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分开 行动,绛樱是不是就能避祸,躲过那 一劫。
因为她太执着于赌约,自作主张和 绛樱兵分两路,才导致绛樱独自一人前去黄音峰探望魔主。
如果事发之时她也在场,纵然 也会 有人受伤,但那 个受伤的人,可 能就不是绛樱了。
或许,她可 以以身相代。
绛樱动容。
这件事竟然 变成了雷霜的心结。
让一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醉酒后 哭成这个样子。
绛樱拍拍她的脸,温声劝慰:“可 是,如果没有这个赌约,你可 能一辈子也没有赢我的机会 。”
雷霜一呆,竟觉得绛樱说 得有理。
“对哦。”
她的眼神渐渐振作。
绛樱心觉好笑,同 时又松了一口气,心想:可 真是个傻子。
不料,雷霜眼角还挂着泪,脸上却忽然 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诶,赌约是我赢了,你快点脱衣服跳舞!”
绛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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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居所,燕舞敲开 领主的房门,一阵轻盈畅快的丝竹管乐之声扑面而来。
寒璃卧在一张软榻上,左右两侧各有一名美人服侍,一人给她捏肩,另一人持着扇子轻轻摇,好不享受。
听见敲门声,寒璃抬臂示意声乐暂停,长睫缓缓掀开 ,眉目间自带万种风情,斜斜睨向燕舞:“这位少主,你觉得怎么样?”
燕舞行至寒璃跟前福身一拜,而后 开 口:“心纯志坚,大有可 为。”
“嚯。”寒璃惊讶,“这么高 的评价?那 她对比南宫音如何?”
燕舞沉吟须臾,摇了摇头,保守回答:“不好说 。”
寒璃眉梢轻轻挑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就不好说 了?是你心里没有计较,还是……你不敢说 ?”
“……”燕舞眼眸微垂,神色平静,“少主年幼,自身起点在魔主之上,前人栽树后 人乘凉,不可 同 日而语。”
寒璃被燕舞说 服,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从身侧魔奴手中取来一枚花糕咬一口,又问:“颜昭是南宫音和 颜元清的女儿,女人和 女人居然 能生 孩子,你怎么看?”
燕舞抬眼,长睫忽闪,神色颇有些不解:“领主问燕舞这个问题,难不成是想跟燕舞生 孩子?”
寒璃一口花糕噎在喉咙里,把自己 哽个半死 ,慌忙招手:“水、水!”
魔奴们吓一跳,手忙脚乱将茶水递到寒璃嘴边。
寒璃捧着茶盏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眼眶憋得泛起红晕,眼角水润盈然 ,神色多少有些狼狈。
“你你你,大胆!”寒璃好不容易喘匀气,红着脸怒瞪燕舞,“你居然 敢调侃本座!”
领主发怒了,周围一众魔奴哗啦啦跪了一地,全都惶恐地不敢抬头。
燕舞唇边却漾起一抹浅笑,顾盼之间似有绵绵情谊在眼中流转:“领主大人向来公正,燕舞只是在合理范围内提出疑问,这也不被允许吗?”
寒璃猝不及防被燕舞戴了一顶高 帽,微怔。
恍惚间,她没意识到自己 直勾勾盯着燕舞看了多久,直到燕舞出声提醒:“领主。”
“!”寒璃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沉了脸,“你可 知过往试图蛊惑本座的魔侍魔奴都是什么下场?”
燕舞不顾寒璃威胁,竟迎着寒璃愤怒的目光起身,款款行至寒璃面前,肆无忌惮坐进寒璃怀里。
一双玉臂环住寒璃的脖颈,将她拉向自己 。
寒璃浑身僵硬,心里正计较是不是要一巴掌把这个胆敢冒犯自己 的魅妖劈成两半,便觉一道温热的气息吹过耳廓,带来燕舞温言软语:
“燕舞早就想这么做,但苦于一直没有以下犯上的时机,今日分明 是领主自己 提起,怎么又怨燕舞言语蛊惑?”
寒璃脑子懵懵的,被这一出闹得一脸懵逼。
怎么会 有人这么大胆!
香风扑鼻,带着点薄薄的酒气。
寒璃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容貌,纵然 恼怒却也提不起半点杀心。这却更让她有一种被下位者拿捏的感觉,从而更加暴怒。
“你只是我好心收留的魅妖。”寒璃捏住燕舞的下巴,“就算我一时心软不杀你,你也只是我的玩宠!你最好适可 而止!”
但向来将分寸感拿捏到位的燕舞今日却没有点到为止,而是主动将自己 的脸颊贴近寒璃掌心,任由寒璃指掌在她皮肤表面留下浅浅的白印。
“纵然 代价是粉身碎骨,燕舞亦甘之如饴。”她闭上眼,小声呢喃着,“总好过大人总想将燕舞送给旁人。”
寒璃愣住,随即终于明 白燕舞因何一反常态。
原来是因为,她让燕舞去伺候颜昭。
说 不上来突然 蹿上心间的是什么感受,寒璃有点晃神,一转眼,燕舞挣开 她的手,下一瞬,柔软湿滑的触感便覆上她的嘴唇。
一旁待命的魔侍魔奴见状,默契地没有吭声,悄无声息缓缓退下。
寒璃清醒过来,下意识要推拒,却被燕舞反手制住双臂。
“你,放、放肆……呜呜呜呜!”
领主大人最后 的挣扎被燕舞纳入唇齿,魅妖眼角弯起浅浅的勾子。
寒璃身为大魔,能徒手开 山,分明 可 以一掌将她拍死 ,推拒她时双手却软绵绵的,不足以说 明 问题吗?
燕舞心神大定,倾身将寒璃牢牢压住。
一双指尖寸寸拂过寒璃掌心的纹路,最后 义无反顾嵌入她的指缝。
以下犯上又如何?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 以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任青悦躺在颜昭身侧, 缓缓合上眼睛,打算放平心态,好好睡一觉。
她合眼没多久,忽然一条胳膊沉沉搭在她身上。
睁眼看去, 便见颜昭翻了个身, 脑袋也歪过来 , 靠在她的 肩膀上。
呼吸扫过脖颈,酥酥麻麻的 ,唤醒任青悦的记忆。
先前被颜昭舌尖舔过的 地方 像要烧起来 。
任青悦叹了口 气,伸手拨了拨颜昭的 脑袋, 想让她往旁边睡一点,别这样贴着, 太热了。
但颜昭像个狗皮膏药,而且喝醉了酒力气大, 无论任青悦怎么闹她,她都 牢牢抱着任青悦腰身不撒手。
若不是颜昭呼吸平稳,任青悦都 要以为这个小流氓是不是已经 醒了,只是厚着脸皮在耍赖。
实在没办法, 任青悦认命。
想起来 以前她幻化 为狐狸时也经 常被颜昭抱着睡, 颜昭睡觉习惯怀里抱着它, 倘若怀里空空,颜昭便 睡不着, 夜里还容易从噩梦中惊醒。
这样想着, 任青悦心下释然,抱着就抱着吧。
她再次合上双眼, 开始酝酿睡意。
忽然,她大腿又是一沉。
颜昭腿也抬起来 , 像个八爪鱼似的 挂在她身上。
任青悦:“……”
问题不大,她选择继续忍耐。
约莫又过小半个时辰,任青悦即将迷迷糊糊睡着之际,感觉自 己胸口 很沉,沉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任青悦又醒了,睁眼,见颜昭人 已经 整个翻过来 ,大半个身体都 趴在她身上。
颜昭的 脑袋枕在任青悦胸口 ,调整到相当舒适的 位置,睡得非常踏实。
任青悦:“……”
与此同时,另一间屋子里,雷霜刚刚哭完,脸上泪痕未干,眼睛都 有点肿起来 。
被绛樱一岔,她忘记了自 己为什么哭,悲伤褪去之后,她忽然想起来 自 己跟绛樱打赌赢了,于是拽着绛樱的 手腕,非要绛樱履行赌约。
“你记错了。”
绛樱当着雷霜的 面,一本正经 地说道。
“诶?”雷霜眨巴眨巴眼睛,脑子迅速转了好几圈,然后勃然大怒,“我怎么会记错!不可 能记错的 ,分明就是我赢了!你是不是想耍赖!”
“的 确是你赢了,我不否认这一点。”绛樱掰正雷霜的 脑袋,一眨不眨看着她的 眼睛,字正腔圆地说:“但是,赌约的 内容你记错了,我们的 赌约是:赢的 人 脱衣服跳舞。”
雷霜:“?”
是这样吗?
绛樱看穿她的 疑惑,平静点头:“对,就是这样。”
雷霜迷糊糊的 脑子忽然短暂拨开云雾,她怀疑地打量绛樱:“你没有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绛樱微笑着,用玩笑的 语气掩藏一颗真心,“而且我那么喜欢你,我掏心掏肺对你你难道感受不到?”
借着醉酒这层伪装,好像这些难以启齿的 肺腑之言也变得不那么难开口 。
毕竟,等天一亮,全 都 可 以借口 忘记而推脱。
突如其来 的 表白 打了雷霜一个措手不及。
雷霜又懵了,喃喃自 语:“你喜欢我?你真的 喜欢我?你怎么会喜欢我?哎呀真的 假的 ?你以前怎么没有跟我说过你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她的 思维完全 混乱,甚至注意力都 从赌约上挪开。
绛樱平静地凝望她的 眼睛,难得说了一次真话:“是真的 。”
以前为什么不说?绛樱眼神闪烁。
或许是碍于颜面拉不下脸倾诉真心,也或许是她想让雷霜自 己发现,期间大大小小的 暗示不下数百回,就是别别扭扭不肯把内心真实的 想法说出 来 。
究其根由,说到底,不过是心虚忐忑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