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奈维迩指尖微颤, 垂眸望着北肆的脸庞，他的容颜精致美丽，神情专注而又虔诚, 他忍不住低声询问：“哥哥, 你说的是……”
北肆微微扬唇，“还不明白？”
听到这话, 奈维迩心脏怦怦狂跳。
一直以来他都在害怕北肆不会喜欢他, 不会接受他, 是以他能想到的都是最坏的结果，就连那日北肆说的只要他不后悔, 他都当作了拒绝的话语, 可是现在，北肆竟然愿意给他机会，并且还允了他的愿望……
奈维迩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活在梦境中, 但那种窒息感与冰凉刺骨的海水提醒他, 这不是梦，是真的, 是他一直以来奢望的事实。
北肆轻叹一声, 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抱住他的同时, 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包围着两人。
随即，北肆俯首凑到奈维迩耳边, 低声吐出一句话, 令他红透了耳根。
“亲爱的未婚……夫，我在等你长大。”
奈维迩僵硬地立在原地,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哥哥……”
北肆笑吟吟地抬头凝视着他，“叫什么？”
“……”奈维迩抿着唇，一张俊俏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嗯？”北肆挑了挑眉。
他的嗓子喑哑磁性，宛如一根羽毛挠在奈维迩心头，让他心痒难耐。
“你……”奈维迩咽了咽唾沫，“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接受我？
北肆捏着他的耳垂，用指腹摩挲着，“如果我不答应，你会做什么？”
“什么意思？”奈维迩愣了一瞬。
北肆手指顿了顿，抬眸凝视着他的脸庞，缓慢开口问道，“不后悔吗？”
闻言，奈维迩一时无法理解他话里的含义，懵懂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北肆勾唇，轻笑了一声，“没关系。”
“我们先上去吧。”他牵起奈维迩的手，准备往海面浮去。
奈维迩却忽地收敛了笑容，任由北肆牵着，没有吭声，脚步却迟钝了半步。
“嗯？怎么了？”北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奈维迩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眼眶有些湿润，“哥哥……你喜欢我吗？”
他从来没有在北肆身上感受到任何喜欢或者爱意，似乎只要他怎么想，北肆就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所以，北肆对他是不是只是宠溺，或者同情悲悯，但就是没有其他感情？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隐隐作痛，像是被刀剜割般难受。
他不敢确定，不知道北肆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他太贪心了，希冀太多，却又担心失去更多，于是他患得患失，纠结万分。
北肆怔住，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他停顿了一秒，旋即拉着奈维迩的手向上游去，直到浮出水面，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绽放在两人头顶。
北肆带着奈维迩闪身出现在莲花之上，浅蓝色的鱼尾自动收缩，恢复成了人形。
北肆伸出手指，抵在奈维迩的眉心间，“不必多想。”
话音落下，他便松开了他的手腕。
奈维迩愣愣地摸着刚刚被碰触的地方，耳尖依旧泛红，但他眼睛却逐渐清澈。
北肆见状，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既已答应你，自然会做到。”
奈维迩咬了咬嘴角，低声道：“嗯。”
北肆抬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五官，随后倾身靠近他，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奈维迩心跳骤然加速，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一个举动。
北肆却没有再继续下去，反倒退离几寸远，眼眸静谧深邃地凝视着他，“奈维迩，你值得拥有最美好的幸福，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了，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我也尊重你。”
北肆这番表态虽然让奈维迩觉得心里堵得慌，却莫名安稳了几分。
奈维迩心底翻滚着难以平静的波澜，他看着北肆俊美的面容，他张开双臂，主动抱住北肆，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能够接纳我。
他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不能自拔，哪怕这份喜欢是短暂的、虚假的，他也甘之若饴。
北肆笑了笑，轻拍他的背部。
奈维迩抱紧他的腰身，眷恋地嗅着他发丝散发的幽香。
北肆额头抵着他的，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气息交融，呼吸缠绵。
奈维迩浅蓝纯净的双瞳眨了眨，睫毛微微颤抖。
片刻过去，两人仍保持相拥的姿势，谁也没有动，只是目光胶着，仿佛全世界仅剩彼此。
北肆的手指滑入奈维迩的发丝内，轻抚着他顺滑的长发，而后轻吻了吻他的侧脸。
他的眼眸漆黑深邃，眼神中仿佛藏匿着无尽的风暴。
良久，北肆才终于松开手，转移了话题。
“我给你带了吃的，要吃吗？”
“好。”
“自己拿。”
北肆将一个袋子递给他，而自己则是双手枕头，躺在柔软的莲花花瓣上，仰面望着湛蓝天空上飘浮着的云层。
奈维迩打开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食物，还有他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看到那块巧克力蛋糕时，他不禁露出笑容。
他拿着勺子挖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很快充斥整颗心脏。
“嗯€€€€”
他眯起眼睛享受地咀嚼着，脸颊鼓鼓囊囊地，像一只可爱的小鱼。
北肆偏头望着他，语气戏谑，“这么好吃？那我也尝尝？”
听见这句话，奈维迩就想到平日里不爱吃甜食的北肆居然接受了那小孩的果汁，想着，忍不住语气发酸，“哥哥什么时候爱吃甜食了，还是那小孩儿给的，哥哥都喜欢？”
北肆挑眉，“那小孩儿？”
他的语气慵懒撩人，“怎么连小孩的醋也吃啊？”
奈维迩握着勺子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嵌入掌心，疼痛令他清醒，他低下头，掩饰着眸中的黯淡，闷声说道：“没有。”
他的嗓音嘶哑干涩，带着浓烈的委屈与伤怀。
他自己就是孩童时期就跟着北肆的，太清楚他对一个小孩的宠溺和宽容程度有多深了。
这时，北肆坐起身，含住了他手中的勺子，舔舐掉勺柄上沾染的巧克力奶油。
“你给的，我也喜欢。”
看着他的举动，奈维迩的脸蓦地爆红起来，手足无措地将勺子夺回，匆忙丢进盒子，跑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北肆笑着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唉，年纪越来越大了，这性子倒还跟个小孩似的。”
他喃喃道，眼中划过一抹惆怅。
他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证过无数的兴衰荣辱、文明诞生与湮灭，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
但唯独一件事，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是一段遥远的岁月，他的性子肆意暴戾，心思深沉难测，无人敢近身侧。
在他看来，这世上无善恶，无对错，唯一存在的便是本源规律。
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自当以规则至上生存，所以他从未考虑过要守护这个世界，更别提统一大陆了。
直到有一天，他的灵魂沉睡，身躯化作灵像，穿梭了无数个轮回，遇见了那傻鱼。
北肆闭上眼睛，云层渐渐散开，洒下无数光辉。
“小鱼儿，吾不会喜欢人。”
“但世间万物皆是因果循环，吾曾欠你一份情债，那便以北肆之名偿还。”
……
奈维迩回到房间，将门锁死，躲进洗浴室里，用凉水浇灌了整整三遍脸，才让燥热的脸庞降温，让心脏恢复平缓。
刚才北肆亲昵的举动刺激了他的思绪，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方才被北肆吻过的脸颊的场景，甚至会胡乱幻想出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他不由皱眉，伸手捂着胸口，那处跳动得异常厉害，好似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跳出来。
奈维迩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哥哥已经答应他了，但他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他的手摸向旁边，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北肆送他的那枚戒指。
奈维迩盯着戒指看了许久。
他垂着眼眸，眼底掠过一抹晦暗莫名的情绪。
“北斯大帝，牧伽揶。”
“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了……”
……
等北肆重新回到餐厅的时候，餐厅里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人，其中芙撒和关卷正围着餐桌中央的奶娃娃。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正捧着牛奶杯咕咚咕咚喝着，一边喝，一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众人，一副单纯懵懂的模样，看得众人心都化了。
“哇！他好可爱啊！”
“好萌啊！”
芙撒夸张地惊叹。
关卷站在一旁看着，嗔怪道：“小声点，别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