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见状急忙捂住王婉舒的嘴,劝道:“夫人,您别说了,奴婢扶您回院子。”
自王婉舒嫁给伊新,一直都是强势的,从未被打过一下,如今竟被当众打了耳光,怎么受得了,扯开王嬷嬷的手,大声骂道:“伊新,若没有我们王家,你还是个吃不上饭的穷酸秀才,哪会有今日?现在你有了高官厚禄,就对我这个糟糠之妻动手,我要去圣驾面前告你!”
伊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谁来,道:“管家,还等什么呢?还不将这个泼妇拉下去。”
伊忠应声,急忙招呼了两个粗使婆子,将王婉舒拖了下去。
那一巴掌是伊华然没想到的,不过看她被打的时候,倒是赏心悦目,甭提多痛快。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伊华然担忧地看看被拖出去的王婉舒,又转头看向伊新,求情道:“父亲,母亲向来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父亲千万不要误会。”
伊新转头看向伊华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华然,父亲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前是父亲忙于政务,忽略了你,以后父亲定会加以补偿,希望你不要记恨父亲。”
伊华然闻言神情一怔,随即说道:“华然从未记恨过父亲。”
“没有就好。”伊新转头看向齐方岑,道:“如此可能让世子消气?”
“平阳王府既与侍郎府结亲,那便是一家人,一家人的意义就在于一荣俱荣,一损皆损,我们该当同心协力。而维系这份关系的是华然,若华然出了事,那咱们的关系也就断了。侍郎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伊新点点头,道:“世子说的是,我定当谨记。”
齐方岑来到伊华然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走吧,母妃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
伊华然低头看着他,委屈地点点头,道:“好。”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伊新的眼神闪了闪,或许他最初就错了,真正能让伊家更上一层楼的,或许是这个被他忽视的儿子。想到这儿,伊新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子,那就一辈子只能是女子,他的身份在齐方岑活着回京都后,便变成了伊家的隐患。
“父亲。”
众人转头看过去,只见晴蓝推着伊清歌走了出来。王婉舒的嗓门很大,伊清歌将外面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气得直咬牙,急忙招呼晴蓝帮她更衣,坐着轮椅就出来了。
只是她的注意力全被人群中的齐方岑吸引住,无视了被拖走的王婉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齐方岑,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呼吸变得急促,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她悄悄问了晴蓝,方才知道他就是平阳王世子,这具身体曾经的未婚夫,如今却是别人的相公。见齐方岑要走,她急忙出声阻止。
“父亲,姐姐、姐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用过饭再走吧。”
伊新闻言眉头微蹙,道:“你才刚醒,不好生在房中养病,出来作甚?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还不赶紧送二小姐回房歇着。”
侍候在一旁的丫鬟心里一惊,急忙应声道:“是,奴婢遵命。”
伊清歌一愣,没想到伊新对她是这番态度,心里泛起了嘀咕:之前王婉舒不是说原主非常受宠吗?这是怎么回事?
早在伊清歌被推出房门那一刻,伊华然便已经注意到了,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禁暗自挑眉,这是一见钟情?不过想想齐方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倒也释然了,齐方岑的容貌比现代那些小鲜肉强太多,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哈,若是真像他猜得那样,那她又会怎么选呢?是选择权势,还是选择美男?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八卦着。
“华然。”
听到齐方岑的轻唤,伊华然抬眼看了过去,轻声说道:“阿岑,我想回家。”
齐方岑闻言心头一颤,握紧他的手,道:“嗯,回家。”
伊华然推着齐方岑往院外走,伊新紧随其后,没人再理会伊清歌。伊华然瞥了一眼伊新,很好奇他反常的态度,他向来宠爱伊清歌,几乎是有求必应,从小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怎么今日一反常态,对她这般不耐烦?伊华然觉得这应该与齐方岑有关,不禁在脑海中搜索剧情,只可惜因为他的到来,剧情发生太大变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原因。
车上,齐方岑看着伊华然受伤的脸颊,脸色有些阴沉,自责道:“我的错,该陪你一起过来。”
“怎能怪你?”伊华然自嘲地笑笑,道:“这是我自找的。明知道父亲母亲对我不喜,还巴巴地上门探望。”
“华然,以后侍郎府能不回便不回吧,我不想看你受委屈。”
“好。”伊华然失落地点点头。
齐方岑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心地握住他的手,道:“以后王府才是你的家,侍郎府那些人不值得。”
“我知道。只是……”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明明我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为何偏偏我不是受宠的那个?”
“华然在王府也是如珠似宝被宠着的那个。”
伊华然感动地看着齐方岑,道:“阿岑,能嫁给你真好!”
“你若真如此想,便把王府当家,莫再让自己受委屈。”
若非知道剧情,就齐方岑如今深情款款的模样,相信没几个人还能保持清醒。
“好。”伊华然擦了擦眼角,转移话题道:“不知为何我总觉着今日父亲有些反常。”
“哪里反常?”
“父亲今日竟为了我打了母亲,还对妹妹颇有些不耐,这种事以往从未发生过。”伊华然看着齐方岑的眼睛,担忧道:“阿岑,可是你做了什么?”
齐方岑安抚笑笑,道:“确实与我有关。不过并非我做了什么,而是伊侍郎有求于我。”
“父亲有求于阿岑?求阿岑做什么?是与妹妹有关吗?”伊华然担忧地蹙起眉头,道:“如今的京都暗潮汹涌,父亲又是个有野心的,阿岑千万以王府为重,别为了我做什么冒险的事。”
听他这么说,齐方岑越发欣慰,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做危及王府之事。”
“父亲要求阿岑的事,不能说与我听吗?”听他这么说,伊华然心里越发好奇。
齐方岑沉吟片刻,道:“也并非不能,不过有个条件。”
伊华然无辜地眨了眨眼,道:“什么条件?”
“我之前用的荷包丢了,华然若是能给我绣个荷包,我便告诉你。”
“荷包?”伊华然脸色一僵,有些赧然地说道:“能不能换个条件,我没怎么做过女红。”
“那……搬回正房?”
伊华然闻言脸色越发红了,道:“那我还是给阿岑绣个荷包吧,不过先说好,阿岑不能嫌弃。”
齐方岑不死心地问道:“华然不再考虑一下?”
伊华然脸红地摇摇头,小声说道:“我还没准备好。”
第039章 过生辰
“我还没准备好。”
齐方岑眼中难掩失望, 却并未勉强,道:“最近参奏伊侍郎的奏折有些多,最为严重的便是吃空饷, 涉及银两达近百万两。皇上突发急症,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伊侍郎以往我给他活动活动关系,补上这笔银子。”
“近百万两?”伊华然吃惊地睁大眼睛,随即又蹙起了眉头, 道:“我这儿有之前从妹妹那儿要来的十万两,嫁妆卖一卖,也能卖上几万两, 阿岑先拿去用。”
齐方岑听得一怔,随即回过神来, 道:“并非我来补,是伊侍郎来补, 我只是给他争取这么个机会。况且就算我来补, 也不能动你的嫁妆。”
“原来是这样。”伊华然这么说当然是假装的, 想从他手里掏钱, 门儿也没有。
“华然可是想拿自己的嫁妆补贴伊侍郎?”
伊华然十分诚实地摇摇头,道:“外祖家世代经商,这些年又有父亲的扶持,一百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 根本无需我操心。我只是担心阿岑,才……”
齐方岑闻言不由心生感动,握住他的手, 道:“华然放心,王府也有自家产业, 不会缺了银子花。等你身子好了,母妃便将掌家权交给你,到时你便知王府的产业有哪些了。”
“那就好。”伊华然好似松了口气,随即不解地问道:“阿岑,我有些奇怪,既然父亲要补银子,为何还要打母亲,他就不怕母亲不让外祖帮他吗?”
“以前是你外祖在帮伊侍郎,如今是伊侍郎在撑着王家,只要伊侍郎还在官场,王家就能日进斗金,即便你母亲说再多伊侍郎的不是,王家也不会与伊侍郎翻脸。”
“原来是这样。”伊华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那父亲对妹妹那般不耐烦,也是做给阿岑看的?”
齐方岑点点头,道:“他以为我对伊清歌因爱生恨,故意这么做,是为了平息我心里的怒气。”
“因爱生恨……”
见伊华然神色不对,齐方岑急忙解释道:“那是他自以为是。我对她压根没有爱,哪来的因爱生恨。”
伊华然抽回手,往旁边坐了坐,小声说道:“世子不必跟我解释。”
由‘阿岑’变成‘世子’,伊华然将少女吃醋,耍小性子的分寸拿捏得相当准确。
齐方岑的轮椅被固定在车上,不能移动,好在他胳膊够长,一把便攥住了伊华然的手腕,道:“你是我的世子妃,我不跟你解释,跟谁解释?”
“我这个世子妃就是有名无实……”
不待他说完,齐方岑迫不及待地插话道:“那你今日便搬回正房。”
“不成。”伊华然好不容易才搬出来,打死也不能搬回去,“当初是你要搬进东厢房的,哪能你说搬回去就搬回去。”
“当初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可好?”
伊华然犹豫了一瞬,道:“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齐方岑急忙说道:“你问。”
“你心里是否有我?是否非我不可?”不待齐方岑回答,伊华然接着说道:“阿岑想清楚再回答,虽然我不如阿岑聪明,却并非没有判断能力。”
齐方岑与伊华然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华然,我心里有你,且非你不可。”
伊华然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并未看出任何不妥,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不信,尤其是后面那句。他失望地移开视线,道:“我有些累,想歇会儿。”
伊华然抽回手,坐到距离他最远的角落,确保他碰不着自己。
齐方岑眉头微蹙,道:“你不信我?”
“阿岑,我可以等,多久都成,但……别骗我,好吗?”伊华然红了眼眶,眼中有泪光闪烁。
“我并未骗你!”齐方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心里真的有你,若你不信,我可以发誓……”
“非我不可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伊华然的眼睛越发清澈明亮。
齐方岑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伊华然见状扬起了嘴角,眼泪却再次夺眶而出,道:“阿岑,谢谢你没再骗我。”
“对不起,华然……”
齐方岑想要解释,却被伊华然打断,“没关系,我可以等,也希望阿岑不要勉强我。”
“好。”齐方岑无奈地叹了口气。
伊华然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逃避似的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马车里安静下来,齐方岑不禁有些后悔,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一朝回到原点,年前让他搬回正房的目标,怕是完不成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外面传来于海的声音,“主子,咱们到了。”
伊华然睁开眼睛,起身走向门口,被齐方岑握住手腕。他转头看过去,只听齐方岑说道:“华然,你答应的荷包,还作数吗?”
这男人是在跟他撒娇吗?伊华然急忙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抽回自己的手,道:“我从不食言。”
看着伊华然走出去的背影,齐方岑微微蹙眉,忍不住在想:明明如此单纯的一个人,面对感情却又是这般敏锐,是因为儿时的遭遇吗?
伊华然下了马车,便径直走了出去,压根没有等齐方岑的意思。菊香和兰香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问,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待回到东厢房,菊香又弄了热水要给他热敷,被他拦了下来,说:“余大夫曾说过,这样的伤要冷敷,若冷敷过后不消肿,再热敷。”
“还有这番说法?”菊香没有多问,急忙又去拿了些冰块,用帕子包着,小心翼翼地给他冷敷着,心疼道:“主子,您以后还是别回侍郎府了吧,回去一次受一次委屈,奴婢看着都心疼,就别提世子了。”
伊华然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口问道:“菊香,你老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