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听到他说“我的沈如珩”，依然是那么温柔而深情。
在那一刹那，沈如珩甚至想要放弃，干脆就做他们的沈如珩算了。
可他依然觉得不舒服，就好像心里梗了一根刺，若是不解决，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替身，只是一个安慰这些人，让他们觉得自己的亲人、爱人回来了的影子。
“父亲，爸爸怎么了？爸爸还是要走吗？”霄霄被父亲抱在怀里，却看见爸爸红了眼圈，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的宝贝，爸爸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云黎摸摸小崽的脑袋，“还有就是，我们以后要比现在更加爱爸爸，要争取让他留下来。”
“可是爸爸说过他不会走，他会一直陪着霄霄的。”霄霄说得理直气壮，“是不是你惹爸爸生气了，爸爸才要走的呀？”
云黎的眼睛里蓦然爆发出光彩：“如珩，你真的……”
“云黎，”沈如珩打断了他，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我是说过不离开霄霄，但当时考虑的是，如果你的那位回来了，我也许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留在安亚，我会是霄霄一辈子的朋友。”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不能接受的，其实是我？”云黎的声音似乎有点受伤。
沈如珩叹了口气：“就算我真是那个沈如珩，我也已经完全不记得曾经和你在一起的一切，对于我而言，你就是一个陌生人。你强行让我去扮演他，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替身。”
“这跟替身有什么关系，你……”云黎有些着急，当年很快又冷静下来，“如果你能够想起和我相关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呃，生分的感觉？”
听他说得着急，沈如珩无奈地转过身子：“如果能找到以前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又是我真正投注了感情、真正经历的，我当然愿意相信……”
“不，你不会！”云黎突然打断了他。
“如果你找回了记忆，你依然会怀疑，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里，是不是有人暗中给你实施了精神灌注，像是灌注知识一样给你灌注了记忆，即便你能够保证没有人能对你下手，你也会怀疑，这些记忆，是不是原主本就有的，储存在你的身体里，只是你现在才想起来，把它当作了自己的记忆。”
这的确是沈如珩的顾虑，但他没想到，这番话竟会从云黎口中说出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但是我不会让你有疑虑，”云黎抱着霄霄走近他，“我会弄清楚整个事件的始末，我会让你确确实实地相信你就是他，至于我们之间的过往回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想起来。但就算是想不起来也不怕，只要我在，我们就可以一起再创造！”
他说得掷地有声，霄霄虽然听不懂，却也被这气氛感染，坚定地捏了捏小拳头。
沈如珩没好气地把孩子抱了过来：“你别乱说话教坏了孩子！你怎么就那么自信我会爱上你？还创造，你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说！”
云黎大笑：“好啊，我一定加油的，霄霄，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
“好哒！”霄霄挥着小拳头，“父亲加油！爸爸加油！”
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沈如珩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连带着对云黎也有了好脸色。
他走回吧台，给霄霄倒了杯水，顺手也给云黎倒了一杯：“你不是在操心国家大事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云黎喜滋滋地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接着就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这段时间可忙了，你看看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熬了好几个大夜，人都不帅了，怪不得你见了我都不惊喜。”
沈如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疲惫是真的有，但哪儿有不帅？
青年看过去的时候目光专注，还微微皱起了眉，云黎眸子一动：“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他又喝了一大口水：“昨天我听穆博士说你去了小楼，她还跟你聊了她对你身份的想法，我……我怕你太高兴了没人分享，所以就赶紧来了！”
沈如珩瞪了他一眼，这哪里是怕他太高兴了，是担心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怕他跑了才是。
他看了眼魔鬼鱼对面的海底船：“那你怎么开海底船过来？就你一个人？”
“是啊！”云黎点头，“我原本是想要降落在珂诺岛附近的，谁知道波斯塔亚的那帮老贵族，非说这里是航空禁地，不许我降落，而最近的降落点在不知道多远的一个小岛上，气得我差点对着他们开一炮。”
沈如珩看了一眼听得入迷的霄霄，一巴掌拍上云黎的手腕：“不要夸张，孩子会当真的。”
云黎却一翻手，抓住了沈如珩的手指，朝着霄霄挥了挥：“对不起霄霄，父亲太夸张了，我当时就是很生气想打他们，但没有操作武器。”
霄霄眨着大眼睛：“嗯嗯嗯，父亲生气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他们说啊，让我降落在那么远可以，但是要给我提供可以在海里快速前进的工具，他们还不干！”
“那怎么办？”小崽真心实意地为发生过的事情担心起来。
“不要紧啊，你父亲在这颗星球上认识很多人呢，随便找个人借一下，就搞到海底船啦！”他靠近霄霄，小声说，“我找的，就是那个不让我降落的老贵族，他家的儿子。”
沈如珩一把薅过小崽：“你不要瞎教儿子！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了，赶紧回去开会吧！”
“开会？我才不想开会呢！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在开会，还在不同星球、不同星系开，现场会开完了，在飞船上还要开全息会，我宁愿上前线也不想再开会了，”云黎一脸委屈，“如珩，我来都来了，让我和你们一起度个假吧，我都好多天没休息了！”
沈如珩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云黎比沈如珩早一个多星期从幻境回来，听管家说，他几乎马上就投入到了繁杂的工作中，而且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压力不可谓不大。
这会儿看到他，似乎比躺在床上的时候更瘦了些，眼眶下有了淡淡的黑影，下颌上，因为赶路而来不及修饰，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那你……”沈如珩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珊姐突然跑了进来。
“来了来了，你们节目组来了！”
她慌慌张张地跑到一边吧台后：“我……我先躲一下。”
“躲？珊姐你……”
“霄霄~~霄霄是你来了吗？”
“哇，好大的魔鬼鱼啊！”
“他们怎么这么快，不是比我们要晚一天吗？感觉比我们早到呢！”
小崽们的声音渐渐接近，沈如珩的心跳蓦地加速起来。
他一手抓住了云黎，就把人往另一边吧台下面塞：“你，你先躲起来！”
“哎老婆，我为什么要躲起来？”云黎被他强压着蹲下，委屈地小声问。
“不为什么，不许出来！”沈如珩凶巴巴地命令着。
他连怎么和云黎说话都没想好，就要和他一起面对那么多人，还不如把他藏起来。
“霄霄，走，我们去和小朋友们见面。”他抱起了霄霄，又绕到吧台后，拉起了珊姐。
“珊姐，你躲起来我还怎么跟人说要你进组的事？你和我们一起出去，我会想办法留下你。”
“那我呢？我也要去！”云黎小声请求着。
“你别捣乱，”见他要站起来，沈如珩又一把把他压了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你赶紧做你的大事去！”
第097章 宝贝你是想去过去还是未来
说话间, 一艘游船已经开到了魔鬼船旁边，三对常驻嘉宾加上林珞和星星的实习父子组合全都扒在游船一侧，惊叹地看着那只深蓝色的魔鬼鱼, 只有具嘉音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爸爸，这条船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啊！”具若珊拉拉爸爸的手臂。
“啊, 你忘了吗？你琦堂兄的部落里有很多这种船, 他们就在咱们下星舰的地方附近，霄霄爸爸可能是从那里借的船。”具嘉音一边用目光描摹着魔鬼鱼的轮廓, 一边给女儿解释。
“珊珊, 海底船好玩吗？”莉莉好奇地问。
“我不记得了，我坐海底船的时候，大概还是小婴儿呢，”珊珊仰头去看爸爸, “我们过几天能坐海底船吗？”
具嘉音却没有回答，目光直直投向从船舱里出来的人。
“霄霄你来啦！”珊珊挥着手跟云以霄打招呼, “你真的是坐的海底船来的啊！”
霄霄也开心地挥手：“珊珊姐姐，莉莉姐姐, 小哲哥哥, 星星哥哥，我来啦！”
小崽相认, 气氛十分热烈，搞得几个大人都哭笑不得。
“诶，这是送你们来的船长？”胡绮晴打量了珊姐两眼, “可以啊如珩, 在这么陌生的星球，你都能认识鲛人美女, 还是这么厉害的船长。”
“是霄霄运气好，捡到了船长的东西，船长一高兴，就把我们送来了。”沈如珩半真半假地解释着，回头冲珊姐一笑。
珊姐腼腆一笑：“我可是你们的粉丝呢，看到霄霄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这个时候当然要蹭一把，来亲眼看看我们的小嘉宾呀。”
“哈哈哈，姨姨你这么喜欢我们啊，”具若珊笑眯眯地撑着栏杆，想要把人看清楚些。
海上风大，游船虽然下了锚，却依然摇摇摆摆，具若珊今日穿了双漂亮的小皮鞋，脚尖踏在栏杆上，大半个身子都探在栏杆外。
突然一阵风吹来，游船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魔鬼鱼，具若珊被惯性带得向前一倾，竟尖叫一声，一下子翻过了栏杆。
偏偏具嘉音还隔着她有一点距离，虽然已经反应迅速地伸手，却没能及时抓住女儿。
就当大家以为小人鱼要落水时，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去，与此同时，魔鬼鱼的“触角”伸了出来，把正在下落的珊珊卷个正着。
触角甫一升起，那个身影立刻接过了孩子，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她的背：“你还好吧？”
“没……没事。”具若珊愣愣地看着珊姐的脸，耳边都是女人激烈而紧张的心跳和呼吸。
突然，她一扭头，把脸埋进了珊姐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姨姨你好香啊~”
怀里是女儿软软的身体，她的小手甚至搂了过来，抱住了自己的脖子，珊姐忍不住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红了眼眶。
“你们没事吧！”沈如珩快速地跑了过来，隔着袖子，在珊姐胳膊上暗暗捏了一下，“怎么孩子没吓到，反而把你给吓到啦？”
“啊，我没事没事。”珊姐背过身子，趁着调整姿势的机会擦了擦眼角，“宝贝你太吓人了，下次可别爬栏杆了，掉进水里怎么办呀？”
“没事阿姨，我可会游泳了，”珊珊笑了起来，“我现在晚上都会睡在水箱里呢！”
她小小声地对珊姐说：“爸爸说，睡在水箱里，就像当年在妈妈肚子里一样舒服。”
具嘉音此刻已经翻过栏杆，来到两人身边。
他凝视着珊姐的眼睛，却只是说了声谢谢，从她手中接过了具若珊。
搞了这么一场惊险，节目组再不敢多停留，吴导招呼着游船继续前行准备登岸，沈如珩向人群中张望一番，一眼看见了一身休闲装的沈宏业。
他讷讷张口，那声“爸爸”却有些叫不出口，沈如珩拍拍怀里的霄霄：“叫爷爷。”
“爷爷~”霄霄叫得又甜又响亮。
沈宏业猛地僵住。
站在他身旁的胡绮晴失笑：“沈老，您还装哪，孙子都把您认出来了。”
嘉宾们都笑着看过来，沈宏业尴尬地笑了笑：“原来你们都知道啊！如珩这小子，居然瞒着我，我还以为我伪装得很好呢！”
嘉宾们哈哈大笑：“可不是你儿子出卖你的，要找就去找你的那两位老伙计，他们在直播弹幕上把您的老底都揭穿了哈哈哈。”
沈宏业也是洒脱之人，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他也就不装了，朝着吴导打了个招呼：“吴导，我去见见儿子孙子。”
吴导满脸堆笑：“没事没事，这么长时间没见确实该见见，但时间别太长，过半小时咱们在岛上的小广场集合，拍摄还要继续哈。”
嘉宾们都惊了，等沈宏业下了船，胡绮晴直接就问吴陆：“导演啊，你今个怎么转性了？居然不为难他们一下？”
吴陆擦擦脑门上的汗：“上期他老人家说是沈老的助理，我还以为是他家的管家什么的，谁知道，竟然是金主爸爸正主，这我哪儿敢得罪啊，当然是爸爸说啥都好。”
满船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