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方宇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蒙面人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一时间没人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齐方宇便看向一旁的侍卫,“愣着做甚?本王刚才说的话没听清?”
侍卫急忙请罪,就近拉过一名蒙面人,按住他的手,一刀挥下,手掌与手臂分离,随即便听到蒙面人的一阵惨叫。
“本王再问一次,若三息内,没人回答,便再剁一只手。”齐方宇冷眼扫过众人,仿佛跪在面前的只是任人宰割的畜生,“你们叫什么?”
“我叫刘武!”那只被砍掉一只手的蒙面人强忍着疼痛说道。
“我叫吴乔。”挨着他的蒙面人紧接着说道。
“我叫王奇。”
“我叫关明。”
被擒的五人中只有领头的人还没报姓名,正当他要开口时,就见站在旁边的侍卫动了,来到他近前,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地。眼看着手被制住,领头人顿时慌了,急忙说道:“不要砍我的手,只有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你不能……”
齐方宇是何等人,哪会受人威胁,轻蔑一笑。侍卫明白了齐方宇的意思,扬起钢刀狠狠砍下,在那领头人的凄惨尖叫声中,一刀两断,从此他变成了独臂。
房间中的周望舒听着外面的惨叫,心中畅快不已,对方狠毒到毁他仕途,这就相当于杀他父母,这仇一定要报。
平阳王府芙蓉园东厢房,伊华然和齐方岑正在熟睡,窗外突然传来声响,惊醒了伊华然,看了一眼趴在他怀里的齐方岑,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啪/啪’,又是两声响,好似是拍打窗子的响声,伊华然试着挪动身子,却被齐方岑紧紧攥住,还朝他的怀里拱了拱。
伊华然无奈地拍了拍他,道:“世子醒醒,外面有人在敲窗。”
齐方岑不满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伊华然见他醒了,便要起身下床,又被齐方岑紧紧拽住,“让他进来便可。”
伊华然发现夜晚的齐方岑尤其黏人,就好似一只趴着主人不放的狗狗,只要伊华然想要离开,就会咬上他的裤腿,死都不撒嘴。长此以往下去,三年后他还能离开吗?
“我去倒杯水。”
听他这么说,齐方岑这才松了手,不放心道:“那你快去快回。”
伊华然走到桌前,扬声说道:“进来吧。”
鸠推开窗子,翻身而入,来到近前行礼道:“见过主子,见过公子。”
伊华然倒了杯水,喝了两口,道:“你们聊,我去如厕。”
齐方岑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阻止,抬头看向鸠,道:“何事?”
“主子,伊家的人动了。”
齐方岑一怔,随即问道:“可曾得手?”
“宅子里只有四个男仆,其他都是丫鬟婆子,那些人很顺利地便进了正房,将周望舒的右手和双腿打断。”鸠顿了顿,接着说道:“属下引去了巡城的卫兵,将行凶的那些人堵在了宅子里,那些人见大事不妙,便分散逃跑,逃了几个,抓了五个,其中就有那个领头的。后来,禹王得到消息,便带人赶到了小院。属下怕被人发现,便抽身离开了。”
“你做得很好。”齐方岑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道:“叫咱们的人都回来吧,莫让他们查到我们头上。”
“属下已经将人撤回。”
“退下吧,早点休息。”
“是,属下告退。”房门是开着的,鸠这次并未走窗,而是走向了房门。
齐方岑靠在床上,等着伊华然,可等了半晌,也没见人回来,心里顿时有些不安,扬声喊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侍从听到召唤,急忙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奴才在。”
齐方岑命令道:“无名说去如厕,现在还没回来,你去瞧瞧。”
侍从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齐方岑焦急地等着,越等越心焦,终于等不下去。他坐起身,挪到了床边,伸手去够床边的轮椅,可轮椅太远,他只有指尖碰得到,身子却因为失去平衡,直直地摔了下去。
伊华然刚来到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响,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见齐方岑摔在地上,急忙上前将他抱了起来。
伊华然语气中带着责怪,“你在做什么?为何不叫人?”
齐方岑紧紧环住他的腰,抬眸看过去,那双好看的凤眸内尽是委屈和不安,控诉道:“你去哪儿了?为何现在才回来?我以为……以为你又抛下我逃了……”
伊华然听得心里一揪,无奈道:“我不是与你说过,要去如厕吗?”
“怎么去了那么久?”
“肚子不舒服,便久了些。”伊华然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上,想要起身,却被齐方岑紧紧箍着腰,“我都回来了,还不放手?”
“你都回来了,不直接上床睡觉,还想去哪儿?”
“去净手。”
齐方岑闻言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你的肚子可还有不适?”
“没事了。”伊华然来到盆架前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脸,这才回到床边,脱鞋上了床。齐方岑仿佛树袋熊一般,又抱了上来。
“世子殿下,我不是抱枕,能否离我远点,我热。”
虽然已经是晚上,可酷暑的威力依旧在,他只是去了趟厕所,便热了一身汗。
齐方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确实汗涔涔的,便松了手,却依旧依偎在他身边,只待他的身子凉些,再缠上去。
伊华然看着他,有些奇怪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人设毁成这样的,这分明就是个黏人精,哪里有半分初见时的高冷。
齐方岑与他对视,出声说道:“刚才鸠过来禀告,说伊家对周望舒动手了。”
“人没死吧?”
“没有,被打断了右手和双腿。”
伊华然的脸色有些复杂,说实话这个周望舒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因上位者的争权夺势,受到如此无妄之灾,实在无辜。就伊华然来说,感觉这么做不妥,只是这个社会便是如此,他也只能慢慢适应。
“之后呢?”
“鸠引去了巡视的卫兵,将那些人全部堵在了小院儿里,跑了几个,抓了五个。再后来禹王赶去小院儿,接手了这件事。”
伊华然忍不住感慨道:“伊华平年纪虽小,却心思歹毒,让人伤了赶考举子的右手,就相当于断送了他的前程,若换成普通人,这辈子可能就毁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齐方岑点点头,道:“只要抓了人,禹王就有办法从他们嘴里问出幕后指使者。那周家可是江南的世家望族,周望书又是周家的嫡子,他被伤成这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伊新这次怕是不好交代了。”
伊华然眼中闪过杀意,道:“伊华平这么小就如此恶毒,长大后定然危害一方,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以你看来,伊新会怎么应对?”
“若能私了,伊新自然要保住他的儿子。若不能私了,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就像当初舍弃的我和伊清歌一样。他是一个绝对自私的人,谁也不能成为他往上爬的阻碍,即便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伊家如今已是个空壳子,他便是想要私了,也拿不出钱来,十有八九会舍弃伊华平。”
齐方岑抬头看了看伊华然的额头,见额头变得光洁干燥,便又往他怀里挪了挪,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伊华然无奈地看着,任由他像个树袋熊一般,缠在自己身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伊华平死有余辜。”
“我们只需作壁上观,看戏就好。”
第088章 对峙
正如齐方岑所料, 齐方宇很快便得知了幕后主使者,再三询问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脸色不由难看了几分。
“王爷!”卧房内传来周望舒的呼喊。
齐方宇听后,脸色越发阴沉, 思岑片刻后,道:“把人看好。”
“是,主子。”
齐方宇起身走向卧房, 在床前顿住脚步。
周望舒急切地问道:“王爷可问出那幕后之人是谁?”
“是兵部右侍郎伊新的夫人。”齐方宇没有隐瞒。
“兵部右侍郎伊新的夫人?”周望舒重复了一遍,随即问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齐方宇摇摇头, 道:“这个他们并不知情,只说是收了她一千两银子, 要你的右手和双腿。”
周望舒回想那些蒙面人之前的行径,道:“那些人应该不知我的身份。若是伊新想要出手对付我, 也不会由一个妇人出面, 收买这些打手来行凶。”
齐方宇点点头, 道:“你仔细想想, 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
周望舒仔细回想着,“秋闱在即,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房中温书,几乎没出过院门。”
说到这儿, 周望舒神情怔了怔,随即说道:“前几日琳儿偷溜出去玩,不知怎的与一少年发生了冲突, 夫人赶到时,正被那少年殴打, 夫人上前相护,那少年竟让下人殴打他们娘俩。后来,那少年突然被砸破了脑袋,那些下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夫人这才趁机带走了琳儿。”
“你可知那少年是谁?”直觉告诉齐方宇,买人行凶应该与这件事有关。
“不知。秋闱在即,我不想节外生枝,便叮嘱夫人暂且将这件事搁置,待秋闱过后,再寻找此人,为他们母子讨回公道。”周望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一阵懊悔。
齐方宇转头看向德阳,出声问道:“侍郎府的二公子今年多大年纪?”
“回王爷,应该有十四五岁吧。”
“夫人曾说过为难他们的少年也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说到这儿,齐方宇基本已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定是那伊家二公子心有不甘,派人查找他们母子的身份,查到了这儿,这才买通打手,想要毁了你,以报那日之仇。”
“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真是该死!”周望舒抬眸看向齐方宇,道:“王爷,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明日我便到御前告状,让皇上还我一个公道。”
齐方宇有些为难,道:“望舒,本王知晓这件事与你伤害颇大,可……”
“王爷想说什么,直说便可。”
齐方宇踌躇片刻,道:“伊新有意投诚,如今在本王麾下。”
周望舒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道:“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见周望舒变了脸色,齐方宇急忙安抚道:“本王的意思是能私下解决,就不要惊动父皇,我们内斗只能便宜别人,得不偿失。不过你放心,咱们才是一家人,本王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周望舒闻言脸色缓和了些许,态度却依旧强硬,道:“王爷应该清楚这次的秋闱于我而言有多重要,可他们毁了我的右手,让我无法参加秋闱,这就是毁了我的仕途。不仅如此,他们还打断我的双腿,让我有落下残疾的可能,这是不共戴天之仇,我绝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望舒是个人才,他父亲又是冀州布政司右参政,于他来说是一大助力。可伊新在兵部经营多年,与许多驻军将领有所交集,这也是一大助力。若两人都为他所用,自然再好不过,只是如今怕是要二选一了。
想到伊新府中的那些腌€€事,以及今日发生的荒唐事,齐方宇便有了决定,“待明日,本王将伊新叫到这儿,与你一同商量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周望舒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那就劳烦王爷了。”
齐方宇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小院儿。
车上,齐方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德阳跪坐在一旁侍候,不敢多言。
齐方宇怒道:“伊新这个蠢货,竟抬举这样一个蠢女人为平妻,还教出那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儿子,真真是蠢得让人发笑!”
最近发生太多事,齐方宇就没顺心过,德阳是他的心腹,自然清楚,小心措词道:“主子,以奴才之见,侍郎府气数已尽,用不了多久,便会轰然倒塌,咱们还是不要与他有所牵扯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