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舟哦了一声,觉得这法子跟千里送人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全都是奔着送死去的。
不过以人族目前的处境来说,不送死也不行。送送死说不准还能送出一条生机,不送死就真的要被按在窝里揍了。
“唉,人族那么几千年的底蕴,到头来连个魔族都打不过么。”鹊舟叹了口气,对人族这种被压着打的处境感到可悲。
修士说:“是它们使阴招在先才会这样的。魔族这么些年来一直在用各种方式秘密渗透到人间,魔域大门刚刚开启的那段时间,好多我们以为的正派中人都出其不意倒了戈,好多厉害的长老级人物都在那时候死了。”
“不单是仙门如此,就算是那些平民百姓也大多死在自己家人手中,太多太多的城镇其实都是瓦解于自己人之手的,那些魔物只不过是提前在那些人体内埋下了魔气而已。”修士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泛红,似是回忆起了过往那些仿若人间炼狱的景象。
“你知道人吃人吗?那些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成了饿死鬼一般,双眼无神,见人就扑上去抓挠撕咬,硬生生把活人吃成了一堆骨头。”修士说着,嘴唇在发着抖。
鹊舟想到了在某场游戏里遇到过的那些丧尸,点了点头。
修士有些意外,问:“你点头了?你见过?你不是刚闭关完出来么?”
鹊舟不点头了,脑袋定住想了想,答说:“我真见过,在魔域大门开启之前,也是在我闭关之前。”
修士问:“在哪儿见过?”
鹊舟说:“唔,忘了,应该是在一个村子吧,那村子里有几个魔物假扮成人的样子混入其中,骗村里的人帮它们杀人,还吸收村里人的魂魄什么的,然后那些村民就都变异了,成了要吃人的怪物。”
修士睁大了眼睛,路也不走了,就停下来看着鹊舟,喃喃道:“竟有这种事情,我此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因为那些变了异的村民都被我们杀掉了……唔,你不知道这事儿?你是哪个门派的?”鹊舟分明记得那件事情以后,他和文砚都觉得这样的安全隐患可能不止在一个地方存在,文砚为此还专门离开他去各大仙门传递消息……
啊,不对,从文砚魔族的身份立场来说,文砚应该根本没有去传消息,而且当时文砚刚走不久欢欢就出现了,那家伙该不会一直就没离开过他吧?
修士报了个门派的名字,鹊舟听完很是茫然,因为他根本闻所未闻。
不过这也正常,本来他知道的宗门就不多。唉,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少得多。
“算了,走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鹊舟推了把修士的肩膀,示意他快赶路吧。
修士边走边侧头看鹊舟,追问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这件事?你当时有传播信息出来吗?”
鹊舟摆摆手,“没有,我还没来得及传播消息呢我就被我师父抓去强制闭关去了。唉,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事儿不应该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才是。”
“是啊,你们处理得太干净了吧。”修士说着一蹙眉,诶了一声,“不对啊,你说你们……除了你还有谁?你闭关了,那个人怎么不把消息传播出来?”
鹊舟心说你再这么问下去你就要被来自异世界的猪笼草消化了,但面上还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是我师父,我师父老年痴呆,记性不太好,可能转头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吧,毕竟他老人家都把我忘在闭关的地方了。”
修士哦了一声,有点同情起鹊舟来,“被师父忘记的感觉不好受吧,不过也多亏他把你忘了,要是你早点出关,现在指不定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好吧,也是。”鹊舟说,“山谷还有多远?”
修士说:“如果不沿途找魔物杀的话,御剑飞行很快就能到,但是那样太张扬了,容易被大量魔物发现,不安全,所以只能慢慢走过去,大概还要几天吧。”
鹊舟说:“张扬一点也没什么。”
修士问鹊舟:“你很着急去大本营吗?为什么?你师父在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鹊舟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师父在哪儿,但他如果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会在山谷里。”
鹊舟这话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用来糊弄修士的,但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他不由得好奇起文砚的下落来。
文砚有跟他一样一起复活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来吗?如果回来的话,他会在哪里?
鹊舟想到自己是在魔域死的,回来的时候也在魔域,就问修士:“对了,你知道那个叛徒文砚是在哪里死的吗?”
修士说:“唔,不知道,可能就在人间的某个地方死的吧,他与同他对战的各大宗主长老的修为都很高,那样级别的对战稍不注意就从这座山打到那座山去了,最后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结束战斗的恐怕只有当时战胜他的那些前辈知道。”
“那些前辈人呢?”鹊舟问。
“自然是在山谷里守着结界……你怎么又问起那个叛徒了?”修士又开始用狐疑地目光看鹊舟。
鹊舟镇定自若道:“突然有点好奇而已。走吧,你会御剑飞行吧?可以载人吗?”
修士拒绝道:“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张扬的好。”
鹊舟说:“没必要畏畏缩缩,我很强的。”
“你之前还说你只是稍微会点拳脚。”修士不信,他才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哪怕他此行出来已经默认了自己注定是要死掉的。
“我那只是自谦,你看不出来么?”鹊舟对修士的洞察力感到无语。
修士还是不相信他,“你要送死你自己去,我可以给你指路,但我还有我的任务要完成,恕不奉陪了。”
鹊舟说:“我自己去了你就没有完成任务的必要了。”
修士不能理解鹊舟这话是什么意思。
鹊舟唉了一声,说:“算了,懒得装了,早点结束掉这一切好了。”
修士后退半步,“你要干什么?你是魔族的奸细吗?”
鹊舟上前一步抓住修士的一只胳膊,威胁道:“麻烦你御剑一下,不然我就揍你了。”
修士作势要一把甩开鹊舟的手,然后再拔出自己的佩剑砍上鹊舟几刀,可是他的手腕被鹊舟牢牢地钳制着,哪怕他往手臂上灌输了灵力也挣脱不开。
这人好像真的很强。
可他这么强为什么不自己御剑?
修士完全不知道鹊舟现在根本不会使用法术,他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会震惊于天底下竟有凡人能够力大如此。
“好吧,但我只能御剑送你到魔族大军外围的外围的外围,不会再近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修士松了口。
鹊舟嗯了一声,“就怕你自己好奇主动跟上来凑热闹。”
修士对此嗤之以鼻。他才没有那么蠢呢。
两个时辰后,御剑飞行的二人降落在群山的最外围,前边离着一里路就是魔族大军的队尾。
鹊舟看了眼收好配件站在原地不打算动弹的修士,问:“真不跟着么?”
这种碾压局没有个观众在一边看着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修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鹊舟要死赶紧死。
第260章
见修士劝说不动,鹊舟只得有些遗憾的自己朝魔族大军的驻扎地行了过去。
鹊舟走后没多久,修士看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半道返回的意思,有些吃惊。
这人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去送死吧?
修士站在原地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动静。修士犹豫了一下,又等了一会儿后,他一咬牙还是决定偷偷去前头看上一眼。
就一眼,要是情况不对他立马就御剑走人,绝对不会多留哪怕半秒。
修士悄咪咪地往前走了,他先绕到了搁着老远就能看到魔族驻扎地的位置,观察了一会儿后发现营地里空空如也,似乎里头的魔物全都离开了。
修士挠挠头,大着胆子又往前挪动了一些,全程都紧贴着各种遮挡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修士越离越近,肉眼可见的魔族营地范围越来越广,可他还是一个魔物都没有看到。
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些魔物已经向山谷发起最后的总攻了?
修士急了,当下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行踪的了,直接御剑朝山谷结界方向飞去。
但愈发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直到修士飞到山谷结界面前,修士也没有看到哪怕一个魔物。
难道这是魔族耍的新把戏?想把人骗出来杀么?
修士心下一凉,想要撤退,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结界外围有个身影正趴在结界上往结界里看。
修士蹙眉朝那人飞了过去,问他:“你在干什么?”
鹊舟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不打算过来的么?”
修士说:“没听见这边有动静,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没想到那些魔物全都不见了,你运气还挺好的。”
鹊舟无奈,“不是运气,那些魔物全都死了。”
修士半个字都没当真,说:“说大话也要有个度,那么多魔物呢,少说也十万有余,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那么多魔物?而且连个尸体都没留下,鬼才信呢。”
鹊舟说:“我都说了让你一开始就跟着我一起来的,你自己不愿意,现在反倒说我在吹牛了。”
修士摆摆手,不以为然,指了指结界说:“我都忘了,结界是进不去的,我刚刚看到结界才想起来这茬,我要是早点想起来我就不带你过来了。”
“为什么不让进?”鹊舟问。
修士说:“没办法,只有这种进出都不行的结界才是防御力最高的,也是最稳固的。”
“真就苟起来当缩头乌龟呗。”鹊舟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那现在附近的魔物都死绝了,能把结界撤了么?”
修士刚要说不行,临出口前觉得哪里不太对,望向鹊舟的目光忽然一凝,厉声道:“你该不会真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吧!”
鹊舟无辜眨眼,“我又怎么了?”
修士将长剑剑尖对准了他,说:“你跟那些魔物早就商量好了吧,它们先找地方躲起来,你假装自己把它们全杀了,想骗我们撤掉结界,等我们把结界撤掉,那些魔物肯定就会突然冒出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鹊舟无言。他居然觉得修士说得有几分道理。
“唉,那你要怎样才愿意信我?唉,其实就算不信也没关系,你把那些很厉害的前辈叫到结界门口来,我直接和他们谈总行了吧。”鹊舟说。
“我才不会再中你的奸计,受死吧!”修士大喝一声就要朝鹊舟杀来。
鹊舟没想到修士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险险避开第一道剑锋,刚要还手之际,结界内忽然传出一道人声:“小伍,你怎么在这儿?!”
修士挥剑的动作凝滞了一瞬,鹊舟逮到机会揍了修士左脸一拳,然后快速后退与修士拉开距离。
“好了,先别打,聊聊。”鹊舟说。
修士捂住自己的左脸,疼得直抽凉气。
“小伍,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在这里打架?这又是谁?是魔族的人?”结界里的修士很是着急。
小伍说:“他是魔族奸细,想设套让我们打开结界!”
鹊舟耸了耸肩,对结界里的人说:“你这朋友的想象力有点过于丰富了,我不好评价。”
结界里的修士盯着鹊舟瞧了好一会儿,越瞧面色越是古怪。
鹊舟看他神色不对,挑起一边眉毛问他:“怎么了?”
那修士死死盯着鹊舟,说:“你是文砚的徒弟。”
“谁的徒弟?”小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结界里的修士说:“他是文砚的徒弟,我以前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