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为何对余明磊另眼相待?”陆骁问出心中疑惑。
伊华然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积德行善,为父王、母妃积福,并非对他另眼相待。若那日遇上了别人,我也一样会帮。”
“是,属下明白了。”
“既然要帮,那就帮到底,这件事就劳烦陆统领多费心。”要想余明磊死心塌地地跟他,还得把这件事解决。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世子妃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告退。”
“去吧,若是有消息,记得及时来回禀。”
“是,属下告退。”
陆骁从芙蓉园离开后,便径直去了芙兰院,将此事禀告了柳如€€。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只可惜……”柳如€€叹了口气,道:“此事就按世子妃说的做。若是有了结果,直接禀告世子妃便可,不必再过来了。”
“是,属下告退。”
待陆骁离开,青竹出声说道:“王妃,可是想留下余明磊?”
“若他真是被冤枉的,留下也未尝不可,毕竟名医可不是说说而已,得有真材实料才行。华然身子骨弱,离不了大夫,与其去外面请,不如养一个在身边。”
“王妃事事为世子妃着想,真是让奴婢羡慕!”
“华然是个好孩子,她愿意嫁给岑儿,我就不能委屈了她。”
“王妃说的是。”
八月初一,伊华然正在房里练瑜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兰香略带喘息的通禀声:“世子妃大喜!”
伊华然收势,盘膝坐在软塌上,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兰香激动地说道:“世子回来了!世子没有死!”
伊华然闻言心头一跳,日子过得太悠闲,把那个死鬼给忘了。
“世子妃?”听不到伊华然回话,兰香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声。
“你说的是真的?世子真的回来了?”伊华然的眉头皱紧,却佯装不敢置信地问道,尾音甚至还有些发颤。
“千真万确!王妃特意让奴婢过来禀告世子妃,世子现在就在前院。”
“那你快进来帮我更衣。”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好在那个死鬼现在满心想得都是如何夺权,压根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所以他暂时不用太过担心。
兰香进了卧房,帮着伊华然更衣,还特意给他打扮了一番,这才一起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柳如€€眼眶通红,明显是哭过,齐方岑坐在轮椅上,眼睛也有些发红。在最初的激动之后,母子俩都平静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边关会传来你战死的消息?”
“当时我与敌军交战,敌军大败,我率军追击,谁知竟落入敌人圈套,带去的人为了掩护我撤离全部战死,我也在中箭之后落入了河中。许是我命大,被河水冲上了岸,被好心人救了,只是我伤得很重,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之后又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因为我被救起的地方是敌国的一个小村落,我怕暴露身份,便一边东躲西藏,一边往边境走,又耽搁了几个月,才回到齐国。”
“那为何不让人捎个信儿回来,也能让我和王爷放心。”
“我到边境后,才得知他们已经回京报了丧,未免横生枝节,便没有给父王母妃报信,还请母妃原谅。”
听齐方岑这么说,柳如€€不禁一阵心疼,道:“岑儿受苦了!”
“只要能回来,受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柳如€€擦了擦眼角,道:“岑儿,有件事母妃要与你说说。”
“母妃请说,儿子听着呢。”
“三个月前,由王爷做主,为你大婚,娶了伊家大小姐。”
齐方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进京都前,已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伊侍郎竟同意冥婚。”
“有件事你不知情。”提起这事,柳如€€心里就气闷,道:“现在住在王府的,并非与你有婚约的伊清歌,而是伊清歌的孪生姐姐伊华然。”
齐方岑诧异地看着柳如€€,道:“伊清歌还有个孪生姐姐?”
柳如€€点点头,将替嫁一事,详细地说给齐方岑听,“当初你父王与伊家商量冥婚一事,若伊家不答应,你父王也不会强求,可伊家答应了,伊清歌也说愿意与你冥婚,却在大婚当日让自幼体弱的华然替嫁,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实在让人气愤!”
齐方岑蹙起眉头,道:“母妃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是华然告诉我的。”柳如€€叹了口气,道:“华然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被父母抛弃,扔在乡下十几年不管不问,若非要与你冥婚,她现在还在明州过苦日子。”
齐方岑没接话,接着问道:“她为何要将此事告知母妃?”
“伊新夫妇让她代替伊清歌冥婚,就是把她当成棋子,利用完再抛弃。这孩子不甘心被摆布,便想与我们示好,求个依靠。”柳如€€心里清楚伊华然告知她实情的原因,只是与她并无妨碍,所以没有挑明。再加上他心甘情愿与齐方岑冥婚,甚至毫不犹豫地喝下毒酒,所以即便知晓他的心思,柳如€€也愿意宠着他。
“母妃似乎对她很满意?”
提起伊华然,柳如€€脸上露出笑意,道:“华然是个好孩子,这段时日若非他的陪伴,我也无法这么快振作起来。”
齐方岑点点头,道:“只要父王、母妃喜欢,儿子便认她这个世子妃。”
柳如€€满意地笑了,道:“她比伊清歌可强得多了,以后你也会喜欢的。”
“儿子如今成了残废,已不想儿女情长,只要她孝顺懂事,儿子便会待她好。”
柳如€€心疼地握紧了他的手,道:“岑儿,我已让人进宫去请太医,说不定你的伤还能治。”
齐方岑摇摇头,道:“母妃,我看过许多大夫,也吃过很多药,都没什么用,我已经不想再折腾了。”
“岑儿……”柳如€€再次红了眼眶。
齐方岑握住柳如€€的手,道:“我能活着回来,再见父王、母妃,已经不幸中的万幸,不敢再多做奢求了。”
两母子正说话,青竹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王妃、世子,世子妃到了。”
柳如€€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快,让她进来。”
“是。”青竹转身来到门前,看向伊华然,道:“世子妃请。”
伊华然佯装有些紧张,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脚走了进去。在那些丫鬟看来,他既紧张又期待,还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涩,其实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十分排斥。
伊华然进了门,抬头扫了一眼,书中对齐方岑的形容是五官俊美无俦,轮廓棱角分明,腰背挺直,身材健硕,是妥妥的美男子。如今当面一看,除了身材不够健硕外,其他都算属实。
柳如€€见他进来,慈爱地笑着,道:“华然来了。”
伊华然走到近前,行礼道:“华然见过母妃。”
第018章 应对之法
齐方岑审视着面前的女子,这张脸并不陌生,与伊清歌一模一样。只是印象中的伊清歌无论是行走,还是坐着,都是高昂着头,挺直着腰背,就像是骄傲的孔雀。而面前的女人却低垂着头,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晕,就好似胆小的兔子。
“华然快过来。”柳如€€笑着招呼道。
伊华然起身走了过去,柳如€€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笑着说道:“他就是岑儿,你未来的相公。”
伊华然抬头瞧了一眼,又快速地垂下了头,白皙的脸颊又红了几分,将女儿家的娇羞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随即微微福身,行礼道:“华然见过世子。”
“免礼。”齐方岑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
柳如€€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道:“华然,世子受了伤,双腿不能行走,以后还要辛苦你照看。”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该做的戏还得做足,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可不想在自己还未达到目的之前,被识破身份。
“世子负伤,是因为国征战,为保国之太平,百姓之安乐,在华然心中世子是英雄,能照顾世子是华然之幸。”
伊华然的声音虽不大,却能让人字字听得清楚,齐方岑狭长的凤眸闪了闪,出声说道:“我不止双腿落下残疾,不良于行,还不能人道,若你不想独守空房,直说便可,我可以写下和离书,放你离去。”
伊华然在心里‘呵呵’了两声,能独守空房,他求之不得。
虽然齐方岑为了登上帝位不择手段,但就他登基后的政绩来看,不得不说他是个合格的君主,不止一次地进行改革,鼓励百姓开垦土地,减免赋税,积极开展国际贸易,互通有无等等,在他在位的那几十年,让齐国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稳。所以伊华然虽然对他不满,却不会阻碍他夺权。
“世子落下这一身伤病,都是为国征战所致,华然若因此弃世子而去,那就是不仁不义,不说旁人,就是华然也会瞧不起自己。”伊华然状着胆子抬头看向齐方岑,郑重地说道:“只要世子不负华然,华然绝不负世子!”
伊华然在心里嘀咕道:“我没发誓,只是信口胡说,老天爷千万别当真。”
齐方岑与他对视良久,方才移开视线,道:“既如此,那便留下吧。”
柳如€€满意地看着两人,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岑儿定然累了,你们先回院子歇歇,待王爷下了朝,再一起过来用膳。”
“是,儿子告退。”
“儿媳告退。”
伊华然主动走到齐方岑身边,推着轮椅往外走。齐方岑愣了愣,倒也没多说什么。
门口的于海见他们出来,急忙上前一步,道:“世子妃,还是奴才来吧。”
“不必,我推世子回去便可。”
于海看看齐方岑,见他没有阻止的打算,便退到了一边。
这一路行来,两人都没说话,身边跟着的仆人也不敢吱声,就这么一路静默地回到了芙蓉园。反正他刚才立下的人设就是害羞的小白兔,紧张、害羞、不知该说什么才符合。
丫鬟们上了茶,便识趣地推了下去,临走之前兰香还将于海拉走了,就是想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他们完全不会去想,这两个人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却是婚后第一次见面。
伊华然有种被迫相亲的感觉,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齐方岑,手指不停地搅着手里的帕子,装作很紧张的模样。事实上他在思考,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他这个女人可是冒牌的,穿上衣服还好,没人看得出,一旦脱了衣服,那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怎能才能不住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出现,随即便灵光一闪,他深吸一口气,出声说道:“既然世子活着,为何会有战死的消息传来,可是有什么隐情?”
齐方岑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心里想着两人分明是孪生姐妹,怎么性子完全相反,突然听到伊华然的问话,不禁微微蹙眉。
伊华然好似被吓到了,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急忙起身说道:“世子若不想说,那便不说吧,华然还有事,便先行退下了。”
伊华然朝门口走去,开门,走出去,关门,吩咐人进去侍候,眼眶红红地快步离开,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齐方岑被他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兰香见状一愣,急忙追了上去,道:“世子妃,您等等奴婢。”
于海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您刚回来,就算对世子妃不满意,也要慢慢来,别太心急。”
“我何时说过对她不满意了?”
于海下意识地反驳道:“那世子妃怎么哭着跑出去了?”
见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于海慌忙跪倒在地,道:“奴才该死,主子恕罪。”
齐方岑冷声说道:“再敢有下次,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于海闻言松了口气,道:“是,主子。”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