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可意强势问责,“你们父子两人刚才都是哑巴了吗!连句话都不帮我说!”
“……”
夫妻两人的声音越离越远。
商祈顺丝毫不在意父母的争执声,藏在镜片下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到了商延枭的脸上。
两人的视线里充斥着敌对,但转瞬消散全无。
商祈顺笑了声,一字一句,“恭喜啊,康复出院。”
商延枭淡定接话,“我也得恭喜大哥,下月就要订婚了。”
商祈顺又说,“果然还是新国的气候养人,你在帝京‘卧床’那么久都没醒,一到新国没两个月就醒了?”
商延枭反问,“大哥是不希望我醒?”
商祈顺从善如流,“当然不是,我原本还怕你喝不上我和小卉的订婚喜酒,现在好了,到时候一定多喝几杯。”
“那是自然。”
柏续听着这话里话外的刀光剑影,默默不吱声。
没料到,商祈顺忽地就将注意力挪到他的身上,“对了,我前两天听朋友说,新国最近有个势头很猛的新公司叫昼夜投资?”
“……”
“不知道柏小少爷听说过没?”
柏续听见这声明知故问,回得轻巧,“嗯,我也听说了,他们老板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假斯文人。”
商祈顺没料到柏续竟然会是这样的回复,嘴角标准化的弧度反倒真实弯了弯,“几个月不见,柏小少爷还是这么开玩笑。”
柏续挑眉,“比起‘柏小少爷’,我更喜欢别人喊我‘柏总’。”
商祈顺改口迅速,“柏总在商业上的行事作风倒是很像延枭,我差点怀疑,这家公司是你们两人一起创办的?”
柏续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不劳操心,这公司纯属我手痒闹着玩的,至于我的行事风格€€€€”
他饶有深意地笑了笑,“以后大少爷会有机会领教的。”
商祈顺摩挲了一下镜片的边缘,眼里兴味更浓,“是吗?那我还挺期待的。”
“……”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适时打断,“时间差不多了,柏续,我们该去医院了,大哥要去吗?”
“不了。”
商祈顺婉拒,“我还有其他事,你们自便。”
说着,他就转身朝着会议室外走去。
直到专属电梯门关上,他嘴角虚伪的笑容收了个一干二净,瞳孔深处的戾气骤然破出。
€€€€叮咚。
电梯门在停车场层打开。
边上的萧助理等候已久,靠近,“大少。”
“……”
商祈顺低着气压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助理瞧出他不对劲的情绪,当即道歉,“大少,抱歉,是我没第一时间监控到那两人的行踪!”
一个月前,他们彻底掌控了商延枭在新国的行踪,商祈顺猜到对方可能会对车祸存有阴影,于是还“贴心”地送上了一份大礼€€€€
只可惜,那司机临场反悔、不成气候,导致的车祸后果甚微。
商延枭不在集团的这大半年,大房早就开始用各种手段收买人心。
商老爷子的“病重”在意料之外,但这是他们等待了许久的好机会,原本想要趁机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掌控集团,却没料到€€€€
商延枭会以这么快的速度赶回国,还和柏续将股东大会扰得一团糟!
“……”
忍无可忍的商祈顺一拳轰在了石柱上,“全他妈白费了!”
受到重击的指关节顷刻破皮,溢出血色。
助理从未见过商祈顺如此失控的模样,惊得呼吸骤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偌大的停车场在这一刻逼仄得吓人。
商祈顺垂眸盯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右手指关节,冷笑着用左手指腹用力擦拭伤口,仿佛一点儿痛感都感觉不到,“走吧。”
“大少?去哪里?”
“和那女人约了几点碰面?”
明明是名义上的女友,下个月的准未婚妻,在他口中只是轻飘飘的“那个女人”。
助理反应过来,“白卉小姐约了你五点半,说是要亲自挑选订婚伴手礼,按照你事先的吩咐,我已经将花和礼物以你的名义送过去了。”
“麻烦。”
商祈顺不耐烦地拿出手机,转而拍下了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关节,迅速发给了白卉。
“宝贝,我这边临时出了点小事故、受了点伤。要不今晚你先挑?我迟点处理完了就赶过去陪你,好吗?”
宠溺至极的语调,而神色却是截然不同的冷漠。
助理早就习惯了商祈顺的变脸,见怪不怪地替他打开车门,“大少,请。”
商祈顺已经从短暂的、失控的愤怒中挣脱出来,“嗯,走吧。”
车子扬长而去,而边上的VIP专属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柏续率先从电梯内走出,“看起来商祈顺早就知道你‘伪装’的事情了,那他为什么不揭发你?”
商延枭以“对手”的心态回复,“他揭发我的伪装,不就意味着我有可能回到集团,继续和大房争个不停?”
柏续想了想,“也是,他们巴不得你从此以后好别回集团。”
商延枭拉住他示意,“在这儿等一下,我让集团安排了接送车。”
他们凌晨才回国,这会儿没有方便自驾的车子。
柏续微微点头,忽地感到掌心一热。
商延枭主动牵上了他的手,“累不累?”
柏续呼吸缓了缓,答非所问地哼声,“商延枭,你别牵。”
“为什么不?”
“我们又不是、不是那种关系。”
“炮/友不可以牵手?”
“炮/友为什么要牵手?”
“你之前也说炮/友不用接吻,但最后还不是……”
“好了你别说了!”
柏续猛地脸红,止住了两人无意义的讨论,他放弃挣扎任由商延枭牵紧,“无聊。”
第057章
帝京市中心医院。
消毒水混着各种的药味, 总是长年累月地弥漫在医院走廊里。
柏续和商延枭刚走出去电梯,就听见了边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老朱, 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一辆推车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躺在上面的人已经盖在了专用的白布,宣告着生命到了尽头。
哭喊的妇人近乎晕倒在了地上, 边上围着的儿女同样灰丧着面色。
“……”
柏续联想到了柏老先生去世的场景, 心尖一颤。
商延枭同样瞧见了这一幕, 呼吸沉了沉, “阿续,别看了,走吧。”
话音刚落, 提早得到消息的章长叙就从拐角走了过来, “延枭,这边。”
两人和他对上视线, 走近。
章长叙也瞧见了电梯边的悲痛惨状,随口提及, “刚送走的那位听说是富恒袜业的老周总,在重症靠药物吊了快两个月, 还是没熬过去。”
“……”
商延枭没接话, 心思蓦然又重了些。
柏续感知出商延枭的情绪,代替追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作为医者,章长叙实话实说, “外力撞击导致的脑出血, 出血量很严重。”
“昨天送来的第一时间,宋主任就亲自进行了开刀手术, 但老爷子的颅内压一直不稳定,还没度过危险期。”
柏续追问,“心梗呢?严重吗?”
章长叙特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这个点,正是我想和你们说的。”
商延枭当即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跟我来。”
章长叙没急着带他们前往商老爷子所在的重症监护室,而是将他们带到一旁的安全通道。
柏续追问,“老爷子的病情有疑点?”
章长叙只挑确定的内容说,“老爷子每年都会进行定期的健康体检,心脏方面一直没有出现过大毛病。”
“我特意问过昨天的医护人员,其实老爷子心梗的症状不算严重。”
“简单来说,如果老爷子昨天在事发前和别人发生了争执、导致了情绪过激,这种程度最多会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商延枭隐约明白了好友的意思,猜测,“按照爷爷的脾性,他大可以在察觉到不适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坐下来缓和,那如果严重不适到了‘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