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神仙郎君冲喜 第22章

阮祺虽然是内向爱害羞的性子,但两人毕竟是同个屋檐下生活的,每日朝夕相处,多少都有些习惯了。

可如今却像是又回到了最初那般,一个目光相对,一个不经意的接触,都能叫对方受到惊吓似的原地跳起。

……然后远远跑开。

清珞忍不住眉头轻蹙。

早饭吃的是杂面馒头和油焖笋。

这回从山上挖来的春笋实在太多,除了油焖笋,阮祺还用笋片加蒜蓉炒了五花肉。

馒头是切片后裹蛋液煎过的,从中间切开,夹几片五花肉和笋子进去,满口都是油香。

吃过早饭,清珞想要帮阮祺刷碗,结果刚凑到灶台前,就被对方用手肘推开了。

“不不不用,你去给前院的菜田浇水吧,这边我来洗就行了。”

清珞皱眉没动,直接站在了原地。

“怎么了?”

“没,”阮祺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却还是撑不住脸红,嗫嚅着道,“那个,你昨天喝醉之后……”

清珞更困惑了:“我昨日喝醉了?”

县里的酒价并不便宜,家里连做菜的黄酒都没有,更不会有用来喝的酒水。

哦,药酒。

清珞总算记起,他昨日回来后的确喝了杯药酒,那酒味道并不好,苦涩难咽,喝过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了就算了,”阮祺低头将碗筷摆好,迅速转移话题,“今天伯母要去县里,得早点去给大伯送午饭,顺道还要去一趟水神庙,和崔庙祝商量下开庙市的事。”

清珞颔首……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收拾了旧宅,阮祺便到田里给阮成丰送饭去了。

说是午饭,但这会儿应当算早饭才对,伯母清晨去了县里,不仅没有给大伯留午饭,甚至半粒米都没有给他留下。

“伯母还和您置气呢?”阮祺蹲在凉棚下,同情望着狼吞虎咽的大伯。

阮成丰一口便塞进半个馒头下去,重重叹息道:“是啊,之前在山里碰见女鬼的事,你伯母已经知道了。”

那完蛋了。

阮祺望向大伯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怜悯。

董念很信这些鬼神之说,不仅经常到附近神庙去祭拜,更会花大价钱给他和大伯买各种护身的符€€。

如今大伯自己作死跑深山里见了鬼,绝对是犯了伯母的忌讳,估计是无法轻易饶过了。

吃过中饭,阮祺留了清珞在田埂边上晒太阳,自己则回大伯家去还食盒。

自然,送食盒回去只是借口,要紧的还是帮大伯哄哄伯母,免得对方气得狠了,最后当真与大伯生了嫌隙。

房间里没有人,阮祺是在柴房里找到伯母的。

与旧宅的柴房不同,大伯家的柴房有伯母细心打理,内外都收拾得十分整洁,除了柴炭之外,还存放了许多其他日用的杂物。

刚推开大门,阮祺便瞧见几大串物件挂在半空里,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有风车,有彩旗,有香囊,有玉佩,还有许多颜色鲜亮的铃铛,被穿堂风一吹,便开始叮叮当当地作响起来。

阮祺心思活络,一下便明白了过来,禁不住扬声道:“伯母,这是明天摆摊要卖的东西?”

董念正将最后一串铃铛挂在木架上,闻言笑道。

“对,瞧着还不错吧。”

阮祺连忙点头,不过心底还有些不解,于是问:“本来不是定好要卖糕饼的吗,怎么突然改成杂货了?”

明日是几人第二回到县里去出摊,保险起见,本已经敲定了要和先前一样,依旧卖些糕点小吃。

是出了什么其他变故吗。

“其实是崔庙祝的意思。”董念解释道。

按照崔择川的说法,阮祺是继任庙祝,往后必然是要跟着一同打理水神庙的。

有崔庙祝在,接待香客暂时还用不着他帮忙,但庙市这边的事务却是要他积攒经验尽快开始上手了。

至于如何积攒经验,最简单的法子,无外乎多尝试不同的摊位,等对庙市上的摊子都有足够了解了,自然也就知晓该如何管理应对了。

而董念这边,其实也想多尝试些其他事物,有崔庙祝提供方便,当然没有不答应的。

“……杂货都是崔庙祝叫人送来的,对了,上面是彩线,你不是喜欢打络子吗,刚好回去弄一些,等明日拿到县里去卖。”

“好。”阮祺颔首。

崔庙祝做事向来认真,提供的杂货品相皆是最上乘的,就连几捆彩线也都没有丝毫含糊,有珠线,有金线,还有二十六色的锦线。

拎着一大包彩线出门,等迈过菜田,阮祺才记起忘了劝伯母与大伯和好的事。

刚要转身回去,就瞥见树林后有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前日才在山里见过的好友江锐安。

阮祺犹豫着跟上去,绕过树林和灌木,就望见江锐安与隔壁村的年轻猎户站在树荫下。

江锐安含着笑,似乎将什么东西塞给对方,两人挨得极近,很快便吻到了一起。

阮祺:“!”

知晓自己撞见好友的私事,阮祺下意识想要躲闪,刚跑出几步,就被闻声而来的江锐安抬手揪住。

虽然都是小哥儿,但江锐安常年随亲爹在山里打猎,力气远不是阮祺能相比的,顿时提小鸡似的被对方拎了过去。

“抱歉。”阮祺脸颊通红。

江锐安无语:“我都没脸红呢,你脸红个什么鬼?”

阮祺压低声,讨好地推了推他:“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刚刚那个是隅山村的吧,你们什么时候定亲的?”

“没定亲。”江锐安掸了掸衣袖随意道。

阮祺不敢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眼睛都瞪圆了:“你们没定亲!”

“是啊,”江锐安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又没做旁的,只是亲一下怎么了。”

阮祺满心震惊,没定亲就那样了,而自己都已经成亲那么多日,却也只是醉酒时被亲了下掌心。

……总有种自己输惨了的感觉。

下午到神庙见过崔庙祝,和清珞一道回家,晚饭后消食的工夫,阮祺缝补着衣裳,目光总忍不住瞥向清珞那边。

清珞正拿着纸笔在桌边记账,神色放松,乌发散乱着披在肩头,原本白皙的侧脸被油灯染上橘红。

“在看什么?”清珞问。

阮祺差点被针扎到手指,连忙晃头:“没,我在看……对了,在看你脸上的伤疤,感觉比先前淡了好多。”

清珞抬眸望向他,突然走到床边,倾身凑到阮祺跟前。

“其实身上的疤淡得更多,你要看吗?”

阮祺心跳加速,等瞧见对方眼里的促狭,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逗弄了。

顿时恶向胆边生,直接将对方按倒在被褥上,眼睫颤动,红着脸凶巴巴道。

“看呗,你你你将里衣解了,我现在就要看!”

无念天,风雪漫天。

刺骨的寒风刀子般划过皮肤,让人寸步难行。

红袍星官站在布好的阵法中央,抬手将法印抛出,眼看着一幕幕虚影自半空浮掠而过,心底忍不住升起得意。

果然,他的办法才是正确的。

仙君于他们有品阶压制,根本无法确定方位,想要寻到对方,唯一的法子便是找到那些跟随他而去的傀儡仆从。

傀儡仆从心智有限,失了灵力的傀儡更是如同物件一般,而寻找死物,恰好正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至于那个被他骗去别处的蠢货。

等对方发觉不对,自己早已经将仙君迎回无念天,占得全部功劳。

找到了!

半空虚影定格,红袍星官心情振奋,连忙凝神细看。

却见被一众仙家拼命找寻的无念天主,正被一名少年按倒在床铺上,甚至连里衣都要扯掉了。

红袍星官:“……”

红袍星官缓缓伸手,用力揉了下眼睛。

第24章

卧房内,暖黄的烛光投在帷帐上。

阮祺原本还脸红着,但等真瞧见郎君里衣下的疤痕,却是忍不住心疼了。

“伤口还痛吗?”阮祺伸手摸了摸,轻声问。

这些痕迹他在成亲那日就已经看过了,然而无论瞧过几回,依旧忍不住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境,能让人留下如此狰狞骇人的伤疤。

清珞目光扫过,神色如常道:“还好,受的是内伤,只是外表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内伤,准确说是浸染在体内的魔气,若是没有这些魔气作祟,他的伤势也不至于到如今也没有痊愈。

“嗯,”阮祺颔首,抿了抿唇道,“我堂哥是边关守军,每次回家时,也总是满身是伤。”

“不过堂哥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建功立业,好给大伯和伯母更好的生活,所以即便受伤也是值得……我也这样觉得,只要是自己认为值得,那便是有价值的。”

清珞笑了笑,知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

宫阙崩毁,血海尸山,原本云雾缭绕的仙山瑶池被白骨填满,可他也以此将灾祸止步于无念天内,万万生灵因此而获救。

重伤跌落下界时,清珞从未考虑过这些,如今却觉得,这一切的确是值得的。

夕阳照进窗子,柔软厚实的棉被围拢在身周,屋内隐隐还能闻到晚饭春笋三鲜汤的清香味道。

阮祺咳嗽了声,伸手帮他将里衣系好,严肃批评道。

“你伤势还没好全呢,要乖一点,不能再像今日这般胡闹了,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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