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 第54章

了解两个字,闻珏说得委婉,又给足了宁嘉青面子。

这件事上,他自认也有责任。当年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刻意针对宁嘉青。

闻珏轻叹口气,真诚而坦然:“我作为一个卑鄙的异乡人,不仅在事业上影响了你,一定程度上害你远离集团核心位置。你有意调查我的过去、我的为人,哪怕当时真的公之于人......我也十分能理解。”

“所以嘉青,我并不怪你,也没想过怪你。”

随着闻珏的话,宁嘉青的眼神愈发沉郁。尔后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垂下眼,低声问他:“保险柜里的东西,你见到了?”

保险柜的六位数密码,是闻珏的生日。

只要他想试,没有任何难度。

而闻珏却摇头,“我不能窥探别人的隐私。”

“是不能,还是根本对我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宁嘉青话间自嘲,紧紧盯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随后问:“闻珏,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想你误会了。”闻珏语调依旧柔和,“我从未驻足在谁的身边,也从未离开过谁。”

闻言,宁嘉青只觉心脏血潮骤然凝滞。

恍惚间觉得和闻珏在一起的那段可以称之为美好,如梦一般的日子。

变得模糊难辨、遥远陌生,更陌生的是他此刻冷淡理性的眼睛,看向自己时再无半点亲密和偏爱。

“只是梦醒了。”闻珏稍作停顿,又说:“是我的梦醒了。”

◇ 第52章 信任

又启开一瓶酒时,池州终于坐不住。

忍不住起身抓住宁嘉青的手臂,碰倒了桌上的空酒瓶。在玻璃相撞的清脆响声中,心疼地劝道:“宁哥,咱别喝了,喝得够多了......”

“不用管,让他喝。”

韦京年将池州拽回座位上,亲自倒满酒杯递到宁嘉青手里,向后打了个响指意Waiter把剩下的酒都拿上来。

被拦住的池州很是纳闷,语气有点急:“你中邪了?哪回不是第一个给宁哥拦酒,怎么今天让他喝起来没完了,没看见嘴唇都白了?”

韦京年不紧不慢地点了支烟,将嵌着绿翡翠的汽油火机摔在玻璃转盘上,抬眼看向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

素来注重衣着得体的宁嘉青,此刻西装褶皱,短发凌乱,衬衫胸襟洇着片片酒渍,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念叨什么。

如此画面,韦京年没忍住咬了下香烟的滤嘴。

自从二十三岁一脚踏入这个圈子,韦京年流连于不同的酒局之中,从不胜酒量到千杯不倒。

对韦京年来说,酒精只是一种交际应酬的迂腐手段。而为情所困喝得滑稽失态,他向来鄙夷不屑。

“没出息”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儿,念及对方是宁嘉青,而且还当着池州的面,忍住了没说出口。

再退一步讲,宁嘉青对闻珏的事儿上,摄入过量酒精对身体的伤害算是微不足道了。

他伸手敲了两下烟灰,淡淡道:“没多大事,顶多再吐两回。”

看对方这幅事不关己的轻慢嘴脸,池州来了气,“那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自从池州撞见宁嘉青和闻珏那一回,又从韦京年嘴里听到宁嘉青爱得根本不是宁甯姐,而是他姐夫。

池州一蹶不振,足不出户。

一向活泼可爱的宝贝儿子突然变得沉默寡言,把池家上上下下急得不行,换了几批精神科医生都没用。

今日傍晚韦京年突然过来,对池母说池州这是心病,他有法子治,然后连拉带拽把人弄上了车。

来时池州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没曾想见到了比他更颓废的宁嘉青。坐在桌前一句话都没说过,攥着酒瓶不放。

一听韦京年说,是从闻珏那里受到了情伤!

池州一边心里毛毛的,一边又怒从胆边生。

心想闻珏他以前再牛逼哄哄,说白了现在就是个瘫痪在轮椅上的残废。

宁嘉青人高脸帅,又是宁远集团的继承人。

凭什么看不上他们宁哥,凭什么敢伤害他们宁哥!

心里正焦灼着,突然听到宁嘉青一声干呕。

池州赶紧起身拿了垃圾桶蹲到宁嘉青面前,对方什么都没吐出来,生理性的泪水倒是溢出几滴。

他眼睫动了动,忽然含糊不清地说:“他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池州没听清楚,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问:“哥你说什么呢?”

宁嘉青缓缓地睁开眼睛,棕色的瞳仁失焦而茫然。似乎透过眼前的池州,在看另一个人。

干呕引发的食道疼痛,让他微微拧了眉,“他以为我是怨他,恨他,所以调查他,利用不为人知的过往作为利器扳倒他。”

似乎是太过疼痛,他声音低哑渐弱:“可我只是想见一见......我未曾见过的闻珏。”

池州忽然沉默。

那年他和宁嘉青验完毒从检察署出来的第三天,宁嘉青被通知远调越南的胡志明。

后来得知宁嘉青和韦京年一同去了加州,他同样以为是为了调查闻珏,揭开这个小人的真面目。

可他没想到,原来那时宁嘉青就动了情。不对。

池州倏然想起有一年在宁远集团的宴会大厅后门,他们正巧碰到有同性向闻珏表白。

当时他以为是宁嘉青太过厌恶闻珏而笑不出来,现在想想恐怕那时已经......池州不敢想了,手僵着将垃圾桶放下。

韦京年在一旁问:“听见了?”

他蔫蔫地点了下头。

“这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

韦京年将烟碾灭在烟灰缸,伸手扶池州起来。

看了眼趴在桌上的宁嘉青,平缓道:“感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白,只能让你自己体会。”

瞧着对方低落的表情,韦京年失笑,轻拍了下池州的肩膀,“走吧,送宁哥回去。”

他俩将人架起来,韦京年伸手去摸外套内兜。

拿出来一看却不是海边别墅区的门禁卡,而是“枫香晚苑”。

盯着这四个字,韦京年眉间愈紧。

前天午后他提着礼品去拜访病愈的闻珏,却被告知对方已搬离疗养村。

同样联系不上宁嘉青,他便托人查了入出境信息,并没有闻珏,对方没有离开新加坡。

现在看来是宁嘉青一下飞机,便把人给“接”到这里来了。

见他愣神,池州问:“怎么了?”

韦京年摇了下头,神色不太好。他收起门卡,低声道:“走吧。”

路两边树木渐密,池州才意识到这不是去海边别墅的方向。

“这是去哪儿?”

“枫香晚苑。”

池州记得宁嘉青在这里一处房产,只住过一年。

“最近宁哥搬来这边住了。”韦京年顿了顿,补充道:“把他送回海边别墅,如果宁甯姐恰好也在家,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池州觉得有道理,“那我留下来照顾宁哥吧,免得半夜有什么情况。”

“不用。”路走到尽头别墅建筑逐渐进入视野,韦京年轻声说:“大概有人在。”

枫香晚苑是富人区之一,名字源于诗句€€€€枫香晚华静,锦水南山影。

因新加坡气候潮热,四季如夏,枫树难以生长,很难见叶片变红。

开发商精心设计区域排水系统,高价引进一批改良枫树。

树长成时叶即红,如临深秋。

车缓缓停在独栋前,池州打开车窗看过去。

窗户漆黑,不见亮光,不免疑问谁还住在这里。

韦京年没回答,只让池州在车里等着,他扶宁嘉青进去。

明明一路合着眼睑没说一句话的人,刚打开车门,就听见他轻声说:“不能进去。”

韦京年没理,还是架着他的肩膀下了车。

走到别墅庭院时,不慎撞到一旁的信箱,宁嘉青的膝盖一弯,倒在了草坪中。

韦京年弯腰去扶,听见对方念叨着:“太晚了,进去会扰到他......他晚上总是睡不好。”

俯视着脸色苍白的宁嘉青,韦京年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

指纹解锁打开别墅的门,韦京年伸手按开墙上的开关。

客厅瞬间通亮,一片空荡,寂寥无声。

若不是玄关鞋架上摆着一双轻便的软底鞋,丝毫看不出有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韦京年将人扶回主卧床上,用湿毛巾给宁嘉青擦干净脸和手,换上睡衣,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出来时依旧一片安静,只有空气净化器的微微声响。

韦京年走到次卧前,抬手轻敲了两下门。

他知道闻珏在里面,也知道闻珏没睡。

“嘉青喝得有点醉,麻烦闻哥留意一下后半夜,我先回去了。”

池州坐在副驾驶上差点没睡着,听到开门声立马回过神,揉了揉眼睛:“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睡着了。”

“那就行。”池州砸吧砸吧嘴,有些不理解:“既然刚才宁哥都说了不想回去,干嘛还非得送他进去,去我家还有保姆能帮忙照顾。”

“苦肉计。”韦京年低头系着安全带,说:“即使爱不上,多心疼心疼也是好的。”

池州没明白过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