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砚有点小受伤,说:“你嫌我烦了吗?”
鹊舟无语,警告道:“别犯贱。”
文砚于是清了下嗓子,说:“嗯,我最近工作不多,没必要去公司,等到需要去公司工作的时候我会去的,你不用担心。”
“好吧。”鹊舟说。
“你不好奇我今晚要去做什么么?”文砚问。
鹊舟扫了他一眼,兴致缺缺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你的那些工作我又听不明白,不过如果哪天你需要雇人帮你打对家的话,可以找我,但我不太提倡这种行为,多少有点在法律的边缘蹦€€了。”
文砚笑了,“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做。”
鹊舟嗯了一声。这话他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文砚确实不像是会做那些事情的样子,不然他也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但是……文砚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可是干过的,尽管他打黑拳只是为了活下去。
说起来,等发布会结束后,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这些年的动向应该都会被警方扒出来,如果他最后被抓局子里蹲着了,不知道文砚会是什么心情。
鹊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把自己给想乐了,边乐又边有点替大少爷感到不值。
文砚疑惑,问他:“在笑什么?怎么笑得不太高兴的样子。”
鹊舟摇头,“没啊,你看错了吧。你不是要去工作么?”
“再等等,还早,不想那么早出去。”文砚说。
文砚又在屋里赖了一会儿,赖到快到饭点了才依依不舍地出门离开。
文砚驱车去了和胡岳约定好的地方,那是一家档次不低的餐厅,文砚在那家餐厅里有个私人包厢,不用提前预定,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来并且使用那间包厢。
文砚比约定的时间到得早一些,他到的时候胡岳还没有来。文砚跟餐厅的前台交代了一声,让他等人来了直接把人带到包厢里来。
胡岳是踩着点进入包厢的,进来后,他看清了文砚的脸,刚要说出口的一声招呼直接卡在了喉头。
胡岳挑了挑眉,在服务生关上包厢门离开后问说:“怎么是你?”
文砚姿态闲散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说:“看来你认得我,那我想我们今天的交谈会比较顺利。”
“这话说的,谁能不认得文氏集团公子哥的这张脸呢。”胡岳走到文砚对面坐下,两人之间虽然相隔了一个圆桌,但气氛还是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文砚说:“那还要多亏那天晚上楼道里黑了。”
文砚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胡岳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指的应该是他带着人去地下室找鹊舟的那晚。鹊舟买的那地下室太破旧,楼道里的灯有和没有一个样,不然他也不至于认不出男扮女装的鹊舟和这位假装醉汉的公子哥。
“我是真没想到,像你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竟会为了那样一个家伙装疯卖傻。”胡岳嘲道。
文砚并不在意。他从面前的桌上拿起先前被他倒扣在这里的手机,解了锁让屏幕正面朝上的摆放在桌上的玻璃转盘上。
手机被转盘带着旋转到了胡岳的跟前,文砚微扬下巴,示意对方看手机上的东西。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拍摄的正是胡岳发送给魔晶集团的那封邮件。
胡岳看了,点评道:“你们这种层次的人,果然无所不能。”
文砚说:“废话还是少说吧,你如此揪着鹊舟不放,无非是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损害到了你的利益。但他让你失去的东西我全都可以补给你,我们不如做个交换,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当他从来没出现在过你的拳场,如何?”
胡岳并未立刻作答。
其实文砚给出的交换对胡岳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文砚说的没错,胡岳之所以一直揪着鹊舟不放,就是因为鹊舟打假赛的事儿害他赔了钱,害他的拳场失了信誉。他把鹊舟抓回去,能做的也只是折磨鹊舟泄愤,那些失去的钱不可能再回来。
但他要是答应和文砚做这笔交易的话,他的钱可以回来,损失可以得到弥补。只是人有些时候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犯点贱。
胡岳问文砚:“如果我不呢?”
文砚平静道:“那你后半辈子大概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那他也跑不掉。”胡岳讽笑说,“你想亲手送你的小男友进监狱么?”
文砚不为所动,“你是组织领导,他是失足少年,性质不一样,没必要攀比。”
胡岳:“……”
第270章
胡岳最后还是答应了和文砚的交易,没办法,他根本没有理由不答应。答应,他还能弥补之前的损失,不答应,他只会迎来更大的损失。
不过在离开餐厅前,胡岳最后问了文砚一个问题。
他问:“我其实不是很明白鹊舟那小子为什么不惜得罪我也要参加那场游戏的测试,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砚抬了抬眼皮,漠然反问:“这跟你有关系?”
胡岳耸耸肩,“一点好奇心,毕竟他在我的拳场待了那么多年,我了解他,他不像是会为了那点什么最佳测试员奖金就不惜代价的人。”
文砚说:“你的好奇心可以死了。”
胡岳:“……”
胡岳来之前是有快速地看过鹊舟的游戏画面集锦的,在那些游戏里,文砚这位大少爷可不像现在这么不好说话。
“支票已经给你了,你和你的拳场从此以后跟鹊舟没有半分关系,关于他的事情你也不必要知道了。”文砚警告道。
胡岳连说了三声好,带着那张巨额钞票麻溜地滚蛋了。
胡岳走后,一直密切关注着包厢这边的动静的餐厅经理敲开包厢门走了进来,问文砚:“少东家,现在需要点菜么?”
“不用了,不吃了。”文砚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领子,边向外走边说:“麻烦你们多清理一遍包厢了,今晚员工餐吃好一些吧,钱记我账上。”
“哪里话,少东家您慢走啊。”经理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许多。
文砚驱车回了别墅,回去路上算了算自己出来的时间,觉得鹊舟这会儿应该刚吃完饭没多久。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出门前就不说自己不回来吃饭了,或者再早一些约胡岳出来。
想到胡岳,文砚自顾自叹了口气。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是想直接把胡岳连同胡岳的地下拳场一锅端了的,但一想到鹊舟当年无家可归的时候是胡岳的拳场收留了他,文砚就没把事情做得太绝。
再说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胡岳不是什么柔弱的兔子,他如果现在把事情做得太绝,指不定胡岳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嗯,端掉赌场的事儿等鹊舟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那时候他再去举报也不迟。
回了别墅,文砚惊讶地发现鹊舟竟然刚做好饭,还挺丰盛的,三菜一汤,荤素搭配。
鹊舟端着盘回锅肉朝餐桌走的时候看到了在门边站着的文砚,也有些惊讶,问他:“不是说出去吃饭么?这么快?大少爷总不会跟人吃快餐吧。”
文砚换了鞋走进屋,说:“人没来,放我鸽子了,我就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吃饭?”
“这不多搞了几个菜么?有点费时间。刚好,没吃的话就一块儿吃吧。”鹊舟把回锅肉放到了桌上。
鹊舟这几天虽然也在忙着各种事情,但再忙也有空下来的时候。他闲着没事干,又想到自己如今这寄人篱下的境地,便沉迷起了做饭。
说沉迷其实有点过了,但鹊舟这几天的确每天都得在厨房待上两三个小时。鹊舟以前是会做饭的,以前鹊归山总是在工作室里加班,鹊舟经常都自己待在家里,很早就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吃食。后来鹊归山被带走,鹊舟流落到了地下拳场,有一段时间也在拳场的后厨帮工,做过些大锅菜。
但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的鹊舟其实很久都没正儿八经的做过一桌菜了,来到文砚这里之后,他就想重新捡起自己的这项技能。反正文砚家里不缺食材,用光了也会有人来补上,而且能做几顿饭给大少爷吃的话,他这个寄人篱下的人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唔,就当是借住费吧。虽然鹊舟知道文砚不需要他付出任何的东西,但寄人篱下的人总得给自己找到点借口来让自己能更心安理得一些吧,不然每天精神内耗下去,鹊舟觉得自己都要变得不自信了。
文砚自己去盛了饭出来坐在鹊舟对面。其实每次选择座位的时候文砚都很纠结。一方面,他想坐得离鹊舟近一点,最好是胳膊稍微动一下就能互相碰到的位置,但另一方面,他又想坐在一个抬起头来随时都能看到鹊舟的地方。
在纠结了最初的两顿饭的功夫后,文砚决定不纠结了,开始午饭坐鹊舟身边,晚饭坐鹊舟对面。成年人嘛,做什么选择,当然是两个都要的。
吃饭时,两人又聊了聊发布会的事情。
文砚说:“我考虑了一下,觉得直接在发布会现场发言揭露他们不太保险,就算我这边能保证直播不被中途掐断,但现场的情况复杂,不排除魔晶集团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打断你的发言。”
鹊舟嗯了一声,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他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
文砚说:“我们录一段视频吧,把那些要说的东西还有魔晶集团的各种罪证都录进视频里,我会让人把视频插播到直播画面中,到时候你在现场会安全很多。”
“行。”鹊舟点头,开始反思起自己来,自嘲说:“这么一对比,我最开始的计划跟小学生过家家也没什么区别吧。”
文砚说:“但那是你当时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鹊舟笑笑,“别明里暗里的吹捧我了,我现在跟你待一块儿越久,就越觉得我什么都不是,好像除了会打架之外什么都不会。”
文砚见鹊舟状态不太对,将口中饭菜咽下,正色道:“不用妄自菲薄,你会的东西很多。你别忘了,你在第一场游戏里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高中的那些知识点,最后还能考出那样的成绩,那是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那些……”鹊舟不知道该怎么说。
文砚说:“你可能觉得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很少,但那只是受到现实条件的限制而已。有些话我不是很想说,因为我觉得那些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你想过如果没有魔晶集团,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么?”
如果没有魔晶集团,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一点鹊舟曾经也想过,但不敢多想,毕竟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世上也根本没有如果,想再多又能怎样?无非是让现在的自己更加痛恨魔晶集团而已。
鹊舟自嘲的别过脸去,没有和文砚对视。
“是,如果没有他们的鸠占鹊巢,如果我爸后来能找到个正经投资人,他做的游戏现在应该也会火起来,而我按部就班上完中学大学后应当会成为他工作室的一员,或者自立门户自起炉灶,谁知道呢。”鹊舟耸了耸肩,“反正日子应当比现在强上一万倍。不过暂时而言,那些都只是幻想而已,现在的我还是一无所有不是么?在遇到你之前,连反抗都得搭上性命。”
“但以后会好起来的。”文砚坚定道。
鹊舟不语。
“你相信么?反正我是相信的。在把魔晶集团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成为连我这个富二代都望尘莫及的存在。”文砚说。
鹊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乐了。
蛮不合时宜的,但是文砚认真捧他的样子真的蛮可爱的。
“别笑,我认真的。”文砚说。
鹊舟终于分了个眼神给文砚,低低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其实我也觉得我超越你是早晚的事儿,你等着吧,我早晚得让你高攀不起。”
“那不行。”文砚说,“人不能忘本,让你曾经的救命恩人高攀一下不过分吧?”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鹊舟说。
文砚说:“通融一下吧,求求了。”
鹊舟看着文砚没什么表情的脸,眼角弯了弯,“求人不带点儿感情么?”
文砚眨了眨眼,明明脸上并没有作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就是让人看了便觉得他可怜巴巴的。
“通融一下吧。”文砚说。
鹊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无奈道:“文砚,你爸要是知道你以后谈个恋爱是这德行,会揍你吗?”
“他管不着。”文砚说着,想到什么,提议道:“对了,等事情结束之后,要跟我回去见见我爸他们么?”
说完,不等鹊舟回答,文砚自顾自的又说:“不想见也没关系,也没什么好见的。”
鹊舟想到他和文砚初相遇时的情形,不免问道:“你跟家里关系不好么?你爸管你管太严了?”
文砚摇头,“也算不上不好,反正就那样吧,他们平时工作也忙,我按照他们的规划提前从大学毕业开始接管公司事务后,他们就不怎么管我了。就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吧,我身为富二代没有被他们养歪,他们应该就已经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