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他的神经紧绷成弦,而从身后落在肩膀上的重量成了根导火索。
让刘昊没有回头看是谁,他疯狂拂开肩上的手就往前慌不择路奔跑。
也没发现自己的腿居然能动了。
男人迈第二步时踩空,整个人从楼梯往下栽,头没着地,小腿骨“咔嚓”断裂。
他捂着腿睡在地上哀嚎。
剧烈的疼痛让刘昊的脑子清醒过来,他这时才发现老人嘴里根本没爬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只是借助旁边男生的手臂艰难站起来,还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唉声叹气地将没打碎的鸡蛋捡回篮子里,和正常人毫无区别。
男生的脸庞恰好被栏杆挡住。
他穿了件薄款灰色卫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不是过分张扬的风格。
男生的身材清瘦高挑,他可能是身体不好,扶老人起来后开始咳嗽。
刘昊顾不得受伤的右腿,他使劲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老人家把篮子送回家后,又拿出个扫帚来,准备把地上的污渍打扫干净。
一只筋脉清晰、十分有骨感的手接过扫帚,只是那皮肤颜色过于苍白。
“谢谢你啊,小伙子,你倒是个好人。”
“没事。”
刘昊看见这一幕很不赞同地想要让沐辞赶紧回来,却对上老人一双无神阴郁的眼睛。
他顿时打了个寒颤,话都不敢说。
直到老人佝偻着身体进屋。
刘昊压低声音朝还在扫地的男生招手,怕极了老人去而复返听见自己的话。
“沐辞,别扫了。你有没有看见她嘴里爬出来一只手?!”
一时间,他的思绪混乱得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那副过于惊悚骇人的画面。
刘昊似乎忘却了腿上的疼痛。
由于恐惧而过分突出的眼珠子不受控制乱转。
他嘴巴张开又合上,身体紧绷得微微颤抖,脖子里面全部是汗。
“那个老太婆肯定不是人,你不知道她刚才的嘴张得有多恐怖,里面要爬出来个寄生胎……”
刘昊像被吓傻了似的神经质乱讲一通,也不考虑对方听不听得懂。
沐辞站在高处的阴影中,把扫把摆在楼道边。
他垂眸望着过度应激的男人,轻微蹙眉。
“兴许是你产生了幻觉,这个副本简介里并没有提到灵异,不是吗?”
男人的话语柔和如溪流缓缓淌过,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随着他走近,原本模糊的五官逐渐清晰,精致得不似真人的长相。
暖色光线从狭小的楼道窗户透进,沐辞低眸,长睫盖下浅淡的阴影。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草木味儿,像初秋时节就没了生机的枯枝,不香倒也不难闻。
刘昊繁杂的思绪理不清,他顺着沐辞的话仔细想了想,老太婆孱弱得都没办法站起来,只能让沐辞去扶。
如果她真是个鬼,那肯定要了自己的命,哪里还能等他的队友来呢?
越想越混乱,刘昊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眼花。
毕竟他在上一次副本里待的时间太长,残留的后遗症也说不定。
等这次任务结束得休息两天才行。
沐辞递给他一个修复道具,安抚道。
“别乱想,你先把腿上的伤治好,我们也得下去事故现场看看。”
刘昊的样子太狼狈。
他的裤子被刮破了,露出腿上的伤痕,还在流血,让人看了都心惊肉跳。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推拒就接过沐辞给的道具。
男人咽口水缓解干涩的嗓子,他别扭地盯着台阶,错开沐辞温和的视线。
“那个……谢谢你。还有早上,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唉,我有时候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我计较,行吗?”
刘昊是个急脾气,清晨玩家们在院子里集合的时候。
因为沐辞去扶了个腿脚不便的女孩,他嫌两人耽搁时间,就骂了些过分难听的话,“演戏……装好人……怕不是图女孩的身体”等等。
当时沐辞也没表情变化。
于是刘昊越发把对方当成个好捏的软柿子,可以肆意发泄情绪。
倒是那个女孩听不下去和刘昊辩解,说自己腿不方便,沐辞好心搀扶而已,两个人之间没什么龌龊。
骂刘昊自己眼脏看什么都脏。
回忆结束。
当下,沐辞不计前嫌还给了自己个道具。
刘昊愧疚心虚。
“你能原谅我吗?”
已经走在前面、步伐格外从容的男生停住脚步,轻缓启唇。
“没关系。”
沐辞仿佛完全不在意刘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自己的侮辱。
第26章 女装小主播4
锈迹斑斑的铁皮大棚里,遍地狼藉,各种废品堆积如山。
空气中充满浓郁刺鼻的臭味儿,那是废油、烂纸、塑料袋混合发酵以后的味道,令人窒息。
画面过于血腥,警方拉起警戒线。
“所有人都退后!不要围观。”
他们只能勉强找到分布在各处的身体碎片。
深得发黑的血迹洇透地面,办案人员费劲才将被撕咬得残破的肢体拼凑起来。
“通过她包里携带的身份证信息以及附近居民指认,死者是隔壁小区的女孩,姓赵,二十出头的年纪。”
最先发现她的是今早来收废品的老人。
据描述,当时他只看见一群发狂的流浪狗在撕咬什么东西,没往人的方向上想,直到看见一只断手,他才意识到出事了。
随后报警。
那个女孩的血肉被啃,但身体的骨骼完整,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她的头……
死者家属得到消息后急匆匆赶来,大约有六七个人。
其中跑在最前面的女人身上系着围裙,也许接到警方电话时,她还在准备早餐。
女人眉眼略为沧桑,看起来年纪最大,四十往上,可能是死者的母亲。
她甚至顾不上跑掉的鞋子,崩溃地冲到一滩血肉模糊的人形物边,双手颤抖着不敢去碰。
事实摆在面前,她的心理防线崩塌后自言自语。
“啊!不会的,肯定不是我的闺女!”
可无论是那张身份证或者佩戴的装饰品都能表明死者的身份。
就是她昨晚迟迟没回家的女儿。
眼中布满红血丝的女人哭喊着跪倒在地上。
旁边的丈夫也骤然间衰老了好几岁似的,强撑着一口气搀扶妻子。
悲拗至极的哭泣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凄惨的一幕让人不忍心继续看热闹。
路人接连叹气,“真可怜,听说是喝多了出事的。我就说嘛,女孩子家家的干嘛大半夜去喝酒,害了自己还连累家人。”
旁边的年轻女人拉住她,制止道。
“妈,别说了,带娃儿回家。”
时而有些骑电动车的人停下观看,很少有人共情,大部分都只是好奇。
一向爱笑的许七七也不由得被压抑的气氛感染到,她压低了眸子,许久没说话。
即使是在中午,阳光也无法穿透那密集的楼房和迂回缠绕的电线,只能在高层处墙壁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铁皮棚废品站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得让人感觉到寒意沿着脚底渗进骨髓。
许七七忽地想到那颗消失的头……
她拉紧了衣领,试图抵挡这股冷意,但初秋的寒风仍穿透她的衣物,使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紧紧靠着夏怡,好像能多一分安全感。
许七七余光瞥见踱步走来的沐辞和刘昊两人。
男生朝她礼貌点头,女孩倏地脸红,抿唇,不自然地撩了下散乱的头发。
刘昊已经用了道具,但只能治愈部分伤势,还得等几天才会彻底康复。
许七七把脑袋搭在夏怡的肩上,朝一瘸一拐的他做鬼脸,“欺凌老人,活该。”
刘昊表情狰狞,咽不下这口气就要动手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许七七。
沐辞咳嗽了一声,挡在中间劝架,他询问夏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