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淮拉着他穿过人流,来到了小摊面前。
时屿是很喜欢吃汤圆的,无论是黑芝麻的,还是其他什么馅,他都爱吃,因为汤圆流心,一咬下去便是满齿的甜。
稍许的功夫,他手里就捧了一纸碗汤圆,热意蒸腾着,透过指尖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连身体都在一瞬间染上了热意。
他拿塑料勺舀了一勺,将热气吹散,放进嘴里。
段京淮垂眸认真地看着他:“好吃吗?”
“烫。”
时屿的唇被汤汁浸润,在暖橘色的灯光下透出一种别样的红,段京淮看了两眼,又瞥开视线,垂着眸低下头去轻轻吹了下那纸碗。
纸碗里的汤圆团团圆圆的躺在里面,一个个拥挤着可爱的很。
段京淮觉得,时屿的脸也是这样的,白的像天上那月亮似的,又清冷。
外面的气候本就冷,碗面的热气很快便消散下去,时屿从纸碗里舀起一个汤圆,递到他面前:“你尝尝。”
漆黑的小鹿眼眨了几下,亮的像是旁边树杈上的灯泡似的。
段京淮人顿了顿,稍侧过头去,下意识地抓住时屿的指尖,捏着勺子往嘴里一送。
时屿的指尖又软又细,捏着很舒服,像是被那汤圆的温度给烫的。
“甜吧?”时屿的声音黏黏糊糊,跟这汤圆在齿贝中化开的甜一样,从味蕾一下子就钻进了心窝里。
“甜。”
段京淮看着他说,也不知道是在说这汤圆,还是说人。
人潮拥挤,有舞龙表演的队伍从缝隙里穿过,将人流打乱。
段京淮又伸过手去拉住时屿的袖口:“人多,别走丢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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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会结束之后,时屿原本想回家,可节假日没办法解决电费问题,也没法洗澡,段京淮便直接带着人去了他外婆家。
外婆被接到老家去过新年,人还没回来,时屿小时候经常来她家作客,也算是轻车熟路。
客厅里有巨大的落地窗,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郊区燃放烟花。
“我先去洗澡。”
时屿将围巾摘掉,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段京淮在外面等着,听到浴室里流淌的水声,莫名感觉有些煎熬,干脆把电视打开找到元宵晚会。
可眼在电视屏幕上,心却早就飘到了洗手间里。
过了十几分钟,洗手间的水声停了,片刻,里面传来时屿仍带着些抱怨的语气:“段京淮,吹风机坏了€€€€”
段京淮应了一声,立马朝浴室迈步。
段京淮推开浴室门,蒸汽绵延的热浪和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时屿站在洗漱台前,这里没他能换洗的衣服,他就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件段京淮晾干的衬衫套上。
偏大码的衬衣罩在他单薄清瘦的身形上显得有些松垮,薄透的布料下,纤细的腰线若隐若现。
漆黑平角裤紧紧包裹着浑圆如玉的臀,裤管下两截肌肉匀称的腿t€€白皙修长。
还有骨感小巧的脚踝,白而精致,只需要男人的一只手就能掌控。
段京淮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时屿白瓷的肌肤被热气熏得潮红,听到动静后略微歪了下头,举起手里的吹风机向他示意,一张漂亮的脸蛋纯而清冷。
满室温热中带着潮意。
段京淮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伸手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
“怎么回事?”
他声线沙哑,从时屿手里接过吹风机手柄,按动开关几番检查。
“不知道。”
话落,时屿突然向前凑近了些,身上的香气淡然清冽。
头顶的灯光柔和明亮,时屿头发湿漉漉的,发梢处的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向下滑落,“啪嗒”一下落在段京淮的掌骨上。
少年指尖湿漉,险些没握住手柄。
“你行吗?”
时屿仰起脸来,他的眼皮很薄,眉骨精致漂亮,一双干净的鹿眼像清透的琉璃,缀着璀璨的光华。
不是妖冶的类型,但那股清纯无辜的劲儿,总是说不出的撩人魅惑。
两人离得很近,时屿温热的气息拂在段京淮的脖颈处,酥酥麻麻的,他感觉仿佛置身滚烫的熔岩,燎原之势烤得他难以招架。
心口如同窒息般无法呼吸。
冷静,克制。
他不断暗示自己,收紧下颌线,把险些冲出胸膛的心跳压了又压,最终干脆强装淡定地偏开视线。
气氛安静了一瞬。
段京淮心头盘亘着乱麻,目光漫无目的地飘在浴室的墙面上,他本来只是想整理一下情绪,却不料,突然发现吹风机连接在插座处的插头似乎有些松动。
他眉心轻挑了下,手臂越过时屿的肩头,握住插头重新推进去一段距离。
随着“轰隆隆”的震动声,吹风机忽然运转起来。
浴室里原本僵持的氛围被打破,段京淮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将按钮推回原位,眼神示意了一下插座之后,眸子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笨。”
时屿微抿起唇,又定定地看了他两秒。
就在段京淮心跳又要乱序时,前者突然有些没好气地从他手里夺吹风机:“起开,我要吹头发。”
段京淮:“?”
这生的又是哪门子气。
他握着手柄没松:“我帮你吹。”
时屿拒绝干脆:“不用。”
“为什么?”
“烦你。”
“……”
即便如此,段京淮手还是没有半分松劲的意思,甚至还刻意抬高了些,时屿跟他身高差半个头,伸手的时候抓了个空,还想再抓时,发现高度又上升了,梅开二度。
他恼怒,刚想骂人,转眼撞进段京淮幽亮的眼睛里。猝不及防。
段京淮还是那副拽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懒洋洋弯着,只是那双漂亮黢黑的眸子里,装满他的影子。
玩世不恭,薄情,肆意妄为。
段京淮生性向来如此。
他眼里究竟能停留什么?
时屿吞咽了下,情绪收的不着痕迹,气鼓鼓道:“不吹了。”
感冒算了,生气。
他抓着毛巾要走,段京淮拖长气息轻笑了下,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到镜子前,垂着眸哄道:“错了错了。”
他抓着人的手腕,指腹讨好的蹭了蹭。
时屿脸还是冷的,嘴唇微抿,倨傲地睨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片刻,见人没动静,他又气鼓鼓地催他:“那你吹啊。”
段京淮失笑。
嗡隆隆的风声鼓起,热气喷薄而出。
段京淮站在时屿身侧,修长的指尖轻勾着他湿漉漉的发丝,眉眼和动作都格外温柔。
时屿穿他的衬衫,纽扣只系到了锁骨处。
那领口无意滑开一截,纤细漂亮的锁骨像天然雕砌的艺术品,脖颈莹白修长,晃得段京淮眼疼。
等头发吹到九分干,他关上按钮,将毛巾罩到时屿头上。
些许是刚才段京淮的动作太温柔了,时屿懵懵的有些犯困,眼尾含了几分水意。
他揉着头发看段京淮,困意驱使,清隽的嗓音不自觉地软下来:“有根头发。”
“嗯?”
不等段京淮反应,时屿突然伸过手来,指腹缓慢的、轻柔的滑过他的喉结,最终停留在锁骨处。
段京淮下颌线蓦地绷紧,身体一僵。
时屿指尖轻抚过的地方像擦燃的火星,滚烫的热一路烧到他的心口。
他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人,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将冷静自持抛之脑后。
而始作俑者全然不知,举着那根发丝在他眼前晃了下,丢进垃圾桶后又无辜的揉着眼角:“我去看烟花了。”
段京淮迅速收回理智,微抿起唇:“嗯。”
等到人走了,如擂般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他微微闭了闭眼,压抑着喘息,隐忍而克制地长舒一口气。
他扯着嘴角自嘲地轻笑了下。
越来越没出息了。
第77章 番外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