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 第190章

陆久安走近了,才发现小和尚身旁散落的一地羽毛,昭示着不久前此处刚发生的一起命案,不由撇撇嘴道:“不仅吃肉还杀生,你师父是静兰寺的哪位僧人,我要揭发你去。”

小和尚不以为杵,把野味收拾干净后,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去啊。”

“这么有恃无恐?”陆久安这下真有些好奇了,蹲在小和尚对面,吓唬他,“我与你们秒空主持相熟,你不怕我告到主持那儿去,你师父责罚你?”

小和尚没搭理他,对着鸡屁股咬了一口,皱起眉头:“怎么味道不对。”

陆久安看了他手中野味一眼,见表面皮被烤黄了 ,但里面的肉还有些生,一看就手法不熟,况且除了一只鸡什么都没有,食材简陋,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

“你就这么烤,色泽看着还行,味道当然好吃不到哪里去。”陆久安老神在在道。

小和尚这才勉为其难抬起头:“那怎么办?”

“我确实有法子。”陆久安双手平摊,一脸无赖,“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和尚倒是聪明,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思量片刻,方妥协道:“你要是烤得好吃,我就回答你。”

“成交。”陆久安指挥道,“我过来的路上,看到那边有一个蜂窝,你去偷点来。”

小和尚气呼呼道:“不是你烤吗?你怎么不去?”

“又不是我要吃,你爱去不去。”

小和尚拗不过他,咬了咬牙根,骂骂咧咧得跑开了。

“一个小沙弥,脾气居然这么大。”陆久安嘀咕一声,自己也跟着进了丛林。

这个丛林别看占地有限,但是植被丰富,陆久安只是小范围转了一圈,就找到需要的作料和辅材,还意外收获了几个小柠檬。

等陆久安带着满头的落叶钻出来时,小和尚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你跑哪里去了,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陆久安慢吞吞摘掉衣服上的蛛丝,扬了扬满兜的收获:“我也不是空坐着什么都不干,诺,要想好吃就全靠这些了。”

话虽如此,这是陆久安唯一亲手做的事了。

接下来,陆久安就心安理得地占永了小和尚的小板凳,吩咐他把另外一只备用的野鸡杀了,掏出所有的内脏,又把摘回来的辅材洗干净塞肚子里去。真正是十指不沾一点阳春水

小和尚被指挥得团团转,一边动作一边迭声抱怨道:“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好让我这样一个小孩儿来杀鸡。”

“少爷我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亲自去帮你找作料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想让我杀鸡?”陆久安做足了纨绔子弟的矜持样,从怀里掏出一把刀递给他,“在鸡身上划几刀,抹上捣烂的佐料,用叶子包好。”

小和尚看见刀身上镶嵌的红玛瑙双眼一亮,一语不发地推回给陆久安:“我用手中这把柴刀就好了,别给弄脏了。”

小和尚按照他的指示把野鸡处理好,升起了火,随后问道:“你这是做的什么鸡啊,怎么还裹上泥巴,能吃吗?”

“叫花鸡,放心吧,保证你吃得手指头都吞下去。”

小和尚听到他如是说,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守在食材旁边,盯得目不转睛。

等待的功夫,陆久安闭着双眼补了个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小和尚摇醒:“喂,快醒醒了,能不能才吃了?”

陆久安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坐正身子:“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

“差不多了,把泥土敲开吧。”

小和尚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为了陆久安口中这一顿美味佳肴一直撑着,也没用刚才那只食之无味的烤鸡将就填肚,陆久安一开口,小和尚迫不及待砸掉表面的泥土。

等叶子一掀开,野鸡的肉香混合着辅材的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三尺。

小和尚疯狂咽口水,陆久安道:“最后一道工序,把你取来的蜂蜜和柠檬汁抹上去。”

小和尚胡乱抹完,等不及温度冷下来,对着鸡屁股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陆久安忍俊不禁:“你怎么每次都先吃鸡屁股。”他对吃的要求不高,但想到那是鸡拉屎的部位,就吃不下,一般都是丢掉的。

小和尚嘴下不停,口齿不清道:“我听说鸡身上最好吃的地方,就是屁股了。”

“你听谁说的。”陆久安抽了抽嘴角。

小和尚囫囵吃下几口,扯下一只鸡腿给他:“分你一只鸡腿,你要吃吗?”

“我早上吃过了,你自己吃吧。”陆久安笑眯眯问道:“你觉得我烤得怎么样?”

“那是我烤的。”小和尚纠正。

“行,是你烤的,不过没有我的法子你也做不出来,你觉得如何,能回答我问题了吗?”

小和尚实诚地点点头,干脆道:“你问吧。”

“刚才我说要去告发你,你为何不怕?莫非你从小跟在你师父身边,你师父格外疼爱你?”

小和尚吃鸡的动作忽得一停:“我去年才被爹娘送到寺庙里的,师父压根记不得我,而且我也不是静兰寺的,我是玉灵寺的,此次随师兄师弟来参加浴佛节会道。”

陆久安这才注意道,小和尚身上的衣服确实和静兰寺的不同。

陆久安因为他这个回答,心里又接二连三的冒出几个疑问:“缘何好好的家中俗子不做,要将你送来寺庙当和尚。”

小和尚头上有戒疤,这种一般无法还俗了。

小和尚语气难得低落:“我家里穷,快吃不起饭了,我爹听一位老叔公说,来寺庙做和尚吃得好穿得暖,就将我送来了。”

第217章

陆久安的恻隐之心猛地窜了上来, 摸了摸了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 “那你舍得离开你爹娘吗?”

“当然舍不得了啊,但爹告诉我,做了和尚有鸡屁股吃。”说到此处, 小和尚忽得有些悲愤, “可是我来了快一年了,连鸡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 当然要好好吃一顿了。”

陆久安哭笑不得, 又相继问了‘参加浴佛节会道的都有哪些寺庙’等问题, 得到答案后,掏出一张笺纸写下地名递给他。

“以后你想吃鸡屁股了,就拿着这张纸来东大街星纸巷的陆府,保证让你吃个够。今日这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告诉其他人, 明白了吗?”

小和尚怀着对鸡屁股的向往, 把笺纸郑重地收进怀里, 点了点头。

回到静兰寺, 谨安王似乎已经处理完事情,神态恢复如初。看到陆久安,对他颔首致歉:“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哪里, 有谨安王作陪, 是鄙人的荣幸。”陆久安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形貌€€丽的高大男人。

“那久安觉得本王为人如何?可值得一交?”

“珠藏溪媚,玉蕴山辉, 靖安王乃梅中君子也。”

谨安王嘴角的微笑更真诚了些。

陆久安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亲近之意,通过两日的相处, 陆久安对谨安王的认知也改观了不少,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在心里默默对他说一声抱歉。

回到办公衙署,陆久安当即写了几份文书,交给大小属官,吩咐道:“拿着牌子,将晋南辖内各地鱼鳞图册分批调来,我要挨个审查。”

陆久安要想知道寺院手中捏了多少田亩,从寺庙那条途径行不通,就只能走官府这条公道。然而若是目标明确奔着静兰寺的账薄而去,难免打草惊蛇。

为了掩人耳目,陆久安不得不打着审查各县官吏文牍之能的名义,暗中操作。

但是如此一来,公务内容就变得庞大而繁复了许多,非两三月不能完成。

陆久安只好求到韩致那里去,问他借了十来个能力出众又信得过的下属,让他们统计静兰寺名下有多少田产。

“对了。”陆久安又突然想到一事,“不只静兰寺,还有这几个寺院,一块儿留意一下。”陆久安又相继报出那日小和尚口中说的参加浴佛节会道的寺院名字。

陆久安整日整夜的埋首桌案,自然把当初和韩昭赌棋为约时,谨安王说的那些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没想到突然有一日,衙署之地来了个许久未见之人,对方刚一来到陆久安书房,‘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陆久安面前。

陆久安记得他,名叫齐仓,原是应平县的秀才,也是第一批享受应平县政策福利的人,陆久安任职应平第一年的科考,就十分争气的捧了个举人回来,扬眉吐气。

书房内其他人充耳不闻,只有付文鑫没忍住好奇心抬头看了一眼。陆久安搁了笔,问道:“一来就行跪礼,想必遇到了难事有求于我,说吧。”

齐仓哭丧着脸,如溺水之人抓住浮萍:“求大人救救许玎咸。”

接着,把所求之事一五一十道来。

许玎咸也是应平县的秀才,与齐仓同年登科,因为这一层乡里之缘,情谊非同一般。

两人到了晋南后,被吏部派任到不同官府部门,齐仓忠厚老实,现在还是太常寺一个末流官。

许玎咸就不一样了,擅长专营,竟官运亨通一路,短短几年就坐到了主事之位。虽然以文牍杂务为主,但也握有一定的实权。

许玎咸当了主事以后,也会收受一些小恩小惠,到了后来,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孰知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次就被监察御史抓了个正着,造了册子,送堂奏请,候旨发遣。

“许兄并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以前一介酸丁时受尽邻人口衅,一朝翻身,想要改变家中境遇的想法急迫了些,失了分寸,何至于充军边陲?陆大人,看在他曾经受教于你,恳请你能在刑部面前说一些好话。”

“你倒是情深意重。”陆久安眼神冷漠,“他为什么充军边陲,肯定是仕途中不知何时结了仇,正巧落在人家手上!你顾念同窗之谊,想让我拉他一把。但我告诉你,我不会帮他的,帮他就是同流合污!”

齐仓羞愧难当:“是许兄辜负了陆大人的期望。”

“他不是辜负了我的期望,他辜负了几年前的自己!”

陆久安从圈椅上坐起,慢慢走到齐仓面前,毫不留情道:“在我第一次讲学时,做过一次实验,问你们有什么抱负。许玎咸曾在那张纸上写过两句话,一句是‘平尽天下不公之事’,另一句是‘做个光明磊落的人’,这还不到十年呢,他就忘记初心了。”

齐仓颓败地垂下头,苦涩不言。

“我警告过你们的。做官难,做清官更难,要是经不住金钱和名利的诱惑,只求一己之富贵前程,蝇营狗苟,那这一天迟早会来的。”陆久安没再看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齐仓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作了个揖,慢慢从书房里退了出去,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你不要怪陆大人对你们无情,做错了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齐仓猛地回过头,来人身型高大威猛,不是镇远将军是谁,他摇摇头:“下官饱读诗书,岂是不明是非之人。”

“陆大人对我们应平百姓恩重如山,我怎么会无故牵怨到大人头上,怪就怪许兄鬼迷心窍,是他咎由自取。”

“你知道就好。”韩致的目光居高临下落在齐仓脸上:“刚才在书房,陆大人没有细问。许玎咸是收了何人的何物,替人办的又是何事?”

齐仓背脊出了一层冷汗,不敢直视韩致,偏过头去细想:“收了一柄迦南嵌金丝白玉三镶如意,对方出自容家,希望许玎咸在掣签时行个方便。”

所谓掣签,就是吏部诠选官员时,为表公平,在若干竹签上预写机关地区姓名等,杂置筒中,让人当堂抽取。

行的什么方便,不言而喻。

而那容家也大有来头,乃是晋南一个高门氏族,家财万贯。

“与卖官鬻爵何异。扰乱朝纲,换成是我也绝不姑息。”韩致冷哼一声,“你从署衙后门出去,别让人看见了。回去后,就把来过这儿的事全部忘掉。以后也别拿这些事来烦陆大人。”

齐仓前脚刚离开,韩致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位训练有素的士兵奉命上前,韩致道:“你跟着齐仓,看看有没有异样。”

不知为何,韩致总觉得这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果然到了晚上,暗中打探的士兵回来禀告:许玎咸下狱后,齐仓是被有心人言语利用,才来求助陆久安的。

“钓的是我?”陆久安没想到这其中还大有文章,“可是即便我答应齐仓去刑部求情,别人最多指责我一句为念旧情不顾大体,又没法给我定罪,对方图个什么呢?”

“拖你下水。”韩致提醒:“你忘了?焚琴案你是如何被牵连其中的?”

“……好吧,确实是这个道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虽然如此,陆久安背靠大树,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我与那位宋掌科无冤无仇毫无相交,他为什么要害我?”

韩致道:“宋祈山背后肯定也是有人指使。花开蝶骤侵,你来晋南后,前前后后做了多少事。喜欢你的人很多,厌恶你的人自然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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