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会想办法。”鹊舟说。
年轻男人看救星般看着鹊舟,嘴上却说:“你也别掉以轻心,那些东西毕竟是怪物,如果实在不能对付,咱们可以老老实实等待救援。”
鹊舟憋住了没把“救援不会来了”几个字说出口,点点头让这两位热心肠的楼道清洁工先回去清洗一下他们自己。
天台上只剩下鹊舟一个人和一地的尸体。鹊舟朝远离尸体的方向走到了天台围栏边上,迎着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了主人允许的游隼重新出现,在空中自由自在的盘旋着。
鹊舟集中注意力仔细听了听,发现他真的可以清楚的听见游隼翅膀扇动带起的微弱气流声。
他的身体被强化了。鹊舟现在几乎能肯定这一点。只是强化的原因他还不太清楚,因为他昨晚回屋里洗澡的时候仔仔细细的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并未发现哪里有被丧尸抓伤的痕迹。
既然不是因为中了丧尸病毒而产生的变异,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高贵的游戏玩家吗?
“怎么办啊,真的会有救援吗?”
“呜呜呜,妈妈,我要出去找妈妈呜呜……”
“我真的受够了,我们就一直这么躲在家里吗?我们还能躲多久?家里的吃的你也看到了,就剩这么些,还够我们过几天?我们早晚要出去的……”
风在给鹊舟带来凉爽的同时也带来了对面楼里隐约的交谈声。
这些声音来自不同的家庭,声音与声音的洪流交织在一起,如一张渔网朝鹊舟兜头罩了下来。
鹊舟强忍着这些噪声给他带来的烦躁,尽可能放松心情去侧耳细听。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越来越多的声音被放大、聆听,鹊舟听见了丧尸沙哑难听的哀嚎,也听见了人们的惶恐不安。
但好在这两种声音并未在源头空间上产生太多交集。
几乎是在鹊舟这么感慨的瞬间,玻璃破碎的声音就突兀的刺入了鹊舟的耳膜。
鹊舟浑身一震,痛苦的捂了捂耳朵又很快放开,忍着不适继续听起那不太美妙的动静。
“林林!危险!趴下!”
“吼€€€€!”
“哥€€€€!哥你怎么样?!哥你说话!哥!”
“没事……没关系,我没事!林林你唔……你快回房间!把门关上不要出来!”
扑打在脸上的风不再让人感到惬意,鹊舟听着那明显的正在与丧尸对抗着的快要撑不住了的属于文砚的声音,连忙召回空中盘旋的游隼,扳着游隼的脑袋让它看向对面大楼的第六层窗户,说:“如果里边的人死了你就等着下锅吧!”
游隼嘎了一声,对准目标地点飞了出去。
可就在游隼快要飞到窗口的时候,鹊舟身上一重,转头看去竟是游隼闪现在了他的肩膀上。
“嘎?”游隼疑惑的叫了一声。
鹊舟也同样疑惑,只能再次放飞游隼。
可相似的一幕很快就再次发生了。
“草,这种时候玩什么距离限制啊!”鹊舟很快明白过来,骂了一声后没有再继续这种徒劳的尝试,而是转身快步往楼下跑去。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鹊舟快速下到了六楼,六楼面对文砚所在单元楼方向的那户人家里住着一家三口,可惜在丧尸病毒爆发后,那三人全都变了异,如今尸体已经被整齐摆放在天台上了。
门没有关,鹊舟直接大喇喇的闯入门内,扑到窗边再一次放飞了游隼。
这一次游隼终于冲进了文砚家里的,一爪子抓在了压在文砚身上的那只丧尸的脑袋上。
游隼的爪子锋利无比,轻易便让丧尸头骨破裂。
刚刚还疯狂的想要人性命的丧尸转瞬间瘫软下来,文砚一把将尸体从自己身上掀开,视线惊疑不定的在空中转了两圈。
他刚刚好像有一瞬间看见了一只鸟从他的头顶飞过,可现在别说是鸟了,就连一根鸟的羽毛它也没看见。
可刚才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来过的。文砚无比笃定这一点。否则那丧尸不会无缘无故的被开瓢。
身成功退的游隼重新飞回到鹊舟肩膀上,抖了抖羽毛像是在向鹊舟邀功,可它的模样又是高傲无比的,像是在说:人类的赏赐我根本不屑一顾。
鹊舟根本没工夫搭理这只别扭的鸟,他眼睛始终盯着对面楼看,可文砚只是在窗台前一闪而过就不见了踪影,唯有他的声音还在朝鹊舟耳里灌。
“林林,我把家里的能吃的东西都放在你门外了,你……待会儿把它们都搬进屋里吧。”
门被吱的一声推开,听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的女声里充满了惊慌:“哥你怎么了?哥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别吓我,你……”
“好啦好啦,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嗯,我……唉,总之你自己在家里要藏好,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知道吗?你要好好呆在家里,救援一定会来的,听话。”
女生哪里还顾得上听不听话,闻言直接哭了起来。
鹊舟听着这段对话蹙紧了眉,心里有些烦闷。
文砚说那些话干什么?他受伤了吗?他会变成丧尸吗?怎么这么不争气啊?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如果文砚就这么下线的话,他之后的旅途会很无聊的啊……草,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
鹊舟听见文砚把女生塞回房间然后自己独自离开家门的声音,气得不行,当即就回屋抄起了他自制的劣质长枪,带着游隼往楼下冲去。
第78章
丧尸病毒爆发第一天,没有人知道一大早起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地狱。
文砚是毕业在家还没来得及出去找工作的闲散人员,当天本不用早起,可他的父母都要早起上班,早上起床动静大,他听见声音醒了以后也就起床打算吃个早饭。
父母收拾好来到玄关换鞋,在开门出去前,文砚的母亲还叮嘱了文砚说:“虽然现在在放暑假,但你也别让林林睡太久,差不多就把她叫起来吃个早饭,然后听会儿英语。”
文砚啃着手抓饼应了声好。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一声好的话音落下以后,属于他们家的噩梦就降临了。
咬人的疯子在门被打开的一瞬就扑了进来,文砚的父亲被扑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颈动脉就被那疯子给狠狠咬了下去。
母亲尖叫着去推压在父亲身上的疯子,文砚的手抓饼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很快也冲过去帮忙一起将疯子从父亲身上强硬的扒下来。
“你干什么!你神经病啊!”母亲大喊着把疯子推出门去,过程中却被疯子咬了手。
文砚当胸一脚把疯子踹出门外后火速将门关上,和母亲一起着急的去看地上的父亲。
父亲脖颈被疯子咬破,血涌不止,他没办法起身,只能用手按压在伤口处,尽可能的减缓血液的流失。
母亲掏出手机着急忙慌的拨打120,可电话那头迟迟没有人接通。
文砚简直要疯了,拿起车钥匙想要自己开车带父母去医院,但家门却被那疯子砰砰砰的不要命的撞击着。
文砚不敢托大,只能掏手机拨打110报警。
可跟医院电话一样,警局的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颈动脉喷血的父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去,母亲急的直哭,文砚也焦躁无比。
“不行,再不去医院就晚了,我…”文砚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怒气冲冲道:“我杀了他!”
母亲一把拽住文砚胳膊,颤抖着让他冷静,不要做傻事。
文砚哪里能冷静?他爸就要死了,他根本没法冷静。
文砚手已经搭上了门把,可就在他即将把门打开的时候,身后母亲猛然发出一声尖叫。
文砚立刻转身回头,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人到底要疯成什么样才会去咬另一个人?并且是在那人是自己最珍爱的妻子的前提下?
文砚想不通,他在那一刻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去思考,他的大脑就像是宕机了一般,在无法运转的数秒时间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的一块肉被父亲生生撕咬下来。
“砚砚你别过来。”疼的直抽气的母亲反而不再尖叫了,她绝望的捂着半边鲜血淋漓的脸,一边艰难的将自己丈夫往最近的房间里推一边叮嘱说:“这疯病一定是会传染的,你别过来,你别受伤。我、我会把门锁上,你不要让我们出来。砚砚,照顾好妹妹。”
母亲说着,用她瘦弱的身躯死命将自己连带着丈夫一起摔进了厨房里。
厨房的门是玻璃制的推拉门,门内有锁,母亲艰难爬起身来将门狠狠关上,手指在锁上一划,把门给锁死了。
文砚这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冲到玻璃门前拼命拍门让母亲把门打开,可做完这些事情的女人早就没了力气,只能毫无生机的倒在地上被重新扑来的男人撕咬、啃食。
“哥哥,发、发生什么事了?”被动静吵醒的文林无助的站在卧室门前,她的两只眼睛用力睁大着,可后天失明的她再如何努力也看不见任何的景象。
啪嗒。
金属门被轻轻合上,文砚摇晃着站在沾满血污的楼道里,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厨房的玻璃门碎掉了,他那位变成了活死人的父亲冲出来将他扑倒,指甲在混乱中抓破了他手臂上的皮肤。
文砚知道自己也被丧尸病毒感染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异成那种毫无理智的只会吃人的怪物,他不敢冒险继续留在家里,他不想变得和他父亲一样,更不想亲口咬死自己的家人。
林林……
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眼睛瞎了,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该怎么在这场灾难里活下来?
文砚焦躁的全身都在颤抖。可忽然的,颤抖停了下来,文砚眼睛缓慢的眨了眨,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要在自己还没有彻底尸变的时候尽可能多的杀死楼道里的丧尸,这是他能为林林做的最后的事情。如果、如果他运气好能把楼里的丧尸全部杀掉的话,他自己再自杀,这样,至少林林实在撑不下去要开门出来的时候能晚一点遇到丧尸的袭击。
文砚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靠谱,可他没别的办法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他除了做最后的挣扎以外别无他法。
楼道里常备的很久没更换过的灭火器成了文砚手中唯一的武器,他双手抱着灭火器,以保护之名不要命般一路往楼下杀去。
五楼、四楼、三楼。
文砚用灭火器的瓶底砸烂了不知道多少个丧尸的脑袋,场面血腥暴力至极,可他毫无所觉。
他好像失去了嗅觉,也失去了恶心呕吐的能力。可他知道他没办法再一路杀下去了,因为楼上楼下的丧尸们全都已经听见动静在朝他的方位赶来。
也行,一条命换好几只丧尸的命,也算值了。
文砚做好了殊死一搏再多杀几只丧尸为民除害的准备,可一声鸟鸣却赶在丧尸到来前响彻了整条楼道。
文砚动作一顿,一种微妙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动了心弦,又像是一阵风吹透他的灵魂。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但等不及文砚过多体会,楼上的丧尸就已经绕过楼梯扶手朝他扑了过来。
文砚举起灭火器乓的一声砸在最前头的丧尸脑袋上,在丧尸头被他砸歪以后,他动作不停,让灭火器紧接着又砸上另一只丧尸头顶。
可双拳难敌四手,任由文砚再怎么不要命,面对这些如狼似虎源源不断朝他涌来的丧尸,他也是没办法做到将它们尽数斩杀的。
要结束了么……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