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怎么洗衣服也不可能把才色的衣服洗成红色才对。
米亚能很清晰捕捉到石头上像是几件衣服团在一起的白袍正在一点点浸染血色，而且音乐声也越来越大了。
“我也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不然我们近距离看看怎么回事吧。”厄兰观察着远处道。
他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米亚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除了先天基因问题的人鱼族，幻想种视力一般都很不错，虽然现在他们能看到大部分景象，但其实距离还很远。
这么想着他稍微绕远了一些，从那些洗衣服的怪人身后靠近。
离得越近鼻间的血腥味就越重。
就在距离他们只有三四十米的位置米亚终于看清楚了前方的景象。
刚刚离得远有一些分辨不出来，现在他才发现河里白花花漂在水面的根本不是衣服，而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形状圆润漂亮，看起来像是人类腿骨那样的粗细和长度。
还有另一种正方形的物体，米亚有一些认不出来，只能看到上面坑坑洼洼的，有一些像是骨质增生的凸起。
正在他猜测这是什么的时候，正在不停敲击不知名物体的那个白袍终于停了下来。
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她脸上覆盖的白色面纱，露出兴奋扭曲的小半张脸，而原本正机械着进行清洗行为的白袍们在察觉到这个情况时全都诡异地停了下来。
看着白袍丢下了手里的木棒，抖着手迅速扒拉开地上的白色布料。
下一瞬，血肉模糊的尸体暴露出来。
刚刚进行着敲击动作的白袍，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兴奋的扒拉着头部模糊的烂肉，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河边的人群忽然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在河对岸的小跑着靠近，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跳进水中朝着岸边爬去，不一会儿那名白袍身边就围满了人。
他们的身体整齐地晃动着，像是在随着音乐叮叮咚咚的节奏舞蹈。
中央的白袍动作逐渐停了下来，颤抖着手从烂肉中翻出一个盒子状的骨骼，有普通人巴掌大小。
明明音乐声很大，但是她还是拿起来放在了耳边倾听。
直到周围沉默的白袍们弯腰拿起了地上的木棍狠狠朝着她的后脑敲了下去，她脸上依旧是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抱着盒子的白袍倒在地上。
其他白袍一哄而散，继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麻木的清洗，只留下其中一个白袍像之前一样重重敲着地上的人。
阳光撒下来，这一切仿佛成了某个教会中幸福而圣洁的净化行为。
米亚脸上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几个小红石头的关系，此刻直面污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他随即看向一旁的其他几个幻想种，脸上隐隐有挣扎的神色。
“我现在要封闭你们的听觉，等下我们就靠着手势交流吧。”简单说了句，接下来米亚就用领域把他们听觉全部控制住。
果然几个幻想种的神色好了不少。
米亚做完这一切，忽然往后方一棵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看了一眼。
那里似乎有人。
就连一向散漫的纳斯都严肃了起来，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我刚刚好像也有一种挖出大脑的冲动，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以前的污染物都仰仗于被污染之后幻想种自身的天赋能力。
但这次他能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看来污染真的和听觉有关系，刚刚的东西似乎是八音盒？”米亚自言自语着收回视线，他在想要不要抢回来一个看看。
旁边的几个幻想种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口型判断他到底说了什么。
旁边的厄兰盯了那群人一会儿，“看起来似乎都是普通人类，不然先把他们抓起来，送回到当地的治安队看管？”
不然的话按照刚刚这种情况，不一会儿这里遍地都是尸体。
“可以先试一下。”米亚点点头。
[他们似乎是在找八音盒，但如果是这样那些腿骨是干什么用的？]
他感觉有点奇怪，正要给几个幻想种打手势示意，却突然看到一群白袍突然有几个站了起来，拿着擦干净的白骨往树林深处走去。
听到了金发虫族心声的厄兰此刻心中也有这样的疑惑，“不然跟上去看看？”
这群人的外形都和正常人无异，迄今为止连怪物都没有看到，既然是污染，那么污染的源头在哪里？
“ok”米亚比了个同意的手势，趁着那几个白袍还没有走远，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原本的血腥味也逐渐在阳光充沛的树林里消失，清新的微风在林间穿行带来了特别的香气。
有点像是寺庙里的缭绕香火。
掺杂着薄荷的凉意但却并不呛人，而且与之相比要更加让人记忆深刻。
米亚小心注意着没有弄出声音紧跟着前方的白袍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大片空地，从林间的缝隙中他能很清晰的看到远处恢宏的景象。
像是蚁巢般，无数白袍忙忙碌碌着在尸骨堆积的地面上行走。
如同挑选货物似的，他们在地上的骨头间来回比对，最终找到合适的那一块，来到由白骨堆积的正方形建筑框架上放在合适的位置。
因为上方的穹顶式建筑应该是用那些八音盒组成的，轻松的音符萦绕在忙碌的人群中。
“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陌生的女声响起。
米亚闻声回头看过去，是个戴着眼镜的陌生人类女孩，他蹙眉，“快捂住耳朵。”
再看她肩头上飞行的小型电子眼，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个东西应该是直播用设备，让声音传出去恐怕要出事。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隔空迅速把正在拍摄的电子眼捏碎，同时封住了这个女孩的听觉。
“这个东西恐怕是什么邪门的祭祀，我们要尽快把它毁掉。”米亚做完这一切就不再看那个人类女孩，对着几个幻想种比划道。
直接把这东西烧掉，再把人带出去。
因为接触过几次的关系，厄兰和纳斯也算是个金发虫族有了那么点默契，看到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武器，就知道这是要强攻的意思了。
纳斯脸上兴奋地神色毫不遮掩，他迫不及待想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反而是厄兰看向了一旁的米亚道，“那这里的人类该怎么办？驱赶还是……直接牺牲，他们看起来似乎都已经失去了神志。”
“如果选择后者，我可以给她催眠，让她忘记这一切。”
说完，他看向了一旁神色茫然的女孩。
米亚闻言则是摇了摇头，模糊了一些领域的听觉认知，凑到厄兰耳边道，“都不用，人类被污染后也没什么攻击力，我们过去把他们全部打晕，再顺便烧了那东西就可以。”
至于那个女孩，他用领域控制了对方的行动避免对方因为乱跑遇到危险。
“好。”厄兰听到计划点了点头。
旁边的白发红瞳的幽灵已经笑眯眯半蹲下身给武器上膛，瞄准着目标位置蓄势待发。
米亚最后看了他一眼，用口型警告他不要突然惹事，接着便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冷静地朝着不远处的白袍走去。
然而他们都没有看到的是，那个女孩被领口遮掩的位置，有个并不显眼的黑点动了动。
是另外一个隐蔽的微型摄像头。
而与此同时的弹幕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突然间黑屏关直播了啊？主播不会直接无了吧？]
[主播你倒是吭一声啊。]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不止有暴君，幽灵和人鱼两族的掌权者也在，不是说暴君是造成毕尔巴星惨案的凶手吗？难道是他们联合的？]
[怎么可能，人鱼幽灵又和人类没仇。]
那个女孩倒是想动，但是刚刚被暴君用金色竖瞳看了眼后她就莫名其妙的动不了，只能被迫看着远处可怕的景象。
这些东西似乎都是人类的尸骨。
她是一家媒体的记者，得知暴君来到人类星域后为了拿到第一手新闻，这才不顾危险追了过来。
不过中途她意外迷路了，还是运气比较好遇到了暴君这才偷偷跟着过来想看看他们这是准备要做什么。
结果没想到就看到了这地狱一般的景象。
怪异而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当时她的大脑因为处理不了眼前的信息几乎嗡一下就要直接炸开，还是暴君提醒她要捂住耳朵。
女孩没想到对方会选择救她。
如果和星网上的猜测一样，那些事真的是暴君做的，为什么对方还要救她，直接把她给杀掉灭口不就好了。
而且那些人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
有种过于寂静的癫狂感。
这种情况她只在污染上见过，难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污染……
女孩想到这里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有关污染都是扭曲怪物的认知被打碎重组。
€€€€
被半路切断的直播一经发出就在星网上得到了极大的关注与反响。
莫名其妙在白天突然进入树林的几个幻想种掌权者，森林中随处可见的尸体，几乎是佐证暴君犯罪的证明。
直到那名主播悄咪咪尾随着暴君来到了一个巨大而怪异的建筑物附近。
很多观众在放大之后才发现，那居然都是一根根人类的腿骨，但转瞬间怪异的场景伴随着音乐声被金发暴君掐断。
黑屏以后透过反射观众们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血印。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丝和碎肉。
刚才丝毫没有发现异常的观众们精神一振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仅仅是声音而已，就已经达到了被污染的效果。
现在想想，暴君在掐掉直播时说出的那句捂住耳朵，恰巧就能说明对方也是好意。
他们或许是在救人。
那么星网上的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而与此同时的人族主星，庄严肃穆的教堂之中此刻空一人，红衣主教面对着教皇脸上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