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打了个哈哈道:“我们已经给它处理完伤口了,你可以带它回去,或者留在这里住院照看几天也行。不过带回去的话要注意伤口护理,不然伤口发炎了情况会很不好。”
文砚看了眼黑猫,想征求他自己的意见。
鹊舟可不想再被留在医院里过一次夜,挣扎着朝文砚靠近了一步。
文砚于是说:“我带他回去吧。”
“啊,好,我来跟你说一下注意事项。”医生说。
等交代完该交代的一切,文砚和护士去前台结了账。
这也得亏了文砚在从工厂离开前找到并带走了自己的书包,同时还要庆幸鹊舟受得都是皮外伤,治疗费用不高,不然他俩今天是没法离开这医院了。
不过在离开前,文砚回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护士,说:“我知道这些伤口是人为的,但不是我弄的。我以后不会再让他受伤了,你不用担心。”
一直都替黑猫担心着的善良小护士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她笑了起来,说:“那太好了。其实我也觉得这些伤口不是你造成的,因为你看起来很善良。”
“谢谢。”文砚谢过护士,抱着黑猫朝家的方向行去。
路上,文砚低头看着已经在他怀中睡着的黑猫的后脑勺,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不管在哪里,不管想要伤害你的人是谁。”
黑猫耳朵动了动,却没醒过来。
文砚到自家小区的时候已经快零点了,一般这时候方斓都该睡着了,但他一到单元楼下就发现整栋楼只有他家是亮着灯的。
方斓还没有睡。这也能理解,毕竟家里少了个人,她控制欲那般强,自然会等着看文砚回来后要怎么解释。
可不能在这种时候让方斓看见黑猫。
虽然不忍心,但文砚还是在单元楼下的草丛前叫醒了熟睡中的黑猫。
在黑猫迷离双眼的注视下,他小声解释说:“抱歉吵醒你,但我妈妈还没有睡觉,如果让她发现我带你回去,她可能会伤害到你。我可以先把你放在这里的草丛里一会儿吗?等她睡着了我就下来接你。”
鹊舟打了个呵欠,点点头,任由文砚把他轻缓地放在草地上。
文砚上了楼,草地里的黑猫也没了睡意。
黑猫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楼上的动静。
起初,他什么也没听见,但很快的,他隐约听见了些人声,有男有女,女的听起来像是方斓,男的却不像文砚。
但似乎有些耳熟。
鹊舟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那男声,但很快的他就知道那人身份了。
那是一位警察,之前鹊舟第一次和文砚去警局的时候他听见过那人的声音,那位警察之后还开车送文砚去做了伤情鉴定。
不过他当时全程待在文砚的书包里,并没有看见过这位警官的真面孔。现在倒是有幸见到了。
文砚应该是刚回家没聊几句话就被等在家里的警官给带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去警察局做笔录的。
鹊舟想跟上,但身体情况不是很允许,而且就算他能走,速度也跟不上警车。
不过文砚跟着警察离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也不用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鹊舟打算安稳地睡个好觉,却发现明明已经跟着警察走过去的文砚忽然又倒退了回来停在他的面前。
鹊舟抬起头看了文砚一眼,文砚蹲下身把他抱了起来。
警察也走了过来,看见文砚怀中的猫,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路上捡的小家伙?”
文砚点头,“是,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一只猫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没事,那就带着它一起去吧。”警察陈开开说。
鹊舟就这样被一起带去了警察局,文砚刚到警局就被拉去做了笔录,可能是大家都没把鹊舟当成人,在文砚提出要抱着黑猫一起做笔录的时候,警察们很轻易的就答应了下来。
鹊舟一边打瞌睡一边旁听着双方的对话,越听越是佩服文砚。
原来异化还可以让人的脑子变聪明。不过也说不准文砚本来就很聪明,只是从来没有机会施展而已。
文砚和鹊舟被绑匪带走,张蕊侥幸逃出报了警,警方立刻调取案发现场附近监控,锁定了嫌疑人的车辆,进而根据车辆行驶方向推测出其可能的犯罪窝点所在。
之后警局就派出了警车前往被重点圈出来的废弃工厂,在对工厂进行一番搜索后,警察们并未发现嫌疑人和受害者,但却发现了一地的血污和一些动物尸体。
警方先对现场的血液进行了采样,随后继续去其他可疑地点进行排查。与此同时,没有参与追踪行动的其他警员则继续调取周边监控,试图寻找出新的线索。
而还有一人,也就是陈开开,他则被派往文砚和鹊舟家去联系双方父母。
可惜鹊舟根本没家,陈开开在张蕊的描述下走访了小区里的所有人家都没找到鹊舟的住处,警方信息网上也查不到鹊舟的具体信息,无奈只能先去文砚家里通知方斓。
方斓听说儿子放学路上被绑架,精神一下子失了常,陈开开无法只能留在文砚家中安抚方斓,以免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不过谁都没想到的是,文砚竟然自己回家了。
这种受害者自己脱离绑匪控制逃回来的事可不多见,所以陈开开立马就把文砚带来了警局,想将个中细节问个清楚,也方便他们之后抓人。
文砚对此的说辞是:绑匪将他和鹊舟带到了废弃工厂里,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绑匪们闹了矛盾,分成两派并且咒骂厮打了起来,他和鹊舟就是这时候趁乱解开手脚的束缚逃跑的,之后工厂里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他衣服上的血也是趁乱逃跑的时候沾上的。
侥幸逃出工厂后,他和鹊舟一起往城里跑,跑了很久,本来他们想一回来就立刻报警的,但在郊区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只遍体鳞伤的猫。
两人都觉得猫可怜,再加上这猫长得跟文砚之前捡到的那只很像,便心软把猫给捡了打算带回城里救助。
在快进城的时候,鹊舟表示救猫和报警都不能耽搁,所以他俩最好分头行动,由鹊舟去报警,文砚去找宠物医院给黑猫治伤。
鹊舟那边是什么情况,文砚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总之他这边在给猫治疗完后是打算先把猫放回家里安顿,只不过在上楼前他发现家里开着灯,再想到自己母亲的精神问题,就只能先把猫放楼下,想先哄母亲睡着再将猫偷渡回去。
可惜偷渡计划没成功,再之后的事情陈开开就都知道了。
第310章
文砚说谎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但现代社会,各种侦查技术先进,文砚这套话术不一定能糊弄住警察。
但拖他们一段时间足够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鹊舟打了个呵欠,被文砚抱着离开了审讯室。
“这几天你先别去学校了,学校那边我会替你请假。在那群绑架犯被抓到前,你先好好呆在家里,别让你母亲担心。”陈开开带着文砚往警局外走。
文砚点头。
陈开开又看他怀里的黑猫,说:“你就这样带它回去,如果被你母亲发现,会很麻烦吗?”
文砚点头又摇头,说:“可能会有一点麻烦,但我会处理好的。”
“嗯,也是,你已经长大了。”陈开开笑笑,笑容里却尽显疲惫。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心里能轻松呢。再加上说好了要去报警的鹊舟现在下落不明,大家的心都沉得很。
现在唯一一个心里不沉重的大概就是鹊舟了,因为他知道一切的真相,也不用为自己的伤担心。
陈开开把文砚送回了家,还偷偷掩护文砚把黑猫偷渡回了卧室。
方斓见人回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嘴里念念叨叨的,一会儿说回来就好,一会儿又埋怨文砚为什么要走那条小路。
陈开开看方斓精神状态不佳,本想自己留在文砚家里陪着,但队里事情实在太多,人手不够,他得回去支援,只得作罢。
陈开开走后,方斓把家门关上并反锁,末了还嫌不够,她又推来些桌椅板凳将门抵住,生怕会有什么洪水猛兽破门而入。
做完这些,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快步朝文砚走去,抓住文砚两边胳膊,说:“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要去,就留在家里,等到那群绑架犯被警方逮捕后才可以出门,知道了吗?”
文砚点头。
方斓还是有些后怕,说什么都要守着文砚睡觉。
文砚无奈,只能由着她守在自己床边守了一夜。
这一夜文砚没怎么睡好,虽然他全程闭着眼睛,但身边有个人正眼也不眨地守着自己的感觉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鹊舟倒是在床底下睡得挺香,只不过早上醒来时习惯性伸了个懒腰,差点把自己疼死。
文砚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在鹊舟疼得重新瘫回地上时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方斓立刻道。一夜没睡的她此刻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文砚看得有点不忍心,轻轻叹了口气,说:“妈,我醒了,你去休息吧,我不走,也没人会找来这里绑架我。”
“没事,妈不困,你要起床了吗?妈去给你弄早饭。”方斓难得温柔。
文砚怕自己的拒绝会激怒她,只得点头。
但精神状态本就不好的人熬了一晚上的夜后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呢,方斓这边才刚站起身没走两步,就是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文砚眼疾手快,连忙扑下床将方斓扶住,这才避免了方斓后脑勺着地的悲剧。
黑猫听见动静从床底探出来看了眼,随后大变活人,上前一步帮助文砚一块儿搀扶起方斓。
“这是精疲力竭了吧,睡会儿应该就缓过来了,没事的。”鹊舟说。
文砚终于又能听见鹊舟的声音了,这让他感到十分的安心,但紧接着他又担心起鹊舟身上的伤,忙道:“你别用力,我来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鹊舟没理他,跟他一块儿把方斓抬到她自己的卧房的床上去了。
方斓躺在床上的呼吸很平稳,没什么异样。
文砚松了口气,出卧房时反手将房门关上,然后带着鹊舟回到自己房间。
关好门,文砚一脸忧心忡忡地与鹊舟对望了一眼。
鹊舟率先开口道:“怎么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看个死人呢。”
文砚眉头稍微舒展开一些,叹道:“你昨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
“我说过的,我不会死的。”鹊舟说。
鹊舟没骗文砚,在昨天那种情况下,他是能保住命的。因为他是一只猫,在变回猫形态后,他的身体很小,动作也可以很灵活,他有自信能躲开那些人的追击逃离工厂,只不过那样就没办法把文砚一起带出来而已。
但那些人既然是隶属张蕊组织的,他们就一定不会伤害文砚,至少不会让文砚死。只要文砚忍住了暂时没有异化,之后鹊舟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文砚会在他变成猫的同一时间异化,而且还是半异化,让他既不用狼狈出逃,也不用当场面对任务失败的结局。
“可你受了很多伤。”文砚让鹊舟坐到自己的床上,一点都不在意鹊舟衣服上的血迹。
鹊舟倒是难得矫情了一下,怕把文砚的床给坐脏了,就提出去坐文砚书桌前的椅子。
文砚说:“要不你把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洗洗吧。”
鹊舟没有过多犹豫地点了头,起身便开始扒衣服。
文砚心里啧了一声,明明想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却碍于人设不得不连忙别过脸去。
“我、我去给你找身衣服。”文砚说着埋头进自己的破烂衣柜里翻找起来。
文砚想翻一身体面点的衣服出来给鹊舟,但他哪儿来的体面衣服,他自己平时都是每天校服不离身的,除了校服之外,他的其他衣服都很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