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一起去。。”
说话间,祁遇詹已经单手托着时未卿的臀部抱了起来,话音刚落,便带着他大步走向墙角。
时未卿满眼信赖,长腿垂在对方身侧,乖乖地任祁遇詹抱着,他身材高大,几步跨到了位置。
半跪下|身体,祁遇詹将时未卿放在支起的那只腿上侧坐,一只手扶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和他一起翻找。
箱笼打开,里面的东西一件件被时未卿取出放在一旁。
华丽的匕首,制作粗糙的宫灯,折叠的纸鸢,紧紧封口的香囊。
祁遇詹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都是与他相关的东西,他看着时未卿小心翼翼的动作,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随着翻找,时未卿很快从箱笼底部取出一张纸。
翻找的过程中时未卿也强迫冷静了下来,他找回来话语,只是嘴唇仍在颤抖,“这是那个青色印记,和左丞相的家奴的刺青一样吗?”
他举到两人面前,祁遇詹看清了上面的图案,那是一个圆形印记,它似乎是一个图腾,周围分辨不清,但中间能猜出是一只麒麟。
刚刚祁遇詹已经快速将全书过了一遍,书中对红色刺青没有详细描述,但隐晦提到过红色刺青中间也是一只麒麟。
同样的位置,也有同样的麒麟,巧合多了就不会是巧合,但事情紧要,祁遇詹也不敢肯定,他怕时未卿空欢喜一场。
祁遇詹突然有些无力感,叹了口气道:“抱歉未卿,红色刺青中间也有一只麒麟,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但只凭这些并不能肯定左丞相家奴就是匪徒,所以,我们还需要继续查下去。”
放下那张纸,时未卿环住祁遇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蹭了蹭,随后起身,眼中闪着起了星光,显得那双黑眸比任何时候都要亮,一时竟盖过了常年累月的阴郁,“你已经让我知道我的记忆不是凭空想象,更是让我找到了线索,我有预感,我这次真的找到了害爹爹的凶手。”
一直以来的坚持和执着终于找到了出口,时未卿越说神色越坚定,“我一点要亲手抓到幕后真凶,给爹爹报仇。”
“祁遇詹,我要去都城,马上动身。”
什么亲事,什么谋反,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他查明真相,时未卿起身要去吩咐方头领做准备。
“未卿。”祁遇詹把人拉了回来,抱着人走回来床边,“我们会去都城,但现在不可以,我们势力单薄,左丞相势力庞大,那些家奴极其隐蔽,贸然过去如同大海捞针。”
“但是现在不能去,不代表不能做什么,封单明的暗兵台极擅侦查,我们可以借他的力量查证真凶,如果证实猜测,我们也可以和他们合作,一起扳倒左丞相,毕竟我们和他们,甚至是魏帝的目的相同。”
时未卿习惯了自己背负所有,早已将要合作的对象遗忘,一经提醒他反应了过来。
如果没有合作对象,时未卿早点去都城布局是合理的,毕竟越早准备胜算越大。
但现在有了有实力的合作对象,不借力打力,就不符合时未卿的性情了。
理清其中关隘,时未卿没再动作,他在思考最快什么时候能得到凌非何和封单明的信任。
尤其是封单明,他以巡抚之子的身份对上暗兵台的头领,取信将有些困难。
时未卿眼眸闪过暗芒,不过没关系,这么多年都等了,再多一点时间他还是有耐心等下去的。
见时未卿一直低头沉思,没说话,祁遇詹出声问道:“在想什么?未卿,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
时未卿抬起眼睛,抿了抿嘴唇,没有隐瞒,“巡抚之子的身份太敏感,取信他们恐怕要花费时间了。”
祁遇詹并不急,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别担心,我们准备的那些做为大礼的罪证,足以让他们信任我们,如果此法真的不行,我还有绝密武器,绝对可行。”
整理罪证时,他们二人就商量了怎么利用那些罪证合作,那些涵盖了梧州所有有罪官员的罪证以及鄂州其他州府部分官员的罪证,绝对会将左丞相的大部分根基铲除了,这份大礼的重量足以让他们在合作中有足够的话语权。
只是罪证中还少了时仁杰谋反的实证,这才是扳倒时仁杰的关键,也是他们二人回府的目的之一。
合作计划时未卿知道,从没听说过还有其他的东西,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觉得他这个模样可爱,祁遇詹轻轻捏了捏时未卿的鼻子,低声笑了一下,“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098章
清晨, 缕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得房间明亮。
帐幔内也被带得不那么暗,其中光线正好正适合睡觉。
拔步床里面的人却并非如此, 他眉头紧皱, 额头上溢出丝丝冷汗, 嘴唇嗡动,似要说什么,然而半晌也没有听见声音。
时未卿双臂挣了一下发现不能动, 低头发现手臂被腰带捆住了。
视线移至一旁,又打量了周遭,他发现这个房间极其眼熟。
他想起来这是祁遇詹的宅院,也是第一次见他的地方。
他现在的情形除了眼睛,也与当时一模一样。
还没等时未卿理清楚为什么会是,外间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主人一步步靠近,时未卿只觉得那一道道脚步声犹如响在耳侧般清晰。
那人出现在了时未卿面前, 时未卿看清来人后心里一松正要说什么, 突然发觉他的神情非常怪异。
这时来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顶着与祁遇詹一样的脸, 僵硬着脸,道:“他霸占我的身体, 让他把身体还给我!”
“让他消失!让他滚回去!”
“他是妖怪!他应该被处死!”
来人手伸过来,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上面的冰冷,下意识挥开那只手, 时未卿猛地认出他眼前的人是谁,心头一惊慌恐惧。
齐王真正的儿子回来了, 祁遇詹去哪了?
他不会消失,他不是妖怪!
“不€€€€”
时未卿骤然睁开双眼, 低低地喊了出来。
祁遇詹闻言立时撑起身体靠了过去,看清了时未卿被冷汗打湿苍白的脸,黑眸中满是惊惧,抬手抹去汗滴担心问道:“做噩梦了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未卿一时也难以回神,眼神木木地看过去,“祁遇詹?”
看出来时未卿还没有从梦中抽离出情绪,祁遇詹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低声应道:“是我,我在这。”
时未卿不相信般,伸手触碰地方的脸。
暖的。
感受到指尖的触感,时未卿终于完全清醒,起身扑了过去,将整个人嵌进了祁遇詹的怀里。
“祁遇詹。”
“嗯,我在。”
祁遇詹把人揽住,翻身平躺回去,两人变成了一上一下的位置,他手顺着身上之人的背,“梦到我了?”
时未卿摇头,顺势把头侧放在祁遇詹的左胸,听着耳中有力的跳动,问道:“你是妖怪吗?”
祁遇詹还在想他会做什么噩梦,闻言不由挑眉,“是怕我吃了你?”
“不是。”时未卿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和你说笑,我认真的。”
梦到什么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祁遇詹不再猜测,“我之前也是人,并不是妖怪。”
碰到这样离奇的事,时未卿昨晚的反应也算是平静,做出这样的梦倒也不算奇怪。
试了试声音,能说出口,祁遇詹继续道:“我原来生活的世界和现在的有很多不同,若要比较,可以说我来自几千年之后。
在我原来的世界,那里人们可以通过交通工具在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最重要的是那里人人平等。”
躺在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低沉的声音,时未卿心绪一点点平复。
“人人平等?”听到这句,时未卿惊诧不已。
祁遇詹回道:“是,只要是男子能做的女子也可以做,他们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做,旁人无权阻拦。”
时未卿抬起来头,又问:“哥儿呢,也可以吗?”
祁遇詹顿了一下,如实回答:“那个世界只有男女,没有哥儿,不过在我看来,如果有哥儿也是一样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哥儿的存在,人人平等。
难以想象那是一个什么的地方,时未卿把头放回左胸,眉眼舒展开来,他不奢求能去往,只要有这人陪他就足够了。
祁遇詹继续说了一些现代相关的东西,时未卿在他神情安静听着。
又过了一会儿,祁遇詹听着铜壶漏斗声音,道:“时候差不多了,先去看爹爹,等回来再说给你听。”
时未卿正听得兴起,闻言乖乖地跟着祁遇詹起身。
穿衣时,祁遇詹感觉衣袖被扯了一下,他直起身体,询问:“哪里穿得不舒服?”
“不是。”时未卿上前一步,神色慎重地凑到祁遇詹耳边,声音很小地叮嘱:“刚才那些事除了我谁都不能说。”
祁遇詹神色意外,随即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好,小郎说得我一定谨记。”
收拾好了,两人正要去用早膳,刚出门就看见了徐氏身边的嬷嬷进了院里。
嬷嬷走到两人面前行了礼问安后道:“夫人听说少爷昨日被大人罚跪祠堂,担心得一夜没睡好,早来又怕扰了少爷休息,特命奴婢赶在少爷出门前把药送来,免得严重了。”
时未卿让纪二收下了药,态度不冷不热,“替我谢过夫人。”
嬷嬷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她没时未卿对她的态度,想起主子给她的任务,继续道:“今日夫人不舒服,不便前来,夫人想让奴婢代为劝导少爷,那门亲事大人也是为少爷好,少爷还是不要因此与大人争吵,大人气头上来,受罪的还是少爷。”
祁遇詹不着痕迹看了嬷嬷一眼,这话说的看似没问题,细品起来,从中感觉的却是没把人放在心上和火上浇油。
以时未卿的性格,听了这话必定是反着来,和时仁杰吵的更厉害。
“多谢夫人关心,我知道了。”
时未卿还是那副模样,垂下眼睑敛起了眼中的暗芒,从前他没有防备徐氏,自然注意不到其中语义。
现在有了防备,又有了真正关心他的人做对比,徐氏的尾巴就开始渐渐露了出来。
嬷嬷怔了一下,往日不管是顺着她还是反驳她,都能从话里拼凑出信息,现在只说了简短一句话,什么也没打探出来。
夫人在前院安插人手,因为某些原因,不敢把手伸进书房所在的墨翠院,昨日动静太小,除了书房附近的人,都不清楚书房发生了什么。
时宽虽然是老爷送过来的人,但他对夫人不冷不热,若贸然询问,没准会将此事告知大人。
脑子快速转了一圈,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时未卿一句话打断,“嬷嬷可还有事?”
人精一样的人,立即听出来时未卿语气中的不耐,她在徐氏身边多年,深知这位少爷的脾性,顾不上再打探,躬身直接离开。
祁遇詹眼神一动,他发现那嬷嬷临走前看了他一眼。
这情况有些熟悉,想起来时慧瑶侍女也是这样,祁遇詹心道,看来是都知道他面首的身份了。
只不过这嬷嬷眼中的神色可不算友好,看他的眼神就如同一颗石头。
目送嬷嬷出院,祁遇詹想,可不就是石头,阻碍她主子父亲计划的拦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