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时未卿的样子,应该也看了出来林观的小心翼翼,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明显不是开心的模样。
祁遇詹托着时未卿的两条大腿把人抱了起来,将颈子凑到自己嘴边轻咬了一口,起身往回走,“怎么,你面前这么大一个夫君不够你想的?想别的男人,我可是要不高兴了。”
知道这人又在故意逗他,时未卿捂住一点残留痒感的脖子,道:“你刚才已经咬过我了。”
祁遇詹呵了一声,“只咬一口怎么够。”
时未卿慢慢移开手,迟疑了一下,“那要如何?”
过了正房门槛,祁遇詹抬头看着时未卿认真思索的表情,将人放在榻上欺身逼近,指尖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不如给夫君笑一个。”
没等人有什么反应,祁遇詹自己绷不住先笑了起来,时未卿见此,嘴角弧度弯起也跟着一起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该办正事了。”祁遇詹起身去书案那将取信展开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上内容和他所猜无有不同,他铺开一张新纸张蘸墨写着什么,内容不多没用一盏茶时间便写完了。
将两封信封在一起,交给了院口的方头领,祁遇詹才坐回榻上,将两封信的内容说给了时未卿听。
时未卿半靠着扶枕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安静听着,祁遇詹说完后,他道:“信明日才会送到,封侯爷调整计划也要时间,我们还按原计划?”
祁遇詹说得有些渴,端起矮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点头道:“我们还是配合那些人控制梧州的局面,林观提供的消息对计划助力极大,调整之后时间必定会大大缩减,我估计一个月左右,谋反一事就可以结束了。”
“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时未卿睫毛颤了颤,多年所求即将实现,一时间他竟感觉不到真实感。
祁遇詹放回茶杯,把人抱在怀里,“放心我绝不会让事情出差错,相信我,到时候不管是徐番还是徐氏一个都跑不了。”
“我信你的。”时未卿握紧揽着他的手,低声重复道:“我信的。”
亲事已成,不需要每天再忙,校场那边也有樊魁盯着,大概是考虑到他刚成亲,这几天时仁杰也没有找他,祁遇詹觉得一下子闲了下来。
或许是信任不够,在封单明的计划中对时未卿的安排非常少,事太少,就容易胡思乱想安不下心,祁遇詹想给他找些事做。
祁遇詹大手回握,将那双白皙的手包在掌中,“按计划凌非何仍然继续做他的差事撇清嫌疑,封单明的人这两日也该有动作了,过几日才需要我们,未卿想一想空闲的这几日要做点什么?我都陪着你。”
时未卿思绪纷乱,一时想不起来做什么,他过了一会儿非常坦诚地摇头:“不知道。”
想起昨晚回来路上碰见的纪二,祁遇詹道:“我昨天听纪二说隔壁院养的鹤望兰快开了,想不想去看?”
时未卿点头,“期盼了很久,当然要去。”
那些鹤望兰是下聘那几日买的,他记得那花代表的是自由和幸福。
纪二没说假话,已经移种到土里的鹤望兰刚刚完全绽放,不仅如此而且都开得很好。
梧州地处南方,温度适宜正是养鹤望兰的换地方,当初那个卖花的花农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若是送到冬季寒冷的北方,这些温暖的花早被养死了。
鹤望兰的花有双色,花中橙黄色又带着暗蓝,不同于寻常的是它的花姿似一个昂首远望的鹤。
时未卿看见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神情语气无不惊叹,“它好像要飞起来了,真美。”
“它像你,振翅欲飞。”祁遇詹看着在他面前,已经褪去所有冷傲偏执骄纵只剩柔软的人,放轻了声音,好似怕惊到了人就会飞走一般。
时未卿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橙黄色的羽翼,突然就在这一瞬间意识清晰,刚才朦胧面纱被掀开,他感觉到愿望即将达成的真实感。
时未卿转身看向身后之人,眼神清亮明媚:“祁遇詹。”
只是唤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祁遇詹柔和了目光,应道:“我在。”
第151章
“主子, 晁厚德回来了。”
时仁杰笔尖划过纸张写完做后一笔,放下笔道:“什么时候的事?”
林观躬身,低头回道:“一炷香之前刚进城门, 主子是否需要我派人再去一趟都司?”
“不必, 把人盯着, 先看看他要做什么。”时仁杰看了一眼手边的令牌,晁厚德正赶上这个时间去查前任指挥使的旧案,确实可疑, 一直不在梧州也证明不了什么,人依旧可以乔装改扮,不在城里更容易藏账册。
时仁杰怀疑晁厚德有把账册藏在城外的机会,但没有账册消息前他不会完全相信,纸上的墨迹干了,时仁杰将其封进信封,“将这封信给送去都城, 传令鄂州各州府, 一分一毫也不放过, 全面戒严。”
几天没有账册的消息, 时仁杰急了,林观仍然低着头接过刚才瞥见满纸透着杀意的一封信, 应了一声:“是。”
这时死士送进来一封黄州来信,时仁杰没赶林观,直接拆开了, “黄州那群人没动静了?”
林观并不清楚封单明在黄州,祁遇詹怕他在时仁杰面前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暴露, 他见时仁杰扶额思虑,出声提醒道:“此事可是与账册有关?”
时仁杰没动维持着那个姿势, “这边刚出事那边就销声匿迹,那些人和窃取账册的人脱不了干系。”
想起最近发生的事,一个个身份人名从时仁杰脑中过去,然而他的线索太少无法确定到底谁最有可能偷走账册。
目前他知道的线索只有手中的令牌,他能做的也只是严查。
没等到再有吩咐,林观请求告退,时仁杰随意地摆了摆手,“去吧。”
晁厚德不知道他即将被人盯上,此时他正坐在前厅大口喝茶,喝完后也不用帕子直接用袖子将嘴一抹,憨声笑道:“老子没白在外边跑半个月,前任指挥使治下叛乱一事果然有蹊跷,这次易柳立功了,等回去了,我告诉宁国公记你一功。”
厅中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满身书卷气的清雅男子温声道:“指挥使过奖,属下的存在就是竭尽全力为指挥使分忧,往后也将为指挥使肝脑涂地。”
晁厚德不着痕迹扫了一眼易柳身旁的魁梧男子,道:“还是你们书生说话让人舒服,刘峰,你说是不是?”
刘峰比不过易柳口灿莲花,记着宁国公的命令不敢随便应和,只挤出了一句,“指挥使明见。”
晁厚德目光淡了一分,随口打哈哈,“你们都是宁国公派来的助力,我还要仰仗你们,快坐下喝口茶歇歇乏。”
两人都低头看不见神情,齐声应道:“是。”
刘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指挥使,那些制造混乱的是冒名顶替进卫所的,现在已经查不到人,接下来可是要大力追查?”
易柳轻轻放下茶碗,笑意盈盈的展开折扇,“指挥使辛苦半月才查到这些,找到人我们才好洗清鄂州巡抚诬陷给前任指挥使冤屈,刘头领怎么还好再来劳烦指挥使。”
“易头领……”
刘峰刚开了个头,就被晁厚德的高声压了下去,“不知二位注意到没,今日的街上似乎有些不寻常。”
话音刚落,便有都司里的官吏前来求见,来人的目的很直接,他跪下之后便向晁厚德告知前两日在城北街道上与时仁杰的人发生的冲突。
“请指挥使大人明鉴,下官按例巡查,兢兢业业,未有半分懈怠,从不曾欺压百姓啊!”
“哦?”晁厚德不由疑惑,不过不是对这位官吏而是对冲突本身,他转头看向易柳道:“易柳你怎么看?”
易柳垂眸扇骨敲击几下掌心,藏起眼底的明晰后,抬眼道:“指挥使稍等,待我询问一个问题,这位大人,外边街上戒严有几日了?”
收到视线,那名官吏立即回道:“算上今日,已有三日,开始时间与发生冲突在同一日。”
“多谢大人。”易柳这才看向晁厚德:“我猜测,此事或许同指挥使刚才的疑问有关。”
晁厚德两手放在身前搓了起来,“你是说街上的事和时仁杰有关?”
易柳未语先笑,“正是此意,我猜指挥使您的机会来了。”
晁厚德身体前倾,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另外两个人,“嗯?怎么说?”
“城门街道戒严一般都是发生了事情,否则不会平白无故扰乱百姓生活,而这满大街都是巡抚大人的人,只怕是巡抚大人出事了。”
经易柳一番解释,晁厚德恍然大悟,“确实像是有大事的样子。”
他正要开口,似乎才意识到厅堂还有个外人,随口把人打发走了,“你先回去,等查清来龙去脉,要是你真有冤屈,我必会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指挥使大人。”那位官吏感激地磕了个头离开了。
看不见那位官吏人影后,晁厚德继续道:“这次要是时仁杰出的事,可就是苍天眷顾,兴师动众到满梧州戒严,一定不是小事,老子一定抓住他的把柄,易柳,此事若成,本指挥使再记你一大功。”
易柳笑了笑:“多谢指挥使,不过此事还是需要查清才可进行下一步。”
“你说的对,此事就交给你负责。”晁厚德道。
眼看易柳越来越得青眼,刘峰着急了,“指挥使既然易头领负责此事,再担其他难免精力有限,不如将查找冒名进卫所之人交给我?”
晁厚德看上去极好说话,直接同意了,“刘峰,这事就交给你了。”
时间转瞬就跳过了三日,这三日里时仁杰和晁厚德两方的人互相猜疑,没少有动作,而祁遇詹和时未卿两人就如同看戏客一般,将他们的各类戏码尽收眼底,昨晚双方更是一起唱了一出小会面。
起初那日,晁厚德被提醒便立即盯上了时仁杰,然而时仁杰藏得严实,找了两天什么消息也没有漏出去,晁厚德只大致猜出他丢了什么重要物件。
时仁杰这几日也没查到什么消息,宁国公给的人厉害,派去查看晁厚德的人差点被发现,时仁杰仅是怀疑,没打算多做被注意到平添麻烦,让看守的人离得远了一些。
直到昨晚之前都没事,但晚上时候,甲一带甲队查晁厚德回梧州城路线行迹时,晁厚德查时仁杰留下的蛛丝马迹也找到了同一个地方,双方差点正面相对,最后晁厚德先避开了。
没查到实证,晁厚德没打算和时仁杰硬碰硬,不过昨晚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起码他知道了时仁杰在查他。
祁遇詹刚晨起打玩拳,消息就送到了他手上,用完早膳他将消息递给了时未卿。
时未卿习以为常地接过纸张,讥讽道:“真不知道一群人互相提防跟着,能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多少也算给咱们增添点乐子。”祁遇詹抬了抬下巴,示意时未卿打开看,只是看完纸上的消息之后,更觉晁厚德不顶用,冷声骂了一句:“废物。”
祁遇詹有些后悔告诉他时间,本意是想让人放松些,没想到反而更在意,“别急,晁厚德足够牵制住岳父大人,他不仅阴险狡诈,还非常谨慎小心,目前他没搞清发生什么,这是留着手才没什么动静。而且宁国公留给他的人也不比岳父的死士差,即便他真的扶不起来,我们还有后手。”
时未卿其实也知道这也怪不到晁厚德身上,整个鄂州都在他父亲的把控下,晁厚德初来乍到没有根基,还被摆在了明面上,被辖制是很正常。
“夫郎别忘了,晁厚德知道丢东西可不是他猜出来的。”
时未卿想起来什么,抿着嘴唇平息着心中的烦躁。
“晁厚德不会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这出戏还没完,是我心急了。”
祁遇詹上前几步,将时未卿罩在身前,拾起的拇指落在了他的眉间,“既然知道就别皱眉了,眉头拢在一起,看着怪让人心疼。”
时未卿将祁遇詹的手展开顶在额头,轻轻地蹭了蹭,残存的躁意随着动作消散,他才放下祁遇詹受,抬头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祁遇詹挑眉,食指勾起眼前的下颌,道:“夫郎不需要我,已经自己能哄自己了,我更担心了。”
时未卿没想到祁遇詹会这样说,不过他也习惯了,毕竟这人一直都出乎人意料,他垂眼盯着无名指上和他相同的宝戒,闭眼扬头道:“我想夫君亲一亲我。”
感觉到指尖的温度高了一点,祁遇詹双手拖起时未卿的脸,在脸颊两侧对称地亲了两个很大的响声,“好了,夫郎满意吗?”
时未卿怔了怔,睁开眼后踌躇了一下,道:“不太满意。”
祁遇詹又低头在时未卿额头亲了一下,“这样呢?”
时未卿嘴角微微弯起,摇头道:“不是这。”
祁遇詹将掌中的脸亲了个遍,每亲一下都要问一句,时未卿摇头的反应也一次比一次干脆。
最后祁遇詹终于亲上了时未卿的嘴唇,移开之后,两人都没忍住笑了。
祁遇詹把人抱在怀里,晃了晃,道:“好不好玩?”
时未卿放松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粉红的脸颊被遮住了一半,“有些像孩童玩闹。”
“你就说喜不喜欢,高兴最重要,管那么多做什么。”
时未卿闻言,揽上祁遇詹的脖颈,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一下,道:“喜欢。”
他喜欢幼稚的玩闹,喜欢被关心,最喜欢的是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