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突然传来“叮咚”一声。
眼前的情景瞬间掉入一片虚幻,所有的声音都远去。
时屿倏地睁开眼,他浅浅的喘息着,一脸懵的盯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
是梦。
他竟然梦到了高中时候的往事,那么清晰的,带着温度,淋漓尽致地在眼前铺陈开来,连没个人都表情都能窥知一二。
他长舒了口气,犹豫地抬起手来,看着瓷白如玉的指尖出神。
段京淮脖颈的温热似乎还残留在上面,一切都恍若如初。
回想起当初头脑发烫,奋不顾身的跑下观众席的情景,时屿觉得脸部还是隐隐发烫。
那呼啸的风还仿佛在耳边徘徊。
可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就是单纯的,想要把自己的心情告诉段京淮,想要他赢。
他用手腕遮住眼睛,轻叹了一声。
算了,反正他因为段京淮丢了自己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平复好乱遭一团的心情,他摸过手机打开微信,是于特助传来的消息,宣传部今天准备为君逸开发的旅游景点拍摄宣传片。
宣传部签约的是一个最近流量正热的当红男星,他代言的高奢品牌给他推封需要搭配场外背景,君逸这边又有合作意向,两边一拍即合谈成了合作。
既然是君逸邀约拍宣传片,时屿确实该走个过场。
早上十点,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藏蓝色西装出现在拍摄现场。
他气质清冷儒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修长笔挺的身影贵气十足,刚站到现场,就引得周围的人对他频频侧目。
现场有不少杂志方的工作人员,第一次见到君逸的总裁,久久瞠目之后,都忍不住偷偷拿出手机拍照,声称简直比正在拍摄的那位当红流量小生都好看。
男明星正仰在躺椅上拍摄,他五官生的精致漂亮,皮肤透明又薄,眼尾下缀着一粒殷红的痣,腰纤细,看上去柔媚又脆弱。
闪光灯交织,几道刺目的白光将背景衬的亮白,他自在熟稔的摆着拍摄动作。
时屿不动声色地站到显示器旁,摄像师要跟打招呼,被他轻轻摇头制止。
周扬一。
名字有点耳熟。
一套服装的拍摄暂时结束,对上视线,男明星先是愣了一下,又连忙上前来热络的打招呼:“时总你好。”
声音也是柔软动听的。
时屿忽然想起来了。
之前在别墅里,郝帅叫了一堆人给谢景廷举办泳池派对,这位流量小生就在其中。
记得他好像还把房卡给了谁。
第20章 纯的
圈子怎么样,他没有兴趣探究,t€€仅是一次宣传合作而已,更何况男明星的表现力也不错。
时屿微微颔首示意。
杂志方的负责人听说他到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俯低了身子毕恭毕敬地问:“时总,这是拍摄的成片,您看有什么需要临时添加的动作或者场景,我们这边都能安排的。”
时屿视线落在显示器上,随着他的动作看了几眼。
周扬一不仅漂亮,眉眼和举手投足间还有种勾人的媚,摄影师也很好的抓住了他这一点,他身上的柔和山水间磅礴的硬形成强烈冲击,拍摄的图片都格外吸睛。
时屿淡道:“你们做主就好。”
杂志方工作效率也不错,没一会儿又一组成片出炉。
时屿在现场盯了几分钟后,临时接到一个工作电话,等他跟人谈完工作细节回来,片场打板休息十分钟,周扬一人也不在。
时屿跟于特助吩咐了几句,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景点的洗手间分为员工专用和游客专用,由于方便拍摄,这一片区域早上就封锁了,此时周围格外阒静。
从卫生间出来,时屿打开水龙头,微凉的清水在指缝中流淌。
拐角处传来€€€€的声响,仔细辨别,是打火机清脆的点燃声,还夹杂着刻意压低的细语。
周扬一正靠在墙角跟人打电话。
修长纤细的手指夹着只白色烟管,烟雾冉冉升起,他微眯起眸,嘴角漾起个漂亮的笑来:“是啊,你猜怎样?”
时屿没兴趣听别人谈话,他翳了翳唇,关上水管准备往外走。
周扬一带着几分俏意的声音传进他的耳畔:“我前两天不是跟段京淮一起去谢总的庄园玩嘛,他那天晚上还要了我的房卡。”
时屿猝不及防,顿住了脚步。
“嗯,我以为他会来我房间的,但是没来,应该是有别人了吧,”他有些遗憾的拉长尾音,停顿了一下,又挑眉道,“不过他约了我今晚去Tonight。”
Tonight,京港最豪奢的夜总会场所。
时屿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周扬一还在说着:“我听说了啊,他喜欢纯的,越纯越好,所以说找我也正常。”
“嗯,你放心就好了,我会抓住机会的。”
时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大脑都空白到停止了运转,拂过的风像针尖一样密密麻麻的扎进身体里。
周扬一已经走了,时屿久久伫立在原地,湿漉漉的指尖早已被风吹干,骨节沁着凉意。
脚下像是有个旋涡一般,他感觉整个人都跌坠进去,越陷越深。
直到有工作人员走进来,看到他情绪晦涩不明的模样,忍不住关切问:“时总你,你没事吧。”
时屿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到僵硬。
“没事。”他淡淡道,镜片反射出隐隐的光,将他的神情掩盖。
回到公司,秘书来给他送文件,看见他金丝框眼镜和西装三件套的装备,眼睛不由得一亮,语气欢快道:“时总你戴眼镜了呀。”
时屿度数不高,只不过前些年经常熬夜看文件有些散光,偶尔才会戴一两次。
他签了文件交给她,看到女生望着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不免多问:“好看?”
“好看,斯文败类啊,”小姑娘见时屿主动跟他聊天,也兴奋起来,“不过时总你不太适合戴眼镜。”
“为什么?”
她嘟囔道:“因为时总你长得太纯了啊,完全就是纯欲天花板,戴上眼镜也不太‘败类’。”
€€€€
零散星火缀在夜幕,Tonight人声鼎沸,变幻莫测的灯光刺眼夺目。
奢华的包厢内朦胧幽暗,装潢精致的墙面影影绰绰地簇拥着各色流光,一池昏昧。
今年谢家豪生日,他每年都在这办宴会,邀请一堆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各个圈子行业的,但凡有点关系就能带进来。
段京淮来得晚,手里慵懒地拎着件西装外套,衬衫的扣子也随意解了几颗,流光溢彩的灯影泼在他脸上,将本就深邃的轮廓衬的像海妖般蛊惑。
他气势凛冽,刚一站到门口,包厢的人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都纷纷噤声注目。
坐在沙发上正跟美女划拳的谢家豪见了,连忙笑嘻嘻的迎上来:“淮哥你来了啊,你们快有点眼力见啊,赶紧给淮哥倒酒点烟。”
他刚出现在门口时,旁边几个跟谢家豪聊天的男男女女就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这会儿被谢家豪喊了,人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的找烟盒。
虽然外面的传言天花乱坠,但实际上认识段京淮的机会并不多,谢家豪的生日算一个。
段京淮将外套丢在沙发一侧,人随意坐下,拿了个礼物盒递给谢家豪。
谢家豪接过,顺便恭维道:“妈耶淮哥你人来就行了,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带什么礼物啊。”
段京淮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双腿交叠闲适地靠近沙发内:“少扯些没用的。”
谢家豪嘿嘿笑着,赶紧递了盒名贵的烟过去。
虽说他跟段京淮关系好,但他这生日宴有一半人都是冲着段京淮来的,他人能来,就是给他面子。
旁边的有个美女早就备好了打火机,见段京淮把烟咬在嘴里,连忙凑上前去要帮忙点。
段京淮眉心皱了皱,从桌面摸起另一个打火机,淡道:“不用了,你们玩你们的。”
谢家豪喜欢组这种花里胡哨的局,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谢家豪见状,连忙给人使了个眼色,那美女点点头,机灵地闪了。
打火机一响,指尖夹着的猩红色亮起。
青白色的烟雾袅袅腾起,将他的容色遮的明晦不定,他倦懒地靠在沙发里,双腿微微交叠,掏出手机来看消息。
跟时屿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前几天的转账记录上,他没收钱,账自然退了回去。
这几天有些忙,他日夜颠倒着处理公事,今天才难得腾出点空来。
一闲下来,他就难免会想到时屿,心口就像是被撕开个裂缝似的呼呼灌着风。
可他又燥。
他不找时屿,时屿也不发任何一条消息给他,好像别墅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他们又变回了当初陌生人的姿态。
“……”
僵持了片刻,段京淮开始自我开导€€€€
算了,时屿性子冷也不是第一天了,他先发消息过去也不会丢块肉。嗯。
那说点什么呢?
他垂着眸,食指扣在膝盖上轻点了几下,思索。
-你吃了吗?
应该吃了吧,他晚上加了个班,等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隔壁大楼顶层的灯已经灭了。
-脚伤好些了吗?
从别墅走的那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