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事,并非计划,不是说准备爱就能爱上的。
这些年,男男女女,我遇见的人也不少了,怎么连一个略有好感的人都没出现过?
在他发呆的时候,小白往他的怀里拱了拱,澹台莲州随手摸了两下没太在意。
直到“叮叮咚咚”的轻响让他醒神过来,看见小白把他的传音镜叼到一旁,正拿爪子在敲敲打打。
澹台莲州:“?”
再看一眼,竟然还被小白给打开了。
岑云谏的声音传出来:“找我何事?”
澹台莲州拍了一下白狼的脑袋,再对镜中说:“无事,不小心而已。”
缄默。
澹台莲州等着岑云谏切断对话,不然由他打开,又由他关闭,多有不礼貌。
结果他没关,岑云谏也没关。
澹台莲州:“……”
岑云谏:“……”
岑云谏问:“近来可还安好?”
澹台莲州答:“好。你呢?”
岑云谏说:“一切都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澹台莲州想,要么还是由他来结束对话吧。
正要说出口,岑云谏问:“我前几天看了一眼云镜,你身边多了好几个妙龄女子,你是打算要成亲了吗?”
澹台莲州想起,这人之前喝醉酒后,问他是不是余情未了,不然为什么不找第二春。
所以,他回答:“我是个凡人,活在世上的日子短,总有一天要成亲的。”
岑云谏:“……”
澹台莲州放轻松地说:“到时我成亲,你若是有空,不妨来喝杯喜酒。”
传音镜瞬间暗了下去。
第100章
岑云谏越想冷静就越是心乱。
这近一年来,总有种混沌不清的奇怪感觉萦绕在他胸膛里,灵力运转没有问题,可就是觉得好像心不太舒服。
他闭上眼睛。
一闭上,与澹台莲州在人间的那一晚就会擅自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止一两次,甚至不止三四五六七次。
他清醒时会刻意回避,故意不去记,然而想糊涂都糊涂不了。
他越是想要忘记的细节就越是记得清楚。
明明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也不是他们第一回的肌肤相亲,没什么好稀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得那么清楚。
本来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但还是发生了。
为什么呢?
问为什么已经没有意义。
没有下一次了。
那时他这样下决心。
无论做什么事,他都喜欢速战速决,有的放矢,唯有在澹台莲州这里会进退维谷,举棋不定。
想断干净,又总想去见他。
先前澹台莲州已经说得那么明白,让他们以后只做朋友,他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
不喝醉的时候,还是想留一两分的体面。
若是没有那个晚上就好了。
岑云谏后悔地想。
就像你要戒掉对一种食物的食欲,一直忍住也就戒掉了,中间要是不小心尝了一口,只会更加地渴望,更加地饥饿。
他与澹台莲州多半不会有下一次了。
所以他只能翻来覆去地咀嚼那一夜的亲近。
“到时我成亲,你若是有空,不妨来喝杯喜酒。”
澹台莲州怎么能笑着说出这种话呢?
假如他对澹台莲州这么说,澹台莲州会满面笑容地来喝他的喜酒吗?€€€€假如仙人成亲有喜酒的话。
他想,澹台莲州会的。
他又想起他们成亲那天。
澹台莲州跟他说想要婚服,他就裁了两身红鲛纱,亲自做了衣裳。
正红色穿在澹台莲州身上极是相衬。
那好像是他记忆里澹台莲州最高兴的一天,就算嘴角没有扬起,眼睛也像是在笑,盛着光,每时每刻都在望着自己,挪也挪不开。
澹台莲州要穿着大红婚服与别人成亲吗?也会用那种目光看别人吗?
“叮叮、叮叮……”
古怪的锁链晃动声再一次在他的脑袋里幻觉出现。
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在何处。
微弱的。
永无结束的。
又出现了。
这个梦也反反复复地出现,身临其境一般,让他感觉自己应当真的有去过一个这样的地方。
像是陷入某种极为高深的神魄幻境,但岑云谏知道这是在做梦,只是个梦而已。
他混乱而冷静地自我说服。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从梦中醒过来,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他长吁一口气,一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真可笑。
他这是干什么?澹台莲州只是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而已。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可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他为什么会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有法诀可以斩断情魄就好了。
要是能把澹台莲州给忘了也可以。
明明这段跟澹台莲州相逢相处的日子那么短暂,日日都是平常事,对他的修炼也没有太多益处。
就算忘了也不妨碍他得道成神啊。
为什么就是舍不得呢?
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凡人,世上有万万亿与澹台莲州差不多的凡人。
脑子在异常的焦躁混乱的炽热之后,又异常地冷了下来。
别在意,不要去在意。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澹台莲州是他的软肋,却已成定局,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他现在倒是希望,他们从一开始就从未相遇。
……
澹台莲州把传音镜放回袖袋中。
他正要骂骂小白,但是一低头就看见小白用不高兴的眼神看自己,澹台莲州觉得好笑:“这时候你就开始装不会说话的狗了,你又不是不能跟我直说。你没事把传音镜偷走干吗?”
小白从鼻子里哼了口气,别过头走了。
莫名其妙。
澹台莲州想。
岑云谏莫名其妙。
小白也很莫名其妙。
他也没太多时间花在跟小白玩上面,继续研究桌上摊开的一张地图,这张图绘制了昭国全境。
最早到他手上的时候没有这么详细,他派出人以后花了一年多时间才渐渐补到现在这样比较详尽的程度。
他用一支毛笔蘸了朱砂,在图上写写画画起来。
现在手上的钱还不够多,来年或许宽裕一点,先把紧要几个地方的桥和路给修了,还有途经昭国的这条大河年年汛期凶猛,也得治理一下。
他估算了一下人力,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一定能做得完。
而留给他的时间说不定连十年都没有。
不过,幸好他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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