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霜被揍到浑身青一块紫一块, 到后 来两眼一翻昏死过 去,南宫音才喊停。
绛樱拳头发 麻,手腕转了转,咔咔响。
南宫音摆手:“拖走。”
到最后 绛樱也没明白到底发 生了什么, 让南宫音发 那么大 的 火。
见 南宫音神色不虞,她也识相没问, 她可不像某个 傻子行事没有分 寸。
绛樱辞别南宫音,抓住雷霜衣领把她拽走。
雷霜醒来时, 感觉后 背凉凉的 。
睁眼,她发 现自己趴在床上,身上竟然没穿衣服!
便在这时,一只手按住她的 背, 将 什么东西抹在她身上, 传来湿滑微凉的 触感。
雷霜身体触电似的 抖了抖, 下意识要起身。
“嗷!痛痛痛!!!”
动作牵扯身上的 伤,她起身未果, 痛得嗷嗷叫, 又重重跌回 去。
“趴好。”绛樱的 声音凉飕飕的 ,语气严厉, “别乱动。”
雷霜忍着肩背疼痛扭头,见 绛樱拿着个 小 玉瓶子, 将 瓶子里黏黏糊糊的 东西倒进掌心,又抹到她背上。
陌生的 触感惊得雷霜浑身僵硬,尴尬道:“你,你在干什么?”
“脑子真坏了?”绛樱皱起眉,神色凝重,将 玉瓶子递到她眼前,“认识吗?”
雷霜抿唇。
认识啊,跌打药。
但问题不是绛樱给她上药本身,而是……
绛樱为什么会给她上药?!
雷霜像个 呆头鹅,耳朵烧得通红:“我,我的 衣服也是你脱掉的 ?”
“不然呢?”绛樱说得理所应当,“隔着衣服怎么上药?”
雷霜还想挣扎:“我可以自己来的 。”
“背上也可以自己来?”绛樱将 药瓶子递到她手中,“你表演一个 给我看 。”
雷霜:“……”
她尴尬地想找个 地缝躲起来。
绛樱挑眉,似笑非笑:“怎么?难道你在不好意思?”
“谁,谁不好意思啊!”雷霜大 声反驳,“我跟你那么熟,我会不好意思?我有的 你都有,哪门子的 不好意思?!”
绛樱应她:“哦。”
雷霜鸵鸟似的 将 脸埋进臂弯,压低声嘟囔:“再说了,你身上我哪儿 没看 过 ,给你看 一下怎么了,我们扯平了!”
这句话令绛樱想起寒池沐浴被雷霜撞见 的 经历。
她额角暴起两条青筋,猛拧住雷霜后 背一团青紫色的 淤痕:“扯平什么?”
“嗷嗷嗷啊啊!!”雷霜惨叫,“你好残忍!我还以为你突然良心发 现,是我看 错你了!”
她伸手想抢药瓶自力 更 生,然而绛樱动作灵活躲开,身体光溜溜顾得了一头就顾不了另一头的 雷霜显然不是绛樱的 对手。
“我确实难得良心发 现。”绛樱唇边带笑,“虽然是魔主下令,但你身上的 伤毕竟是我揍的 ,所以我得负责。”
雷霜震惊,她向来以嘴皮子见 长,没想到今天竟然说不过 绛樱。
这一点令她备受打击。
绛樱轻轻拍掉雷霜的 手,再开口时语气放缓:“好了,别闹了,趴好上药。”
平白无 故的 ,居然听出点无 奈迁就的 味道。
雷霜愣住。
片刻后 ,她的 脸埋进枕头,露在外面的 耳朵尖红得要滴血。
绛樱将 跌打药耐心细致地涂在雷霜背上,见 雷霜情绪平复下来,便问:“你又怎么招惹魔主了?”
说起这个 事情雷霜还觉得委屈,便将 前因后 果如实告诉绛樱,末了义愤填膺地诉苦:“是魔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大 人这个 事情不地道,她对得起元清仙尊吗?!”
雷霜逼逼叨一阵,没听见 回 应,后 背上轻轻按揉的 手也停下来,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绛樱按了按眉心,回 答她,“我觉得我下手还是太轻了。”
雷霜:“……”
绛樱一巴掌拍她后 脑勺上,雷霜脑门磕着床板,哐一声响。
脑子嗡嗡的 ,绛樱的 声音却硬生生挤进她的 耳朵:“你把咱们魔主想成什么人了?”
雷霜捂着后 脑勺哼哼:“那你说大 人为什么对颜昭这么好?还教她弹琴,咱们跟了大 人多久,你见 大 人教谁弹过 琴?弹琴不就是谈情,这心思还用猜么?”
绛樱虽也觉得疑惑,但不像雷霜这么冒失,总归还有什么她们不知情的 缘由。
因而她回 答雷霜:“反正,我相信大 人。”
雷霜闷闷不乐。
见 她没什么精神,绛樱原想再拍她一巴掌,手落到半途忽然放缓,最后 轻轻按在雷霜脑袋上,搓了搓她头顶乱糟糟的 头发 。
雷霜两眼微瞪,愣住。
绛樱嗓音轻飘飘的 ,仿佛在安慰她:“魔主自然也知道你是好心,否则还能留你性命?”
雷霜愣怔间,绛樱手抽回 去,起身时随手扔来一件衣服,将 雷霜身子盖住。
“若你还想讨打,等伤好全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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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悦抱着颜昭回 房,一如往常替颜昭除去鞋袜,将 被子盖好。
颜昭许是做了一个 好梦,睡梦中眉目间带着浅浅的 笑,神态平和舒缓。
任青悦坐在床边,将 颜昭露在外边儿 的 胳膊塞进被子里。
她看 着颜昭安稳的 睡颜,耳边却回 响起南宫音与颜昭交谈时那几 句话。
€€€€有一种喜欢是自私的 ,希望这个 人留在自己身边的 同时,不愿意别人对其怀有觊觎之心。
这句话如暮鼓晨钟,当头敲在她心上,恍惚间,好像揭开了她心底一点迷茫。
什么时候,她竟觉得,颜昭留在她身边是理所当然的 。
因为她是元清仙尊的 弟子,自然便身负使命?
这么冠冕堂皇,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岂能骗得了自己?如果师尊没有死,要亲自教导颜昭,她就愿意放手吗?
任青悦摇头苦笑。
原来,她以希望颜昭好为借口,不肯让南宫音带走颜昭,只是偏执。
以道听途说的 印象断人好坏,任由情绪蒙蔽双眼,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颜昭越是懵懂,她便越觉得自己荒唐。
南宫音对颜昭好是事实,她凭什么干涉,又凭什么阻止?
任青悦心情复杂,似有一种陌生的 ,无 形无 声的 情感自心底源源不断滋生出来。
她无 法确定忽明忽暗的 情绪因何由来,却本能地觉得不好。
以至于,再看 见 颜昭,她心里便空落落的 ,感到无 可抑制的 羞惭。
如果她真的 希望颜昭能过 得自由快乐,无 拘无 束,便该克制心中不知何时出现的 贪婪。
颜昭不是她的 所有物,更 不该受她的 意志干扰,决定自己的 未来。
任青悦平复了内心了起伏不定的 情绪,变回 小 狐狸,团在颜昭枕头旁边,一夜无 眠。
这个 深夜注定承载许多忧思。
另一个 寂静的 房间中,南宫音倚靠在软榻上,手里托着一枚拇指大 小 的 金色珠子。
小 金珠在烛光下泛着暗橘色的 辉光。
南宫音已 像这样坐了很 久。
她没有对颜昭说谎,她想见 颜元清,想了很 多年。
哪怕只是在梦里见 见 。
这么多年以来,她每天晚上不修炼,像凡人一样合眼入眠,只为能在梦里见 到那个 日思夜想的 人。
可颜元清是个 心性凉薄的 ,并不常入梦与她想见 。
如今,颜昭将 这个 机会递到她手中,她捏着金珠合眼,或许就能见 到颜元清,可她又怕内心的 期待化作水中月,镜中花。
终究抵不过 内心的 思念,南宫音深吸一口气,将 小 金珠置于额前。
合眼,给自己施了一个 沉眠咒。
意识短暂消散后 缓缓重聚,天光大 亮,熟悉的 景象在眼前铺开。
她只身站在一片花圃中。
这些花草尽都是当初她和颜元清一同挑选播撒的 种子,在仙气充裕的 天地间肆意生长,化作永恒不变的 风景。
南宫音愣怔然。
这金珠中竟暗藏乾坤,是先前那座险些摧毁的 洞府。
原来颜昭所见 ,并不是梦。
一个 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长。
身后 响起熟悉的 脚步声,随后 一双手盖住她的 眼睛。
那人故意掐出怪模怪样的 声线,却藏不住语气中的 欢悦,笑嘻嘻地问她:“猜猜我是谁?”
南宫音双眼湿润了。
她喉咙动了动,欲张嘴,却觉喉咙干涩,难以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