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特意将长发束在脑后，拨开鬓前的长发，露出了双眼。
他同样抱着弟弟，神色温和下来，手指抚摸着弟弟的脸颊，柔声道：“我在，我没事，泉奈。”
泉奈看到兄长的眼睛完好无损，漆黑的眼睛温润美丽，精神越发稳定，脸上流露出了庆幸之色：“太好了，斑哥，你的眼睛还在……”
“可你的眼睛不在了。”
宇智波斑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脸颊，神色不太好，“怎么想到要给扉间一只万花筒的？”
泉奈细细打量着哥哥的眼睛，宇智波斑说的话像是穿透了厚厚的玻璃，慢了半拍才流入他的大脑。
泉奈的神色有些茫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千手扉间在他怀里渐渐没了生息的事，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扉间？哦，扉间……他死了？！”
泉奈剩下的右眼缓缓睁大，黑色眸子转瞬间变成了红色。
他喃喃重复着，“扉间，死了？”
“泉奈！冷静，扉间没死，他好好的。”宇智波斑尽可能用平淡的语气、满不在乎的态度说：“他好好的，他刚才还有精力和我吵架，所以我将一部分公务塞给他了。”
宇智波斑双手捧着弟弟的脸颊，加重语气重复：“他没死，我们都没事，泉奈，所有人都好好的。”
泉奈依偎在兄长怀里，神色呆滞，过了几秒，才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般转动脑袋，歪头，像是确认一样重复：“他没死？”
宇智波斑心下大痛，又后悔刚才没暴打千手扉间一顿了。
“对，他没死，之前柱间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泉奈迟钝的大脑里终于浮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哦，是的，千手柱间好像曾冒出来过，还说斑哥也回来了……
泉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再度去看兄长的眼睛，伸手去摸眼角轮廓。
“哥，你将眼睛挖给我了，对不对？我想起来了，你怎么能将眼睛给我？！”
“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能看着你失去一只眼睛？”
宇智波斑抓住弟弟的手腕，定定地看着泉奈，“泉奈，两个选择，要么你用我的眼睛，要么去将那颗万花筒要回来。”
哪想到泉奈像是断线一样，他只接收到了前半句话，后半句完全被他屏蔽了。
“我记得我又挖出来了……”泉奈喃喃地说：“是有人将眼睛塞回到您的眼眶里吗？”
哥哥自己肯定不乐意再按回来，也许是父亲强行动手？
泉奈满脸欢喜，“太好了，哥哥，你的眼睛没事真是太好了。”
宇智波斑：“……”
他终于意识到自家弟弟好像不太对劲。
“泉奈，你现在很高兴？”
泉奈的笑容有些诡异，看的宇智波斑心底毛毛的。
他用天经地义的语气说：“是啊，哥哥没事，扉间没死，这才对嘛。”
第287章
宇智波斑心底提高了警惕。
想想刚才发疯的千手扉间，再看看眼前弟弟诡异的精神状态，饶是宇智波斑不想承认也不行了。
可、可能万花筒写轮眼真的能传染疯病，千手扉间被泉奈的眼睛搞疯了！
但是玉子和自己都没问题啊？
宇智波斑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初开万花筒时虽然也很愤怒，可那股怒气过去后就正常了，玉子好像也挺正常的，怎么泉奈的情况这么麻烦？
“泉奈，大家都好好的，唯独你失去了一只眼睛。”宇智波斑垂眸，看上去很失落，“哥哥是不是很失败？居然没能保护好弟弟。”
泉奈连忙安慰亲哥：“不，斑哥，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将眼睛送人了而已。”
宇智波斑听到这句话反而松了口气，太好了，他终于和弟弟的逻辑搭上线了！
他加重语气：“泉奈，你应该知道的，写轮眼要一双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为什么要将万花筒送给扉间？”
泉奈他眨眨眼，怔神了几秒，突兀笑了。
“没有为什么，想送就送了，反正我的眼睛注定要送出去。”
像是终于接收到了外界传递来的【所有人都没事】这个信号后，理智渐渐冒了出来，泉奈那癫狂的脑袋总算可以正常思考了。
唔，扉间没死，哥哥也没事，柱间回来了，所以目前局势如何了？
“什么叫注定要送出去？”
宇智波斑的怒气值却开始节节高升：“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你的眼睛注定要送出去？！我不需要你的眼睛！”
就连千手扉间都能说出，他和二代目火影不同的话来，为什么泉奈他……
“泉奈，我不知道你怎么获知未来信息的，可你所经历的一切和那个未来不同！不要让那个未来困住你！”
宇智波斑的声音非常严厉：“宇智波是擅长使用幻术的一族，但我们永远不能沉浸在幻术中！！”
泉奈听后却表情古怪起来。
啊这，是谁在未来搞什么无限月读的？
“未来是未来，也许你未来将眼睛给了我，可在我们知道未来的那一刻，那样的未来已经不会发生了！”
宇智波斑为了强调二者的不同，露出一双轮回眼，“比如我和柱间去了木叶村，得了这双眼睛，在你所看到的未来里，现在的我恐怕还是永恒万花筒吧？”
泉奈怔怔地看着兄长的眼睛从猩红色万花筒变成漂亮的淡紫色，脸上绽放出极致的欢喜和愉悦神情。
“轮回眼？！”他眉开眼笑，像是看到新奇之物的孩子，想要上手去摸，又害怕碰触到不该碰的地方，又放下手，只知道咧嘴笑：“太棒了！斑哥，有这双眼睛在，千手柱间就不是您的对手了！”
这是泉奈心心念念了很久、忧虑了很久的事，永恒万花筒无法击败千手柱间，可是轮回眼就不一样了！
他的兄长终于能力压千手柱间，即便来日两族起了龌龊，哥哥也不会受伤了！
“是的，轮回眼。”宇智波斑再度揽住弟弟，额头抵着额头，柔声道：“所以泉奈，未来已经不同了，哥哥不会落到那个结局，宇智波一族也不会毁灭，现在和未来已经截然不同了。”
“泉奈，你该醒来了。”
不要被所谓的未来桎梏住情感和理智，要坚定地相信自己可以开辟一个全新的未来。
泉奈，你是我的弟弟，也是宇智波的强者，你可以逼退柱间，可以操纵大陆局势，自然也可以改变一切你所不愿意看到的未来。
泉奈感受着兄长近在咫尺的气息，感知着额头传来的温度，突然闭上眼，泪水簌簌落了下来。
是这样吗？他可以改变一切吗？已经和他所知道的未来截然不同了吗？
这真是太好了……
“哥哥……”
泉奈扑在兄长的怀里，再度嗷嚎大哭起来。
他哭的撕心裂肺，像是要将很多年积累的怨气、憎恨和不甘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那些沉重的、沉痛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像是长满倒刺的荆棘，顽固地扎根在他的灵魂深处，怎么都无法挣脱。
可此刻，伴随着宇智波斑的话语，憎恨的荆棘无声自燃起来，寂静却热烈的火焰洗遍全身，污秽簌簌成灰，终于随泪水一洒而尽。
过去的终于过去，无形的枷锁落下，被尘土和污秽包裹着的灵魂从裂缝中舒展开来，绽放出了明亮温润的光芒。
泉奈发自心底升起了释然和欢喜之念，全身轻松极了。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这结果如他所愿，真是……
太好了。
看着泉奈满脸泪痕，纵然宇智波斑还想和弟弟谈论一下万花筒的事，此刻也不得不暂时押后。
他抬袖擦了擦泉奈眼角的泪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要吃点东西吗？枇杷为你做了白绝大餐，你可一定要多吃点。”
泉奈却没有出声，宇智波斑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弟弟哭着哭着晕厥过去了。
宇智波斑叹了口气，索性将泉奈重新塞进被子里。
他摸了摸弟弟的脸颊，看着弟弟左边绷带缠绕的位置，眸光闪烁了一会，做出决定。
宇智波斑找了家忍守着，他起身去找宇智波玉子。
宇智波斑离开后没多久，泉奈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刚才晕厥过去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哭过一场后，异样的精神状态终于消失，本就冒头的理智彻底回归高地。
察觉到泉奈气息变化，家忍低声呼唤泉奈：“泉奈大人？”
泉奈咳嗽了一声，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哥呢？”
“斑大人刚走一小会，您要找斑大人吗？”
“不用，给我弄点吃的，有点饿了。”
家忍行礼后告退，泉奈靠着背后的枕头，感受着独眼的视野，他下意识摸了摸左眼。
这里被缠上了绷带，干瘪的眼皮下什么都没有。
泉奈的右眼却旋转出了勾玉，变成了花纹复杂的万花筒。
恍惚间泉奈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一日的景象。
白发青年的手上满是血污，试图伸向泉奈的脸颊，却又过于无力而半途落下，他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着，沙哑低沉的声音述说着临死前的痴心妄想，最后是闭眼后翘起的唇角，仿佛心满意足……
泉奈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握紧，继而松开。
斑哥说扉间没事了，也对，宇智波带土被砸成两半都没死，千手扉间可是千手，生命力顽强着呢，应该死不了。
至于那颗万花筒，送了就送了，他宇智波泉奈难道还不如后辈宇智波带土吗？
宇智波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过！
但刚才斑哥几次强调那颗万花筒，若是家族出面问扉间讨要，扉间会还回来吗？
泉奈抿唇，迟疑了一会，还是缓缓摇头，扉间应该不会还的。
想到千手扉间临死前说的那番几乎算是告白的话语，泉奈抿唇，神色有些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