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鹊舟看到他脸上来不及隐藏的失落和……嫉妒。
“不过你忽然和我说这个干嘛?你是有朋友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吗?”鹊舟明知故问。
文砚撇了撇嘴,就那么盯着地上的瓷砖缝,闷声道:“对,我是有个朋友。”
许是因为“有个朋友”这四个字模糊了受害人的真实身份,文砚在说起那些他想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的事情时终于顺畅了起来,中间没有打过一个磕巴。
“我那朋友跟你一样是个B,有个Omega男友,那天我偶然看到Omega跟一个陌生Alpha在一起,Omega身上还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我那朋友挺喜欢那个Omega的,所以我就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文砚一口气说完,然后他就扭过脸来眼巴巴地盯着鹊舟瞧,“你觉得我应该告诉我朋友吗?”
鹊舟即答:“告诉啊,为什么不告诉?你朋友都戴绿帽子了哎,你要是还当他是朋友,那就告诉他,让他早点远离渣男。”
文砚眼睛亮了亮,“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鹊舟点头,“对啊,不然呢?你那朋友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头顶青青草原吧。”
文砚抿了抿唇,在正式跟鹊舟摊牌之前做了个小铺垫说:“那如果你是那个朋友,你听见我跟你讲了那件事情以后心情会怎么样?唔,不要说没有如果。”
刚打算这么说的鹊舟闭上了嘴巴。
文砚:“……你就,浅浅的代入一下?”
鹊舟眯眼带入了一下,蹙眉答说:“我应该会很想宰了那个Alpha吧。”
“怎么说?”文砚竖起耳朵。
鹊舟说:“你看啊,我很喜欢林鹿,说好了要跟林鹿一直在一起,林鹿也很喜欢我,如果有有一天他身上有了别的Alpha的气味,那一定是那个Alpha强迫他的,我会让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全都下地狱。”
文砚看见了鹊舟脸上只显露了一瞬的阴狠,心里蓦然凉了半截。
原来鹊舟是这样想的么?周四那天的事情无论他说与不说,鹊舟都不会怪林鹿,鹊舟对林鹿的喜欢也不会减少。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说出来让鹊舟膈应呢?
总归只是一个临时标记而已,要不了一周就会散掉,到时候林鹿跟柳志安就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嗯,只要林鹿不会爱上那种被Alpha标记的感觉就行。
文砚想着想着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鹊舟还在那里欠兮兮地安慰文砚说:“没关系啦,我的情况特殊嘛,你那朋友不一定会这么想啊,如果你真的想跟他说这件事情的话那你就跟他说呗。”
文砚啧了一声,烦躁地起身把鹊舟拽起来往门口赶,“你还是走吧,我今天就不该找你来。”
鹊舟一路被文砚推到门前,眼看着文砚就要打开门把他扔出去了,他才忙开口道:“你别介啊,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帮你啊,你给我他的电话,我匿名打过去给他说!”
“滚吧你!老子突然不想说了还不行?”文砚说着真的开门把鹊舟推出去了。
鹊舟见文砚下一秒就要关门,连忙伸脚把门给抵住了。
文砚到底还是没狠得下心用门去压鹊舟的脚,他就保持着手拉门把的姿势从狭窄的门缝里看着鹊舟,不耐烦地问他:“你还有什么事?”
鹊舟盯着门缝里文砚那半张脸看了会儿,严肃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莫名其妙的被你叫过来然后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你赶走,我心里不太舒坦,想骂你一句。”
说着鹊舟也没等文砚反应,一改刚才的严肃,恶声恶气地骂了文砚一句傻逼。
文砚拉开门看着骂完就走的鹊舟的背影,呸了一声喊说:“鹊舟你他妈才是个傻逼!你就祈祷林鹿不会移情别恋吧你!!!我他妈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喊罢,文砚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鹊舟站在楼梯间里啧啧两声,心说易感期的Alpha脾气果然很暴躁。
周一升完国旗,旗台上刘副校长拿着话筒严肃地批评了上周发生在食堂里的一起恶意斗殴事件。
批评完,刘副校长把话筒给到了一旁站着的肇事者一号。
徐渊宁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那份检讨念完,然后又将话筒递给旁边的细竹竿子。
细竹竿子把检讨念得磕磕绊绊,语气里的不甘和被迫低头的屈辱被他在无意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卧薪尝胆呢。
升旗仪式时间有限,校方不可能让那天参与了斗殴事件的所有人都念检讨,所以公平起见就从双方各自抓了两个典型。
这边细竹竿子念完,话筒就被细竹竿子恶狠狠地塞进了鹊舟的怀里。
鹊舟清了清嗓子,先照着校长审核过的检讨稿念了一遍,其内容无非就是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说自己做错了事,遇到问题应该求助老师,不应该以暴力来解决问题。
念完这些,鹊舟把检讨书叠好,拿着话筒看向台下的全校师生说:“我和我的朋友作为本次事件中的受害者一方,虽然我们愿意遵守学校校规校纪,承诺以后遇到问题不主动用暴力来解决,但我也希望部分同学不要仗势欺人,不要拿所有人都当软柿子。”
鹊舟顿了顿,在刘副校长冲上来抢他话筒之前很中二的大声补了一句:“因为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好!”
台下不知道哪个班的人带头吼了一嗓子,周一清晨困倦沉默的人群忽然如同被星火点燃的炮仗一般,哄笑的哄笑,说好的说好,鼓掌的鼓掌。
“安静!严肃!”刘副校长夺过话筒呵斥道。
“哎,我这话多正能量啊。”鹊舟在刘副校长身边无奈道。
可能是因为两人离得近吧,鹊舟这句话也顺着话筒扩散了出去,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又骚动了一阵。
刘副校长把话筒塞给文砚,揪着鹊舟衣领就把人拉下台训话去了。
文砚拿着话筒,还没有彻底度过易感期的他顶着一张臭脸中规中矩地念完了检讨,然后趁刘副校长不注意,他也把检讨书叠吧叠吧揣进了口袋里,说:“正义的朋友也不会缺席。”
一场升旗仪式因为有鹊舟和文砚的那两句话在,就连散场结束的时候都格外的热闹。
刘副校长本来还想把这两个小兔崽子抓去校长室里谈话,但想了想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出格的话,最后也就摆摆手就此做罢了。
回教室的路上,文砚习惯性的跟鹊舟走在一起,鹊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正义的朋友啊?”
文砚嗤道:“给你个面子而已。”
鹊舟也嗤道:“你这么大的面子我可要不起。”
新的一周就这样在两人的互嘲声里开始了。
鹊舟闲暇时再一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标签栏,他原本是冲着文砚给他的那个标签去的,但进去后他才意外的发现页面里最大的学渣两个字旁边又多了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字。
校霸。
鹊舟:“?”
鹊舟茫然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可能跟他上周的那起斗殴事件有关。
毕竟那个叫徐渊宁的小子好像是个校霸来着,他把校霸揍了,四舍五入之下他也算半个校霸了。
真是……鹊舟啧了一声。
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呢?
鹊舟嘴角上扬,心情还算不错的目光下移去找那个疑似文砚给他贴的标签。
只不过鹊舟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原来的那一个,最后只找到个新的疑似。
头顶青青草原的大傻逼。
鹊舟:“……”
要不还是掰了吧。
第17章
视奸一个人对自己的标签和评价对鹊舟来说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情,特别是当那个人是文砚的时候,这种愉悦就会直接翻倍。
鹊舟说不清自己的这种愉悦从何而来,可能是某种恶趣味吧,他懒得深想。
不同于鹊舟玩玩而已的轻松心态,直播间里看到鹊舟标签栏的不少观众都惊了。
起初,在鹊舟还没打开标签栏的时候,观众们讨论的话题还是林鹿到底会不会把和柳志安的事情告诉鹊舟,或者鹊舟现在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林鹿与其他人有染。
可在标签栏被打开的时候,大家讨论的话题就变了。
-匿名:不会告诉的吧?原世界线里林鹿不就没告诉过雀周吗?
-匿名:可是蝴蝶效应哎,小叫花子对林鹿那么好,万一林鹿这次真的彻底爱上小叫花子了,那还是有可能告诉的吧?他这几次面对小叫花子不是老欲言又止的么?我感觉差一点就能说出来了。
-匿名:那他不是还没说吗?你都说了差一点,差一点差一点,其实差得可多了。
-匿名:哎,小叫花子到底行不行啊?他不会都不知道林鹿和柳志安已经搞上了吧?
-匿名:说不定小叫花子根本就没把任务当一回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别的好些个主播任务都要完成一半了,就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虐渣也没虐,标签也没摆脱。
-匿名:说多少次了,小叫花子根本不可能摆脱学渣标签,怎么你们还说这个?讨论这个还不如继续讨论林鹿会不会坦白呢。
-匿名:等等!等一下!你们看小叫花子的标签栏!
-匿名:我去,校霸这个是什么鬼?!怎么这么大?!
-匿名:靠,能不大么?看小数字,校霸也就比学渣小1啊!而且但看学渣的数字也比上一次要小了很多吧!
-匿名:刚刚谁说小叫花子不可能摆脱学渣标签?!我就说了小叫花子还是有胜算的!
-匿名:你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从来没看见有人说小叫花子能赢?
-匿名:不过这个思路不错哎,摆脱不了学渣标签的话,那就搞一个新的标签,用新的标签去压旧的标签……嘶,我一开始都没想到这个点,看来小叫花子还是有点东西的。
-匿名:碰巧罢了,一个只会打架的叫花子而已,能想这么多?
-匿名:就是,凑巧而已,他有本事就继续把校霸身份发扬光大,让学渣标签彻底消失呗。
但学渣标签是不可能在一个人本身就是个学渣的情况下彻底消失的,鹊舟比直播间里的观众更明白这一点。
这就好比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叫花子,那在他本身是个叫花子的前提下,即便他展露出了与叫花子不相符合的能力,别人也还是拿他当叫花子。
摆脱学渣标签的道阻且长,鹊舟并不着急,他现在更急的是林鹿与柳志安的二次交锋。
在文本剧情里,那节体育课过后没几天林鹿就在上学路上遇到了柳志安,想要还钱但却拿不出钱的林鹿引起了柳志安的兴趣,两人间的关系也是从那天开始才变得越来越密不可分。
鹊舟和林鹿一直是共同上下学的,鹊舟还记得文本里说他那天早上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才给了那一A一O单独相处的机会。
所以他到底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呢?鹊舟不确定蝴蝶效应会不会让历史偏离轨迹,他希望不会,而事实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鹊舟是周三早上被麻烦找上门的。
来找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鹿的父亲林扬。
那会儿他刚背着书包从单元楼出来,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了把胳膊扯去了一边的角落里。
鹊舟差点儿就没克制住本能把林扬的胳膊给卸了,好在在他动手之前那就先听见了林扬的声音:“林鹿的男朋友是吧?有事找你说。”
鹊舟并不好奇林扬是怎么知道他和林鹿的关系的,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林扬找他能有什么事。
“你说吧。”鹊舟不动声色地甩开了林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