣进局子的说法在学校论坛内广为流传,不少人在生活中碰到鹊舟和文砚的时候都会朝他们投去或崇敬或赞赏的目光。
然而处在风暴中心的鹊舟文砚二人却毫无所觉一般,每天安安分分地上课、吃饭、上课、吃饭、上课,等放学了就各回各家,然后掏出手机打开视频通话一起学习。
鹊舟虽然时常觉得文砚有病,但他不得不承认文砚的学习成绩是真的很好,给他补习时也能把各个知识点讲解得很透彻。
这天是周六,鹊舟在跟文砚连麦写完周末作业以后把笔一扔,长舒了一口气。
文砚问他说:“今天打算先补历史还是地理?或者接着昨天的政治往下讲?”
鹊舟揉了揉眉心,说:“今天先不补课了,向你请教一点其他方面的事情。”
“哦?”手机屏幕里,网线另一端的文砚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