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柳焰来不及向鹊舟求证,她只能先按照原计划,在又开过一圈即将到达小路入口的时候打开了一半的窗户,一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飞快的把打开了的声浪巨大的小音响抛出了窗外。
小音响在惯性的作用下掉进了丧尸群里,其巨大无比的声音吸引住了丧尸们的注意力。
柳焰借此机会暂时摆脱了一屁股的丧尸,油门一轰一个漂移把车开上了禁止通车的小路。
鹊舟这会儿已经抱着文砚撤到了7号楼前,林剑看他俩回来忙下楼打开单元门,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见鹊舟把文砚往门内角落里一放,然后严肃叮嘱他说:“你上楼去,离文砚远一点,这下边我先守着。”
林剑啊了一声,还想细问,鹊舟却已经出单元门去看柳焰情况了。
柳焰年纪虽然不算大,车技却是极好的。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把车开到了7、8两栋楼之间的小路的口子上,横着的车身刚刚好将路口遮挡的严严实实。
柳焰拔掉车钥匙从副驾的车门钻了出来,关上门便跟着前来接应的鹊舟一齐回到楼里。
二人身后,反应过来小音响不能吃的部分丧尸姗姗来迟,身体接二连三撞击在拦路车的车身上,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单元楼楼门关闭,柳焰一屁股坐在白狼的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骂说:“妈的,这辈子就没玩过这么刺激的东西。”
缓了缓,柳焰才看着墙角边昏迷不醒的文砚问:“小文同志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鹊舟就蹲在文砚身边,一只手覆盖在文砚额前试着温度,“好像有点发烧。”
第87章
文砚这一烧把鹊舟的心烧得哇凉哇凉的。
五楼上,鹊舟把文砚抱到自己的床上放好,伸手接过柳焰递来的湿毛巾,叠巴叠巴放在了文砚额上物理降温。
林剑扶着卧室门的门框往里探头看,牵着他衣角的文林脸上挂着泪痕,听话的没有进屋里去,而是在门外小声问说:“我哥哥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林剑抿唇不语。
屋内,柳焰看了眼神情痛苦额间冒汗的文砚,又看了眼一旁紧张而不自知的鹊舟,无声叹了口气,转身退出房间,推着林剑和文林往客厅里走,说:“吉人自有天相,咱们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先吃饭吧,好歹是张姐他们的一份心。”
柳焰口中的张姐就是那对夫妻里的妻子,全名叫张冬雪。张姐丈夫则和林剑一样也姓林,所以大家就管他叫老林了。
老林之前在家里给张姐打下手,两人忙活着用家里囤着的还没坏掉的蔬菜和猪肉做了好几盘大菜,如今那些菜肴全都摆放在鹊舟这间公寓里的餐桌上,香气四溢,让饥饿了大半天的人们无法忽视。
只是在同伴身体状况不明的情况下,这顿饭吃起来多少让人有些食不知味了。
鹊舟嗅觉灵敏自然闻得见客厅里的饭菜香,可他有些没胃口,索性就呆在屋里观察文砚的身体状况。
萨摩耶没有在文砚位置发生变化的时候跟着一起到处闪现,鹊舟怀疑那小家伙是自动回到了文砚的身体里,和文砚一起承受这份煎熬。
可是文砚的身体状况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究竟是最早的毒素开始爆发了,还是有新的契机?
为了得到答案,鹊舟走去把卧室门给关上了,再次回到床边时,他直接上手扒起了文砚身上的衣物。
上身被扒了个精光,文砚早些时候在8号楼里受的伤还清晰残留在身上。鹊舟上手摸了摸,故意戳人痛处似的,可文砚并没有因此醒来。
鹊舟嘁了一声,低头凑近了去看那伤口,发现伤口呈色正常,并没有出现发黑或者溃烂的情况,也没有流脓什么的,顶多也就是还有个牙印子和几道抓伤的痕迹。
鹊舟手往下移继续去扒文砚其他的衣物,最后找来找去,在文砚脚踝处找到了几道新的伤口。
鹊舟根据伤口的位置模拟了一下,发现制造出这些擦痕般的伤口的应该是一只手。
文砚脚上的伤很新,刚才他把袜子从文砚脚上捋下去的时候就被渗透进袜子里还没干透的血染了一手的红印子。
这是文砚在哪里受的伤?地下停车场?还是车里?
鹊舟努力去回忆那一路上听见的声音,可太杂乱了,人类发出的、丧尸发出的、自然环境发出的,所有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他当时一门心思扑在开车这件事情上,压根儿就没工夫去搭理外界杂糅在一起的各种声音,更别说想要从那些噪音里找到有关文砚受伤的那一条了。
“我也是操了,我干嘛要管你的死活?你死了不是更好吗,省得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瞎晃悠,烦得要死。”鹊舟咒骂一声,伸手狠狠在文砚小腹上擦了擦,像是想要把掌心里那些半干的红印全部擦掉。
“要变丧尸就变吧你,早变早超生,等我吃完饭就来取你狗命。”鹊舟说罢,也没费功夫给文砚穿个衣服,直接掀了被子往文砚身上一盖就转身出门去了。
关门,洗手,吃饭。
林剑看鹊舟吃饭像是在跟盘子里的菜打架,弱弱问了句:“文砚烧还没退?”
鹊舟啊了一声,“出来的时候忘记测了,应该没退吧。”
“哥哥他是被丧尸咬了吗?”文林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都焉耷耷的,此时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鹊舟木着脸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没被咬,被抓破了点皮。”
文林嘴一瘪,想哭,但是在强忍。
柳焰看桌上气氛沉闷,主动出来活跃了一下氛围说:“大家都别灰心嘛,文砚好歹是个进化过的向导,没那么容易尸变啦。说不定过会儿他就好了呢。”
“向导?”林剑茫然。
文林也很不解,双眼空茫的望着柳焰。
柳焰把自己的哨兵向导论说出来给两人解了惑,林剑听完一拍大腿,激动道:“教练,我想学这个!”
“你想个屁,要是想想就能进化,那人类还愁对抗不了丧尸吗?”柳焰翻了个白眼。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剑觉得自己进化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毕竟他会射箭啊,这么个不同凡响的技能在手,在这末世里,他高低得是个带点儿光环的主角。
柳焰想想觉得也是,试试总没有坏处,就说:“祝你好运。”
之后林剑又问了几人出去执行任务的情况,柳焰把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说了,林剑听完很是唏嘘,说:“那被咬的哥们儿也是惨。哎……鹊舟,你们那边呢?”
鹊舟没答,而是眉头一蹙,放下筷子说:“我们就这么擅自把南门给堵上了,如果有其他住户按捺不住想要离家谋条生路怎么办?我是说,如果有人想要开车逃跑,结果开到门口了才发现路被堵死了出不去怎么办?”
柳焰和林剑闻言也是一愣。
“这样不行,我们必须得告诉小区里所有人呆在家里别出来,或者告诉他们我们的计划,至少……得让他们知道有人在行动了,不要绝望,也不要冲动。”林剑严肃道。
“我记得咱们小区是有广播站的,虽然一年都不一定能用得上一次,但应该是有这个功能的。或许我们得去一趟物业中心。”柳焰很快想出了一个高效的方式。
“可物业中心在北门那边。”林剑蹙眉,“那太危险了。”
“我们可以开车过去,直接从地下停车场走,停车场里的丧尸今天被引出来了不少,应该比路面上安全。而且开车去的话,我们还可以顺便过去把北门也给堵上。”柳焰说。
林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他还有个疑问,就问了出来:“你们今天堵门是用了四辆车是吧?那北门那边也得四辆。一来我们人手不够,二来车也不够。”
“那就分两次。”鹊舟倒是半点不嫌麻烦,“先开一辆车过去广播通知,顺便让北门那边的热心群众贡献一下车钥匙,就近从北门停车场那里开车过去,人手不够就多跑几趟,只要先把附近丧尸引开,一个人开四辆车也不是不行。”
几人三言两语定下之后的安排,可是还没等他们放过这个话题,一个令所有人心底发寒的事情就发生了。
停电了。
世界一瞬之间陷入了黑暗,鹊舟听见有许多人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惊呼出了声。
这些惊呼再一次让他意识到,这个小区里还有很多的活人,而活人越多,情况就越让人难以预料,他们通知全小区按兵不动的任务的紧迫性也越高。
可是停电了,物业中心的广播也没用了。
“不一定,广播是突发灾难时的一种很重要的通知手段,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受到停电的影响。”林剑冷静道。
柳焰拍抚着文林的背部,像是在安慰,可她忘记了,对于双目无法视物的小女孩来说,停电根本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万一小区的广播系统没有那么严谨呢?”柳焰提出异议,“这本来就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我不希望大家拼了命最后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那就不用小区的广播,咱们自己喊。”鹊舟起身,“咱们这边四栋楼里那么多户人,我不信找不到一个扩音喇叭。大不了开着车绕小区兜一圈风呗,走哪儿喊哪儿就行。”
“喂,你现在就要去吗?”林剑叫住了鹊舟。
鹊舟摇头,“不啊,我吃饱了,去看看文砚死没。”
“喂!”柳焰呵斥一声,想用眼神示意鹊舟人家文砚的妹妹还在这儿呢,别乱说话,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一片漆黑的,鹊舟根本看不见她的眼色。
倒是文林先扯住了柳焰的一摆,小声说:“没关系的,我也想要知道哥哥的情况。”
“哎,妹妹你真的好懂事。”柳焰心疼的揉了揉文林的脑袋。
鹊舟摸黑走到卧室门口,他先侧耳听了听,依然只能听见文砚痛苦的呼吸声,他偏头叮嘱客厅里三人几句,让他们晚上早点休息,没事别来他房间。叮嘱完,鹊舟这才拧开门把进了屋,随即又将屋门关上。
今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鹊舟想,一来,他听力太好,太多信息包裹着他,他不一定能睡得着。二来,文砚这状态太让人在意,至少……在学术方面很让人在意。
比如进化人被丧尸咬了到底会不会变成丧尸?这个课题很值得研究啊。
鹊舟给自己的陪床找了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然后他就从衣柜里翻出一床新的被子来裹在了自己身上,盘腿坐在床边,手肘支在床沿,撑着下巴盯着文砚发起呆来。
说起来他的夜视能力好像变差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片区域停电导致夜晚比往常更黑。
人大概都是具有叛逆心的,越看不清什么,就越想看清什么。鹊舟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凑得距离床上之人越来越近,等近到他能看清文砚睫毛的地步时,他鼻子嗅了嗅,觉得文砚身上好像有一点香。
第88章
文砚在第一次开车去南门的时候就开始有些头晕了,他知道这可能跟他脚上的抓伤有关,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和鹊舟说这件事情。
第二次开车去南门的时候,文砚头晕的更加厉害,眼前一阵接一阵的发黑,但好在他最终还是坚持着把车子给停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任务完成的瞬间,压在文砚身上的大石砰然落地,他也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热。很热,像是整个人都被扔进了焚化炉里,热浪从四面八方涌来,侵蚀着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也侵蚀着他体内的每一根血管。
文砚被炙烤着,他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也无法醒来,他只是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中,四面八方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焰红。
这样的炙烤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但在文砚看来,少说也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而在这漫长的一个世纪的尽头,烈焰逐渐熄灭,焰红散去,出现在文砚眼前的是一片被烧得漆黑的……草地?
文砚不太确定,因为他脚下所踩的只余一地灰烬。
但他想,这里曾经应该是一片草原的。一片绿色的、广袤无垠的大草原。
像是遂了文砚的愿,文砚骤然发现他脚下的焦黄土地开始慢慢泛起绿意,并且这种变化一发不可收拾,很快的,他周身半米范围内的焦土全都重新焕发生机,长出了刚好到他脚踝那么高的小草。
文砚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奇景,这甚至让他忘记了去深思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怀着好奇向前迈动一步,发现只要是他所在的地方,以他为圆心,半米为半径的地方都会长出小草来。
文砚不合时宜的想起他小时候陪文林看的童话电影,童话里的公主也是这样,所到之处遍地生花。
可他生草。
确实生草。
文砚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好像一支直径一米的圆形草皮特效笔,作为笔头,他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草原上行走,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画出一根绿色的条带。
绿色蜿蜒前行着,文砚走了很久,终于听见了除他脚步声外的其他声音。
那像是一道小孩的哭声。
文砚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走去,很快,他看见平坦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坑洞,而哭声正是从坑洞里传出来的。
文砚带着他的绿草笔刷走到坑边向下张望,坑不算深,大概两米左右。坑里贴边抱膝坐着个男孩,脸整个埋在胳膊里,一下一下的呜咽抽泣着。
文砚翻身跳进了坑里,走到男孩面前蹲下,把绿草带到了男孩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