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疯又爱演 第134章

所有物体,无论死活,都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变得扭曲、怪异而不可名状。

普渡修女也经历过这些恐怖的场面吗?

亦或者,她每次都彻底沉浸在圣洁经文的祷告中,丝毫不曾意识到,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接连开始扭曲溃烂、面目全非,最终包括她本人,也会渐渐沦陷于疯狂。

黎明提着心,强迫徐蔚然继续发骚话来恶心自己。同时努力加快语速,以尽快结束这场煎熬的祷告。

“吾主耶稣,宽赦我们之罪,勿使我们坠入地狱之火……”

“阿门。”

“阿门。”

黎明缓缓呼了一口气,闭上干涩双眼,再次睁开。

扭曲的景象全都消失无影,静雅香薰在鼻尖萦绕。

那道诡异的视线也不见了,她算是勉强熬过了这次危机。

果然,先前的平和宽容都是假象。仗着普渡修女缺席,其余修女们再次脸色阴沉,看向她的目光充斥着鄙夷与敌视。

瑞秋修女反应最为激烈,甚至一把抢走了她的玫瑰念珠,冷声道:“你的资历根本不足以成为领头人,主也不会容忍,一只怯懦的羔羊踩在€€的虔诚信徒头上。”

抢走念珠,瑞秋转身就走,而黎明眼圈通红,委屈又惊恐地跪坐在原地,不着痕迹扫过那名面容溃烂的中年修女。

那修女的皮肤重归如初,却看起来最是恨她,幽深的棕色眼眸里没有半分怜悯,只充斥着如毒蝎般可怖的森冷恶意。

黎明怀疑,如果修女有机会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那她一定不会有半分犹豫。

但是至于吗?为什么那样恨她?

想不通,她流着眼泪,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晚餐前她要赶紧晒好被子,缝补衣物,整理屋里被刻意弄乱的杂物……这些事没人愿意帮她,只能亲自动手。

现在她不能随意和其他玩家碰面,否则会连累得他们也被警惕或迁怒。

因为晚餐之后,修女们还要进行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睡前祈祷。

而普渡修女,不知所踪。

若是晚餐后她依然没有出现,黎明又要被迫顶上她的位置,再一次接受来自所有人的恶意。

*

“没事了,她回自己房间了,目前很安全。”

徐蔚然松了口气,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修女们的私密聚集场所,男人禁止入内,他想去帮忙都没有资格。偷偷潜进去调查,又可能会平白生出事端。

不过还好,有存在感足够低的管家在。

管家先生主动请缨,准备等到饭后祈祷时去亲自守门,看看黎明口中的【遥远视线】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徐蔚然立刻打起了精神,俩人凑在一起商量着今晚的潜入行动,

与此同时,宋葬正在认真画画。

他要给每个玩家都准备几张用于防身的纹章。让大家随身携带,以免莫名其妙被神父追杀,或被一发圣光术给迷了心神。

画得越多就越熟练,宋葬有点腻味了,画完足够分发给所有人的份额之后,他开始跃跃欲试,想做出些许创新和魔改。

今天下午,在等待兰玉珩和黎明“更新动态”的间隙,他把《纹章魔法大全》和《新月圆环》都读完了。

魔法大全就是一本彻头彻尾的水货,字里行间充斥着一名自认是魔法师的疯子臆想……但《新月圆环》似乎有点东西。

作者把关于魔法真实存在于世的线索,尽数藏在晦涩难懂的哲学理论、新月家族发展史与莫名其妙的月亮崇拜之中。

€€€€新月家族,是这世界里的一个古老贵族世家,活跃于神圣兰斯帝国建立以前。如今已然销声匿迹,刻意隐世不出,在市井间流传着各种神秘传说。

由于他们和历任教皇都维持着良好关系,年年给教会送钱,名义上是最为虔诚的天主教徒,也没人会去主动打扰他们的安宁。

宋葬连续喝了好几杯提神的薄荷水,终于艰难地读完了这本书,并从中提取到最为关键的信息。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道具或咒语,新月家族那世代更迭的纹章本身,就是魔法。

他略作思忖,提笔蘸了些细腻的珍珠粉,搅合搅合,在火焰顶上勾勒出一轮残月的形状。

“噗通€€€€”

笔触刚停,宋葬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再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宋葬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厉害。

他晕乎着翻了个身,掀开被子,鼻尖弥漫着浓郁的烧鹅香味,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肚子饿了。宋葬强忍眩晕,艰难睁开眼睛,随后发现自己躺在殷臣的床上。

系统显示时间为晚上八点。

“醒了?”

殷臣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不知守着他多久,俊美眉宇间蒙着一层€€人的阴霾。

“我错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不要生气。我头好晕,给我吃的。”

宋葬声音很轻,却直接一鼓作气抢先说完了心中所想,努力睁着睡眼朦胧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向殷臣。

殷臣听得僵在原地,一堆话被他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最后火冒三丈地转身离开卧室,又火冒三丈地提着烧鹅进来。

新鲜出炉的烧鹅香气四溢,香酥表皮流淌着诱人的油光,与其相反,殷臣的怨气几乎能冲破房顶。

“喂我吃,我手软了。”宋葬倚在床头,先发制人。

“那就滚下来,不准在我的床上吃东西。”

殷臣快要气死了,没有拒绝宋葬的要求,态度却凶恶得很。

两人在沉默中僵持片刻,宋葬听话地滚下来,并滚到了殷臣的怀里。

不在他的床上吃,就在他的腿上吃,都差不多。

殷臣紧紧握着匕首,将滚烫的烧鹅残忍分尸,变成一块又一块脱骨的鹅肉,细腻柔软,鲜香多汁,恰好适合宋葬入口。

“大家都去哪儿了?”宋葬边吃边问,讨好地摸了摸殷臣绷紧的腹肌。

这可不是他占人便宜,是殷臣乐意被他摸的,源自于上次副本养成的恶习。

如果他许久不去主动摸一摸,殷臣自己还会不高兴。

而此时此刻,依然在生气的殷臣冷笑了一声,幽幽道:“管家和徐蔚然去偷窥那群修女了。一个在外面放风,另一个负责潜入观察。普渡修女还没出现。

“兰玉珩在纳尔镇,那个圣罗兰十字会的酒馆据点。酒馆地窖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向疯人院底下的老鼠窝。”

生气归生气,说起正事还是挺事无巨细的。

宋葬盯着他没戴手套的冷白指尖,轻声问:“那林刑呢?”

“你很关心他?五大三粗的,连胡子都不刮……”

“不要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随便攻击诋毁别人的外表,”宋葬无语地戳了他一下,“我担心神父对他不利,有什么问题?”

“我长得好看吗?”

殷臣顿了顿,声音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宋葬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好看,我之前夸过你那么多次,还不知道?”

“嗯。”

殷臣悄然勾了下唇,终于愿意回答正经的问题:“我让张明慎占卜过,林刑没有遇到致命威胁。”

“那就好。”

就在这时,殷臣话锋一转,严肃道:“但是你的问题更严重,宋葬,你差点把疯人院给团灭了。现在你是严重贫血状态,不许再擅自画那个月亮。”

“团、团灭?!”宋葬目瞪口呆。

他从殷臣口中得知,自己昏迷以后,真的发生了一系列恐怖的事情。

画布上的月亮,好像活了过来。

没有太阳作为反射源,它便借助宋葬亲笔上色的火焰,散发出银白辉光。

可纸上火焰的力量太过微弱,很快便被那轮残月吸收殆尽。

失去光源,濒临死亡的月亮,只能拼命寻找替代能量。

黑色残月之间,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隐约传出悉悉索索的细碎呢喃。

犹如贪婪而饥渴的深渊,它开始疯狂隔空吸食……宋葬的血液。

“你的血挺有营养,几口就把那月亮喂得浑圆,变成一个圆形的黑色大窟窿,”殷臣低声说着,语气莫名有些幽怨,“这窟窿有精神污染,其他人都不知道来救你,就直愣愣盯着月亮发呆,徐蔚然差点一头扎了进去。”

“所以是你救了我,对不对?你真厉害。”宋葬抱住他的胳膊,软声问。

可殷臣愈发幽怨,一字一顿地反向质问:“我也想喝你的血,凭什么你每次都只愿意给别人喝?”

宋葬:……

他尚未察觉“每次”一词的深入含义,只觉得殷臣像是要发疯了,情绪濒临爆炸边缘。

“你现在手上就有匕首,要不直接给我来一刀?”宋葬弯起唇,抬起细白胳膊,软声像在撒娇似的,“来嘛,抵着动脉割一次就够了,随便你喝。”

殷臣呆住,沉默地盯着他半晌,随后重新拿起刀,继续残忍地拆解烧鹅,闷声闷气地回了俩字:“不要。”

“不要就算了。”宋葬笑意越发明显。

不就是发疯嘛,只要他先发神经,殷臣还能拿他怎么样?

话说回来,就算殷臣真想喝点血,宋葬应该也不会不情愿。

因为殷臣这次副本的装束,实在是亮眼。总是一幅上流绅士打扮,黑发打理得干净利落,斯文败类的单片眼镜也恰到好处。

衬着那张冷白深邃的脸,像极了颓丧又傲慢的吸血鬼公爵。

被他吸两口血,好像还挺刺激的……

宋葬轻咳一声,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挥之脑后,说起正事:“虽然林刑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已经失踪将近半天了吧?而且一直没有消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那你想怎样?”

“趁着修女都在晚间祷告,还是去找一找他吧,”偷偷瞥着殷臣紧抿的唇,宋葬补充了一句,“我们两个一起去,就当饭后散步了,好不好?”

“……散步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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