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夜里。
千手扉间的眼神从激烈复杂变得平静沉稳，没有往日的纠结、迟疑、摇摆不定和愤恨，除了担忧以外，居然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渴望
是的，渴望。
那是看到了美丽之物，从而产生了一丝丝怔忪之色，残留在眼底后，慢慢沉淀成了某种浓烈的渴望和占有欲。
尽管只有一瞬，可还是被泉奈捕捉到了。
说实在话，当时泉奈有些癔症，还以为自己生病看差了，或者脑子糊涂了，或者当时灯光太暗，在光影影响下产生的错觉。
于是泉奈故意提起了花魁这个话题。
正常人听到喜欢的人误解自己爱慕花魁，大抵会辩解几句吧？
可千手扉间很自然地问起了被照顾的体验，就好像真的在做练习，再加上此刻泉奈用千手苔木试探千手扉间，而千手扉间的反应一如既往敏锐……
饶是泉奈对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极为自信，也不由得有些迟疑起来。
难道他那天烧糊涂了，真的产生了错觉？
这个念头在泉奈脑海里转了一圈，被他踢到了垃圾箱里。
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接触的机会多着呢。
至于那个所谓花魁的事……
泉奈眼珠子一转，笑了。
自己弟弟终于有了喜欢的人，千手柱间难道不该帮弟弟追到手吗？
他得写信将这件事当乐子告诉宇智波斑，斑哥肯定会告诉千手柱间了。
千手柱间知道了，千手佛间能不激动吗？
也许等千手扉间回千手一族，他就能喜提一个花魁未婚妻了。
是真是假，到时便知。
“对了，桑生和柚子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看样子这样轮转是可行的。”泉奈冷不丁对千手扉间说：“既然据点的事情安排完了，我们也准备离开吧。”
千手扉间用微嘲的语气说：“从鬼灯那要完好处了吗？”
泉奈笑眯眯地说：“还要多谢千手款待。”
千手扉间翻了个白眼：“我要三成利益。”
泉奈挑眉，正要说什么，千手扉间道：“这笔钱会用来研发两族血脉，泉奈，研究是费钱的事，单靠我一个人出钱，不够！也不合适！”
泉奈哑然，他承认千手扉间说的对：“行，按照之前说好的，你给我发计划，我就给你批预算。”
两人计议已定，第二天，他们一起离开了联合基地，回到了水之国北部港口。
宇智波玉子早早派了宇智波柏接应众人。
“泉奈大人，这是咱们和鬼灯的合约。”
宇智波柏瞟了一眼千手扉间、千手薇和千手苔木，低声道：“婚礼不在这里举行，鬼灯还盯着咱们，玉子大人已经安排妥当了，咱们去别的城池办婚礼。”
千手扉间眸光微闪：“哦？那个城池附近有什么大忍族吗？”
宇智波柏讪笑，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泉奈：“有的，水无月。”
千手扉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就知道！这是轮到水无月了！
“放心吧，只是稍微接触一下。”泉奈翻看完了鬼灯的合约，淡定地说：“你们千手和鬼灯闹翻，自然要拉拢水之国的其他忍族，出现在水无月的地盘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至于水无月和鬼灯之间起了摩擦怎么办？啊呀，咱们是火之国忍族，他们自己窝里斗，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正经体面还交税的生意人，做完生意就走。”
泉奈笑吟吟的，眼波流转，瞥扉间，“我说的对不对？”
千手扉间本来绷着脸，被泉奈这么一看，唇角终究还是翘了起来，“……嗯，你说的对。”
第90章
婚礼举办地在靠近水之国腹地的一座山城里。
这里靠山，再往里就是被雾气笼罩的水之国腹地，除非是像宇智波斑那样的强者才敢肆意出入，一般普通的忍者，哪怕是外国来做任务的忍族，也轻易不会进去。
在这里举办婚礼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甚至于千手扉间还拿出了一套封印阵，将作为婚礼举办地的宅院彻底封闭了起来。
如此一来，在里面的千手、宇智波以及几个外族忍者不用担心身上的查克拉被水之国忍族侦查发现，也就是说……
“居然悬挂了族徽吗？”
宇智波玉子来得最晚，她需要应付鬼灯的试探，安排那边的人员交接、情报搜集等工作，直到傍晚才抵达婚礼举办地。
和之前宇智波幽叶、日向晴花的婚礼不同，这次婚礼到处都挂着千手和宇智波的旗帜，尤其是宅院正厅位置，迎面垂下来的巨大布幔上，一个是白色的千手族徽，一个是深蓝色的宇智波团扇族徽，非常惹人注意。
“真是嚣张啊。”
宇智波玉子忍不住喃喃道。
居然敢在水之国腹地前的大城里，如此明目张胆地挂着千手和宇智波的旗帜，太霸气了。
会场内来往的族人们也都换上了各自族服，即便是离开家族的几个女忍，也都不约而同地重新换上了带有家族徽章的衣服。
纵然她们背叛了家族，可她们的血脉和使用的忍术仍可以代表家族和姓氏。
宇智波玉子站在千手和宇智波两个家族旗帜下，一时有些失神。
这两个怀有仇恨的家族旗帜，竟也有并排放在一起的一天，真是不可思议啊。
第二天婚礼现场，气氛很热烈。
在这样充满了祝福和喜悦的婚礼中，看着穿了不同家族徽章标志的忍者，再看看并肩走来的千手和宇智波，很多人都非常激动。
哪怕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千手扉间却明白原因。
作为女方家人，他站在有两族徽章的旗帜下，稍微侧一下脸，就能看到并排悬挂的千手和宇智波徽章，恍惚间竟有种千手和宇智波正式结盟的感觉。
千手扉间环视四周，他看到执手对视的新人，看到穿了有日向、猿飞、山中家徽的女忍们笑着给与祝福，仿佛是那三个家族见证着这场盟约仪式。
大哥的梦也许并非是梦，而是可以实现的现实。
千手扉间忍不住想，如今这场婚礼只是两族结盟的开端，未来总有一天，两个怀有深仇大恨的家族会摒弃憎恨，握手言和，重塑忍界和平……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与他并肩站立的泉奈。
泉奈并非这群宇智波里最年长的人，可与千手扉间作为家长的原因相同，泉奈作为水之国宇智波的首领，他理当给新人祝福。
看着面前的新人，泉奈也是笑着的。
只是这笑容有些营业，笑意温和柔软，却并未抵达眼底，甚至于……有些避让的错觉。
千手扉间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仔细审视泉奈的神情，可下一秒泉奈很自然地勾起唇角，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大红包递给了千手薇，还语气温和地说了些好好生活的祝福语。
泉奈说完后，这对新人看向了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顾不上观察泉奈，也连忙露出笑容和新人寒暄。
注视着这一幕，泉奈尽管在微笑，心情却并不好。
别人看到千手和宇智波的旗帜挂在一起，可能会心生激动和感慨，但泉奈又不是没见过，相反，他看到这一幕，脑海里反而想到了千手柱间扛着宇智波斑的尸体回木叶的景象。
宇智波和千手结盟没前途，建立忍村的未来和现在没什么差别，照样开启了四次忍界大战。
好吧，最后一次姑且不算，可是前三次几个忍村几乎将脑浆都打出来了。
或者说忍者压根没有未来！
泉奈之所以愿意和千手扉间合作，归根结底是千手扉间的提议正符合泉奈之后想做的事。
在这个战乱时代，忍者是上位者手里的一把刀，平民和流民全都是被压榨的畜生，那么谁在混乱年代还过着美滋滋的日子？
那当然是大名和贵族阶级了。
也不能说这些人里没有品性和德行优秀的好人，可要承认，如此礼乐崩坏的年代，混蛋的数量总要比好人多很多。
如果千手和宇智波联手，两族各自的情报网络和合作贵族数量将覆盖火之国七成以上，只要操作得当，千手和宇智波甚至能暗中控制整个国家的走向，挑拨离间，让贵族们自己窝里斗。
而不管哪个派系的贵族上位，最终千手和宇智波都不吃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千手和宇智波必须成为休戚与共的整体，但凡任何一个有点私心，坑害另一个，这种幕后黑手的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所以泉奈愿意参与进来。
他无法为忍者找到一条求生之路，但他可以平等地将上位者一起拉入乱世地狱。
主打一个创死所有人，大家都别活。
“泉奈？”
千手扉间已经和新人说完话了，他微微侧脸，轻声呼唤泉奈。
泉奈很自然地抬眸，他笑着，和周围的人一起鼓掌，庆贺男女双方喜结良缘。
千手扉间眸光微沉，心底的激动仿佛被冰冻了一样，直直下坠，让他的胃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诚如泉奈了解千手扉间，千手扉间也很熟悉泉奈，最起码他清楚地知道泉奈真正温柔的笑是什么样子，尤其是那种不带恶意的，有着点兴奋、得意和开心的笑容。
每次泉奈在战斗中胜了他一招半式，或者彻底击溃千手扉间时，总会露出那样得意洋洋的开心笑容，像是偷走小鱼干的猫咪。
而眼前泉奈的笑容，则更多的是营业的、客套的、用来应对无关之人的虚假笑容。
为什么？
千手扉间不理解。
眼前成婚的人不仅仅是千手薇，这个宇智波哥们按照表里关系，算是泉奈的远房表哥，他们也是亲戚。
哪怕宇智波泉奈厌恶千手，可难道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远房表哥能婚姻幸福吗？为什么还会露出这么敷衍客套的笑容？
他到底怎么想的？
千手扉间心里回荡着十万个为什么，他不理解泉奈的心情，可他知道了一件事。
泉奈仍然不赞同联合，他加入进来只是因为千手扉间的诡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