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里冒出自己不坐在办公室里，而是蹲在收容室里的画面，等着一个又一个的员工走进来和他没完没了的逼逼叨叨，试图榨干他最后一点能源，荒殿一心情瞬间就有点微妙了。
不对，万一他不喜欢‘沟通’工作，喜欢‘本能’‘洞察’或者‘压迫’工作的话……
他在心里干巴巴笑了两声，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要是新主管让他当场表演个吃人，迫使他产出更多能源，他能下得去嘴吗？
荒殿一觉得自己不适合蹲收容室，他还是适合待在阿卡姆分院的主管办公室里，那地方挺舒服的。
别看荒殿一这会表现得很镇定，实际上他看着但丁眼睛发直，多少有点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注意到他略带古怪的目光，但丁意识到了什么，嘀嗒声急促了起来：【你听懂我说了什么？】
荒殿一没有回答，只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但丁绝望的发现，他们在这秘密交流怎么抓人，结果却被当事人当场抓包。
【为什么……这不可能……】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这个人的本质，真的是一个干涉着所有平行世界的‘异常’，那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他不能理解的语言呢？
如果对方读不懂但丁，他理解不了但丁，他该如何干涉名为‘但丁’这个人的结局？对方的运行机制里，不就出现了个bug？
【我竟没考虑到这一点……】
想明白的但丁更绝望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只能看到钟表头和哥谭深深对望着彼此，他们之间萦绕着一种令人感到十分微妙的气氛。
注意到但丁默不作声地往后又挪了几步，夜翼：“……”
他现在陷入了纽约人同等的纠结。
自家的城市意志在哥谭面前是个弱鸡怂包怎么办啊！
他为自己之前一直脑补布鲁德海文是个比哥谭还凶残的家伙感到抱歉，可现在是怵哥谭的时候吗？
想当初他们一帮人在登船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商量着布鲁德海文的城市意志，绝不可能就这么被人抓住，还作为拍卖品被拍卖，现在看来，他们话还是说太早了。
不知何时，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
整艘船都在随着海浪摇晃着，被吊在高处的荒殿一被夜里海风一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不对，但丁还没说那个被叫做‘时间主宰’的生物就是他，他说的是有这么个东西寄居在他的身体里。
原话是说他是脑叶公司的创建者，Ayin的名字他也说对了……
虽然明显荒殿一才是后来的那个，比起身体原主人，他才更像是那个寄生生物，但他想了想，还是一副认真表情在脑子里问系统：‘老实交代，你其实不是系统，真是身份是那个什么‘时间主宰’对吧？’
系统：【……如果这么认为会让你感到高兴的话，那你就这么想吧】
荒殿一深呼吸，继续抱着期待说：‘我不可能不是个人吧？’
系统继续说：【你高兴就好】
荒殿一：……
坏了，他现在心有点凉飕飕的是怎么回事？
倒也不是歧视时间主宰，就是好好的能当个人，谁会想变成一些奇怪的生物？
荒殿一远远看向跟他同样震惊，以至于无视了情况呆坐在地上的以实玛利和奥提斯，深呼吸开口：“我感觉到了，金枝的力量在靠近。”
其他的且先放一放，先搞定眼前的问题再说。
船上的人都在看着他，包括把他挂到这里的小丑，也一直分神注意着他。
小丑虽然不大信他是哥谭，可也没有完全否认他。小丑的所作所为，包括当着他的面否定他哥谭的身份，实际上都是在逼着他自证，他最好拿出点强有力的事实驳斥小丑的话。
不过他要真只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水货，就这么死了，小丑也无所谓就是了。
毫无疑问，两位城市意志是全场的焦点。
荒殿一在这种情况下蹦出来这么句意味不明的话，让人迷惑的同时又有种不安的感觉。
罪人虽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可对他们来说，他的话仍然很奇怪。
‘金枝’这种东西，怎么‘靠近’他们？这东西还能长腿自己到处跑不成？
以实玛利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抬头看向最上方邮轮驾驶舱的位置，然后就注意到，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抢劫船只经验丰富的海盗早早抓了船长，没有人开船了。
她脸色猛然一变，忽然不管不顾大喊：“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片海域！”
中指高层里卡多可不管那么多，他腰间别着个厚厚的记仇账本，上边记着一串名字，他只想贯彻中指的准则，先把该报的仇报了再说，比如这些跳出来干扰他抢船的家伙。
拦住要赶去驾驶室的以实玛利，他兴致勃勃道：“那个钟表脑袋的家伙竟然能复活你们，真有意思，看来我们可以多玩一会了。”
“有他在我就可以彻底放开手脚，用不着担心我还没尽兴你们就死了，要不要打赌看看我一共能杀你们多少次？”
他不忘挂在杆上的荒殿一：“兄弟，我记着你呢，之前就是你夸了我的造型吧？你放心，你不在我的账本上，我不会对你动手，我之前说了可以罩着你，需要帮忙就喊我。”
他竟然还挺有原则？
荒殿一看到他又冲着以实玛利他们去了，赶紧出声：“我需要你住手。”
里卡多果断拒绝了他，告诉他：“这个不行。”
他恩怨分明，不能混着来。
正巧刚才被踹下船的蝙蝠侠湿漉漉爬了上来，小丑看到蝙蝠侠就变得激动起来，打算炸了绑着荒殿一的桅杆，丢他进海里喂鱼。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难道你一直跟着我们的小哥谭先生？这的确是蝙蝠侠干得出来的事，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任一个顶着哥谭名字的人到处乱跑！”
蝙蝠侠，他不可能不监视哥谭！
小丑虽然没想到蝙蝠侠会在这里，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并立马给蝙蝠侠出了个难题：“救你的城市，还是救这艘船上的其他人？你选一个吧！”
他举起手里的遥控器。
蝙蝠侠只有一次机会，选择从桅杆上救下荒殿一，或者来阻止小丑炸掉这艘船。
这本来是荒殿一要克服的困难，小丑想逼他亮出点符合城市意志身份的真东西，结果这会儿对方想都没想的把这个难题转移给了蝙蝠侠。
荒殿一同情了蝙蝠侠一秒，就立马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雨水砸了下来，浪越来越大。
又一道照明灯从头顶打下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在头顶轰隆隆转着，刮起一阵更猛烈的风。
众人不及反应，一块盾砸下来，斩断了桅杆下的引线，终止了荒殿一葬身大海的可能。
托尼惊喜喊道：“队长！”
一道道身影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良秀的太刀精准切开绑着荒殿一的电线，顺便还能在他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顺手拎着他一块安全落到甲板上。
罪人们带着美国队长赶来救场了。
荒殿一之前就是在拖时间，等着自己人赶到。虽然这附近的信号被屏蔽了，但他还有系统，通过系统，他联系上了早就在待命的罪人们，顺便把队长也捎了过来。
这场面看起来十分振奋士气。对面一下多了这么多帮手，里卡多表情慎重了些，荒殿一淡淡开口：“身为主管，我做不到孤军奋战，也不打算打没准备的仗。”
明知道这场航行不会平静，还不留点后手，纯属脑残。
所以看到小丑的第一眼，他就在摇人了。接下来只要不动声色等我方援军到场就行。
他一个人在这站着什么都不是，可要是给他一批员工，他就是无敌的。
“但丁也好，金枝也好，来之前我都算了好了要怎么用了，”迎着风雨，荒殿一面无表情望着剧烈翻滚的浪潮，一只黏糊糊的布满幽邃孔洞的巨爪破开水面，令一干人等发出惊呼，他只是平静道：“所以无论今天谁来，这一战，我必胜。”
闪电划破天空，一船人呆呆张大嘴，看着头顶那只散发着腥臭的爪子攀住了船的边缘。
爪子皮肤表面坑坑洼洼、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一只有着黑白分明的滚圆眼睛，类似于鱼的生物冒出脑袋。
当着船上一干人的面，孔洞里一只又一只眼球诡异转动。
每一个孔洞，都有一只这种造型奇特，能跳上陆地爬行攻击人的…鱼人一样的生物。
以实玛利看着这可怕恶心的玩意叫……
“鲸。”
站在最上层甲板的小丑比任何人都更近距离地仰望着这只庞然大物。
快扯到太阳穴的嘴角蓦然僵硬，目光一时有些呆滞。
眼前冒出来的生物，是连精神不正常的小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才会看到它的程度。
可比小丑精神有问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疯得更上一层楼，以至于出现了不可名状的幻觉还要疯狂的是€€€€
他根本没疯。
眼前所见到的，竟是活生生的现实。
……
“你说什么？”托尼差点以为自己听差了。
“这是穴掌鲸。”以实玛利格外凝重地回答道。
托尼还是没太明白。
鲸？她管这玩意叫鲸？？？
一只生满孔洞，还一直从洞里不停往外钻出丑陋鱼人的……泥泞手掌？叫鲸？
仔细看还能看到这只手掌里深埋着一些报废的船只，那颜色就跟挖一坨鼻涕虫和呕吐物放到一个锅里搅合过似的，又蓝又绿，扑鼻而来的气味，就像是夏天三四十度在外面放了一个礼拜的烂鱼。
这东西到底哪里看着，能和鲸鱼这种生物产生一丝半点关联吗？？
以实玛利拿起鱼叉，做好了迎战准备，那些长了满嘴密密麻麻牙齿，从攀上船的穴掌鲸的洞穴里跳出的鱼人，已经开始袭击船上的人了。
她解释道：“起码在这附近，类似于这种生活在水里，你根本说不上来它是什么，但是会吃人的生物，我们都叫它‘鲸鱼’。”
除了穴掌鲸，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类型的‘鲸’，只是不巧他们这次遇上的是这个。
当然，指望都市的湖里能长出多漂亮温和的生物也是不可能了，就算这次遇上的是其他‘鲸’，也只是恶心和更恶心，危险，和更危险的区别。
以实玛利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鲸被金枝带来了这个世界，眼下他们唯一要做的，就只有直面这只‘鲸’，小心地从对方手上活下来这一个选择。
而看到这些满地乱爬的生物的船员，则把那些登陆的鱼人叫做€€€€
“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