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任务:在卡莱尔主教区,将神秘学发扬光大。】
【角色扮演要求:夺回属于你的领土,报仇雪恨。】
这次的任务面板终于显示正常了,但这个通关要求,宋葬依旧看得云里雾里。
以及,神秘学是什么?他记得迟烟好像说过,和抗性有关……
他没有时间多想,便被传送到了游戏世界里。
再次睁眼时,宋葬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动弹不得。
双手双腿都被粗糙的麻绳捆着,打了死结,严严实实。
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被装在一个麻袋里。
耳边传来马蹄踏过雪地的声音,以及漏风马车在路上颠簸的震颤。
两名男人嗓音粗糙而洪亮,放肆聊着某个酒馆里身姿妖娆的老板娘,她的床上功夫,以及她开枪打死出轨丈夫时的手段多么狠辣。
这个世界已经有枪了?宋葬微微眯眼,继续侧耳倾听,同时轻手轻脚在麻袋上撕开几个小口子,让细微的光亮穿透进来。
趁着有光,宋葬低头摸了摸身上无比舒服的衣物。是做工极好的丝绸衬衫与西裤,有漂亮的领花和领主纹章。
他的角色是个娇气小少爷,养尊处优,细嫩手指在寒冷天气中冻得发红。
脑袋有些昏沉,像吃了什么不对劲的药物,宋葬怀疑自己是被坏人弄晕后拐走的。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背景介绍应声而出。
【你是弗兰大领主唯一的儿子。
你的母亲,是国王的女儿,在你八岁那年因疯病而亡。弗兰大领主为表对国王的忠诚,坚持至今未娶。
如今他身中奇毒,重病在床,无力统治麾下封地。
他的情妇梅迪莎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封锁了大领主重病的消息。她计划让自己的儿子取代你,李代桃僵,继承弗兰大领主的领土与爵位。
梅迪莎雇人将你拐出城堡,带离领地,以贫民之子的身份送入利普顿疯人院。
利普顿疯人院,坐落于神圣兰斯帝国的卡莱尔主教区,由天主教会管控的修道院改造而成,专门收治疯癫患者。
餐宿全免,图书馆每周开放三天,星期日强制礼拜,药物储备充足,衣食无忧。
你将在疯人院里寻求庇护,开启新生,见证世界的真实……】
宋葬仔细读完,若有所思。
所以这个副本的背景,大概算是架空的中世纪左右时期?
那他现在绝对不能直接逃跑,最好先假装被困在麻袋里,乖乖被送到目的地。
没有地图和便捷公共交通,也没有网络,只有属于大小贵族的私人封地和农庄村镇……
如果他孤身一人擅自行动,很可能根本找不到通往疯人院的路。若是误入其他贵族的领地,或许会惹上更多麻烦。
算了,先暗中观察吧。
宋葬缓慢扭动蜷曲的身体,调整到较为舒服的姿势,摸索着将脑袋靠在马车边缘。
他一边静静听着两名男人的吹牛打屁,一边闭眼小憩,假装自己被粗劣的安眠药迷得神志不清。
马车外风雪渐强,男人们逐渐收敛了声息,变得严肃而沉默。
遥远处有狼嚎,一道响亮的马鞭破风声随之响起。紧接着是宋葬还听见了某种不明液体泼洒的声音。
他小心透过麻袋孔洞向外观察,看见其中一名男人站了起来。
男人身形五大三粗,穿着灰扑扑的破旧棉服,胡子拉碴。他将酒袋里的无色液体洒在马车四周,嘴里念念有词,表情特别虔诚。
宋葬在寒风呼啸中仔细地分辨,隐约能听见几个破碎的词。
“霜雪女神庇佑”,“至高至圣的主”,“圣水”……
这个副本,恐怕又要与神灵般的存在牵扯不清了。宋葬只希望这次的“神”不要太过重口,至少别像地母娘娘那样浑身流脓水,真的很倒胃口。
圣水似乎挺有效果,悠远狼嚎声很快消失无踪,男人们松了口气,继续笑嘻嘻地吹起牛来。
傍晚时分,颠簸的马车覆着厚重霜雪,终于顺利驶入了卡莱尔镇。
守在城门的卫兵,看了一眼马车上镀金的弗兰领主标识,态度顿时缓和了不少,摆摆手直接放行。
临近宵禁时分,治安稳定的主教管辖区里行人稀少,只偶尔响起一声嘶哑鸦叫。
男人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卡着时间来到利普顿疯人院。
宋葬也从缝隙里偷瞄了几眼,心中震撼。
不愧是由修道院改造而成的精神病院,小型城堡般的高耸建筑巍峨壮观,每一块砖石都有繁复华丽的雕画装饰,在雪与火的映射中更显得无比神圣。
两名男人也收敛了态度,在面对前来迎接的修女时,格外谨小慎微。
当然,搬运宋葬的手法就比较粗暴了。
麻袋被猛地拉开,宋葬颤抖着蜷缩成一团,蓄力已久的眼泪顷刻滑落。
“噢,天使般的男孩,愿主庇佑你残破的心灵。”
“您不必这样宽容,他就是个小疯子,有狂躁症的,疯起来会挠人。”
“对啊普渡修女,他袭击了怀孕的梅迪莎夫人,是个危险的小子。”
宋葬静静听着男人肆无忌惮的污蔑,可怜地垂下睫毛,未曾争辩。
被称为普渡修女的中年女人叹了口气,她心里恐怕也很清楚,宋葬绝对不是贫民出身,但那又如何?
自从上一任红衣主教因离奇的疯病而暴毙,教会在帝国的地位就开始渐渐衰败,早已不算如日中天。
王公贵族之间的倾轧争斗,与她毫无关联。插手只会引火烧身,伤及更多无辜之人。
她神情悲悯,看向站在黑暗处的年轻护工:“给他穿上束缚衣,观察三天。”
“好的,普渡修女。”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护工,头顶【玩家】标识,低声开口。
宋葬自然没有挣扎,发出小猫般细碎的哭腔,任由护工将他“粗暴”地拖行离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沉默着来到了单人病房。
没错,宋葬的居住条件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一些。
这个年代的耕种劳动力短缺,社会运转有需求,自然不会出现多少疯男人。
精神病院里,几乎全是患有“歇斯底里”症的女性。真疯的恐怕根本没几个。
为了保证安全与疯人院的“圣洁”,男女病房当然要分开安置。男人住在东边的单人病房,女人住在西边,床位紧缺时甚至只能睡大通铺。
而宋葬的单人病房,有两扇精美的雕花玻璃窗,矮小的圆角衣柜,圆角床头柜,上锁的储物柜,以及颇为柔软的木制大床。
床的四角都绑着布条拘束带和金属卡扣,必要时可以将发疯的病人死死捆在床上。
日常生活用品挺齐全,甚至还配有木头做的马桶。
昏暗油灯挂在自带推拉窗的铁门之外,在规定的入睡时间会有修女负责熄灭。
应该快到熄灯时间了,宋葬能听见走廊上若有似无的轻缓脚步声。
“你好啊,我叫徐蔚然。你是宋葬吧?我在论坛上看到过你。”年轻护工笑容爽朗,露出整齐白牙,麻利地解开了宋葬手上的麻绳。
“是的,你好。”
宋葬露出友善却疲惫的浅笑,活动着自己酸疼的手腕。
徐蔚然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尺码恰好的病号服。白色长裤,白色的拘束衣,袖子长得离谱,但是面料非常柔软,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那位梅迪莎夫人,好像没有彻底赶尽杀绝的意思?
徐蔚然将衣服递给宋葬,示意他自己换上,随即小声道:“拘束衣还是要穿的,做个样子就行。我给你打个活结,如果有危险,你轻轻拉扯几下就能撕开。”
“谢谢你。”宋葬笑意加深,低头解开衬衫纽扣。
徐蔚然被他白皙似雪的侧脖刺了一下,自觉非常需要避嫌,赶忙转过身不看他,眼神尴尬地到处乱飘。
主要是殷臣凶名在外,这两人关系好像很暧昧来着。徐蔚然害怕殷臣会把自己这双眼珠子挖出来,献给邪神食用。
幻想着这一悲惨的可能性,徐蔚然后背发凉,闭着眼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那位大佬……这次也和你组队吗?”
“嗯,但我还没遇到他,”宋葬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轻声解释,“我是从弗兰公国被绑架来的,一路上都在麻袋里。”
“这么惨?!天啊,现在是零下十五度,你只穿了一件衬衫!怪不得手那么冰……”
徐蔚然心神震颤,赶紧拿出一串钥匙,解开了储物柜的铁锁。
“这是保温壶,平常都锁在柜子里,钥匙你自己藏好哈,别露馅。我给你倒杯热水,快暖暖身子,万一发烧就惨了。”
“啊,好的谢谢。”
宋葬卷起拘束衣长长的袖子,接过钥匙和水杯,坐在床边慢条斯理抿了几口。
他的神色略显拘谨,没再说话,对于徐蔚然这般自来熟的殷勤感到有些不解。他俩以前没见过啊。
徐蔚然很快察觉出宋葬的不自在,尴尬轻咳一声,摸了摸后脑勺:“哎,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怕你出了什么差池,大佬会怪罪我没照顾好你。”
原来如此。宋葬失笑,轻声说:“没事,他不会怪你的。其实殷臣是个讲道理的人。”
徐蔚然:……
不,他绝对不是。
当然,这话徐蔚然也不敢说出口,只能干巴巴笑着含糊过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轻松缓和,但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
徐蔚然脸色一变,上前两步站在铁门的推拉窗前,挡住了宋葬,低声问:“是谁?”
“是我,该吃药了。”
冷淡的男人声音隔着铁门,有些失真。
但宋葬眸子亮起,一秒认出了他的身份。
“开门,是殷臣,他来找我了!”
徐蔚然猛地松了口气,拿出另一把钥匙解开铁锁。
殷臣站在门前,脸色微沉。
他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长外套,衣领立起,黑色长靴包裹着修长双腿,右手拿着一顶丝质礼帽,金色单边眼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极为绅士。
这是典型的十九世纪医生装扮,很是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