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宋大爷是宋葬亲手杀的,宁焰的笑容无比欣慰:“我就知道特训对你有用,加油啊宋宋,做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你可以!”
殷臣冷冷瞥他一眼:“别带坏他。”
“我错了!”
宁焰立刻认怂,然后收到了来自弟弟的鄙视眼神。
“没底线的狗腿。”宁燃嗑着瓜子,尖锐吐槽。
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小酷哥,嘴毒话少,扮演起傲慢少爷极为得心应手。
吃完瓜子,他把活蹦乱跳的宁焰推开,认真观察着宋大爷脸上的尸斑:“昨晚田家村也出现异常现象了?”
“也?”殷臣蹙眉。
“就在你们隔壁张家村,来了两匹野狼,事情闹得很大。”
宁燃他们也是今早才得知,特意调查了前因后果。
原来邻村有一户人家,不久前新得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丁。
当家的婆婆喜不自胜,强行把儿子赶去茅草屋里住,自己与儿媳妇同吃同住地照顾月子、照顾孩子,衣不解带精心养育,特别用心。
双胞胎满月时,她甚至自掏腰包请村里人吃了一顿大席。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昨夜,山里竟有野狼进村,叼走了其中一名婴儿,还将另一个婴儿的脑袋啃掉了小半。
被啃脑袋的孩子发出凄惨啼哭,闹得隔壁邻居接连惊醒。可他们全家人却睡得犹如死猪,无人察觉这近在咫尺的惨案。
直到第二天一早,婆婆顶着满脸干涸的血迹醒来,看向怀里幼童白花花的脑仁……两眼一翻,当场心梗而死。
儿子媳妇抱着剩下那半死不活的婴儿,躺在地上哭天抢地,打着滚痛不欲生。看热闹的村民险些造成交通堵塞,宁焰他们也差点因此迟到。
“等一下,被咬掉脑袋的婴儿还活着?”宋葬诧异问。
“对啊,特别离谱,”宁焰点头,表情有些恶寒,“我早上检查过了,那孩子一直昏睡不醒,但身体还是热乎乎的,也有呼吸,反正特别诡异。”
殷臣若有所思:“下午带我去看看。”
“好的老大!”宁焰狗腿得很骄傲。
宁燃还蹲在尸体前盯着斑点沉思,而宁焰又是个管不住嘴的,很快就把他俩的角色信息通通告诉了殷臣。
他们兄弟俩原本都住在县城上,主家来自一个没落多年的大家族。
如今父辈经商,宁家在朝廷里早已没有根基,只能算是特别有钱的平头老百姓。
虽说做生意赚了大钱,可以横行霸道衣食无忧,但宁家父亲一直志不在此,他想入朝为官、叱咤风云,可惜没有丝毫科考的资格。
于是,他把愿望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听说从不收徒的何文彬突然下乡,莫名其妙当起了教书先生,试图攀附长公主的宁家父亲当机立断,立刻把俩儿子都扔来了村里,逼着他们考上童生才能回家。
他们的个人任务也各有不同。
宁焰是嫡子,宁燃是被主母抱养在膝下的庶子。
所以宁焰的任务比较正统,他需要掌控宁家,拖家带口上升阶级,最好能成为皇亲国戚。
简直就是为了以后造反而预设的个人任务。
而宁燃……他要为自己死去的姨娘报仇雪恨。
姨娘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在产子当日流血不止、当场暴毙,听说死状极为凄惨,有很多疑点。
每逢中元节,宁府都会闹鬼,总有人听到亡女吊着嗓子哭嚎喊冤,阴风阵阵,吓人得紧。
据宁燃表示,目前他盯上的杀母嫌疑人至少有十来个,正在逐一排查。
等到中元节那天,他还准备假扮女鬼,把宁府打造成鬼屋,吓死所有做贼心虚之辈。
玩家们进入副本的时间正值夏季,七月十四的中元节近在咫尺。这肯定是一个关键的剧情节点,届时必然会有怪事发生。
殷臣将这日子记在心头,盘算着长公主的私库物资,提前考虑起防范措施。
而宋葬听豪门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好笑道:“我和殷臣在村里玩科举农家乐,你们居然是灵异宅斗剧本?”
宁焰苦着脸抱怨:“别说了,我娘特别恐怖,昨天三言两语就害死了家里好几个丫鬟婆子,我还没听懂她的意思,我爹举起刀就冲出去砍了俩姑娘……她那眼神真的特别吓人,我宁愿在村里打野狼也不想宅斗。”
“你自己直肠子就别怪人家说话含蓄,娘分明是为你好。有几个丫鬟与外人勾结,试图勾引我们寻欢作乐,赌博喝花酒,害得我俩一直无心念书。”
宁燃站起身,无语地戳穿真相:“你娘就是在给我们留脸,所以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没有明说,咱爹听懂了她的暗示才会那么生气。只有你像个二傻子似的,居然还给丫鬟求情。”
“……啊?真的假的?”
“真的,哥,你以后就负责打人,不要再随便出声了,”宁燃痛苦地揉鼻梁,“别说你娘气得想砍死你,我也想砍死你这个深海胖头鱼。”
“死宅男,你还想拿深海的事情笑我多久!”宁焰瞪大眼睛。
眼看战况再次激烈,宋葬面无表情扯了扯殷臣的衣袖,让他出面劝架。
这兄弟俩关系好是好,但一吵起来就会特别上头,最后总要由迟烟来用暴力手段中断斗争。
殷臣会意颔首,直接拔刀劈开那摆放尸体的木桩子,刀尖狠狠插进硬木深处。
他勾唇:“都别吵了,再吵全部砍死。”
下一瞬间,后院鸦雀无声,端着茶盘的小书童正好撞上了这一幕,瞳孔悄然地震,躲在门口瑟瑟发抖。
威胁效果很好,殷臣满意地收了刀:“宁燃先说话,你刚刚盯着尸体看,发现了什么?”
宁燃抿抿唇,从衣衫里掏出一张整齐折叠的宣纸,小心展开,递给殷臣检查。
“宋大爷脸上的尸斑,和我娘死后的尸斑一模一样。胸前那几条腐败的网状条纹也无比相似。这是当年仵作验尸时的记录,昨天我专门潜入衙门里偷出来的。”
殷臣定睛查看片刻,扭头看向身体冰冷的宋大爷,仔细对比。
天气炎热,这具停在户外一夜的尸体引来了不少苍蝇,腐败速度极快,有隐隐的恶臭在小范围蔓延。
口舌外翻,眼球突起,侧脸逐渐现出轮廓模糊的腐败霉斑,犹如几团浅绿色的浮云,在一两天后颜色会越来越深,直至彻底溃烂。
拉开衣领,宋大爷枯瘦的胸前,果然也有棕褐色的静脉血管腐败痕迹,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像极了诡谲的蛛丝网格。
“你说得对,确实一模一样,这很不正常……你姨娘是什么季节死的?”
“秋天,应该是最炎热的秋老虎时期,具体细节实在太久远,我也不算清楚。”
“有仵作记录已经很不错了,”殷臣语气缓和许多,将宣纸重新叠好,“我们被分配的角色之间,一般都会有隐藏的潜在联系。你做得很好,才第二天就发现了这个线索,收着吧,以后可能用得上。”
宁燃抿唇低“嗯”了一声,极为小心地收起宣纸。
宋葬搂着殷臣的胳膊问:“那宋大爷的尸体也不能随便安葬,该怎么保存呢?”
“送去镇上吧,”宁焰举手,“我家有专门的冷库地窖,可以延缓他腐败的速度。”
“可以,今晚就送走,由你来处理。”
殷臣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撩起宋葬宽松的袖口,与他十指相扣:“走,我们去张家村看看那个婴儿。”
宋葬愣了下,连忙凑在他耳边小声推拒:“牵手出去不太好的,我娘专门叮嘱了,不能被别人撞见我们无媒苟合,会被说很多闲话。”
“你果然是个妈宝男。”殷臣冷笑,反而强行将他牵得更紧。
宋葬:……
他无语凝噎,宁家兄弟更不敢反对,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让仆从牵来马车。
宁焰试探道:“你俩上马车里腻歪去,我和我弟在外面骑马,行不?”
“可以可以!谢谢宁哥。”
宋葬松了口气,赶紧拽着殷臣躲进马车里,拉上左右两侧的帘子,确保无人可以轻易窥探。
殷臣眯起凤眸,看着他忙里忙完好半天,到最后才阴阳怪气地轻笑一声:“谢谢宁哥?”
“……你非要和一只深海胖头鱼吃醋是吗?”
“他有外号,我没有,”殷臣环住他的腰,柔软唇瓣抵在他耳尖碾磨着咬了一口,幽幽控诉,“是你偏心。”
分明才刚看完一具正在腐败的尸体,殷臣这莫名其妙的兴致,还真是旺盛。
宋葬绷紧身子,避免自己发出不合适的声音,忍了片刻后才僵硬道:“行,那你就是变态杀人狂。”
“很合理的评价。”
殷臣勾起唇,总算是放过了宋葬脆弱的耳朵。
他任由宋葬坐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摸手腕揉揉腰,甚至想拉起宋葬的手伸进自己领口里放着。
变态之姿,尽显无疑。
可惜还在别人的马车上,也不能闹得太过。等他找回了长公主的座驾,必然要让宋葬亲自体验一回,什么才是真正的变态。
去张家村的路程并不遥远,从学堂出发,离开村口的大路,再翻过一个小山坡就能到达。
来到村里时,那户接连遭祸的人家早已关紧大门,院子深处还有模模糊糊的摔打哭泣声。
一位道士打扮的女人站在门口,正在无比拙劣地女扮男装,头顶上的【玩家】标识散发出盈盈幽光。
听见马车的声响,女人表情警惕地举起桃木剑,竖在胸前。
“哈喽,老乡!”宁焰友善挥手,勒马停下后露出笑容,“你也是来看那个婴儿的吗?”
女人稍稍放松,但手里依然攥着桃木剑:“我是村长请来驱邪做法的道士。村民都说,那婴儿被邪祟附体了,必须早日除掉。”
宁燃翻身下马,看着她破绽百出的男装打扮,实在有些无语:“难道村长看不出你是女的?这么明显……”
“我知道我身材很辣,但这个世界的人好像全是睁眼瞎,”女人脸红了,尴尬地轻咳一声,“只要我穿上男装,所有人都会把我当成男人,深信不疑。”
听到这话,殷臣突然饶有兴致地掀开马车帘子:“你叫什么名字?”
“……殷无雪。”女人似是没想到殷臣也会出现在这个副本,僵了僵,好不容易才按下震惊。
“你也姓殷?原来如此,你是皇贵妃的亲生女儿。换算一下辈分,应该算我的侄女。”
殷臣搂着宋葬跳下马车,若有所思。
而殷无雪好像不是特别高兴。不知为何,她态度显得颇为心虚,险些将桃木剑给失手捏断,甚至还恭恭敬敬地僵硬躬身行礼:“皇叔好!”
宁焰:“啊,啊???”
宁燃没吭声,但眼底的疑惑同样震耳欲聋。
“皇家丑事,日后再说。我们先去看婴儿。”
偷天换日的内情太复杂,殷臣懒得再和外人解释第二遍。
他牵着宋葬,直接踢开了这户人家被紧紧锁死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