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是这么想,却不能表现出来, 齐方玖出声打圆场,道:“皇妹,莫要任性。瑞清王莫怪, 五皇妹从小就被父皇捧在手心宠着,性子骄纵了些。”
楚逸弘插话道:“我倒觉得五公主天性率真, 十分讨人喜欢。”
“三皇子可是觉得本宫与瑞清王交恶,西楚就能得到好处?”黄莺压根不买账, 道:“若是如此, 那三皇子才是天真得可爱。”
“哈哈!”楚逸弘并未因黄莺的冷嘲热讽而生怒, 反而笑了起来, 看向黄莺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味,道:“五公主说话爽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我喜欢!”
黄莺毫不避讳地打量了他一番, 道:“三皇子这副皮囊也还不错,只是年纪小了点,本宫不喜欢。”
楚逸弘也不恼, 笑着说道:“过了今年我便十八了,若公主嫌我年纪小, 不妨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便求父皇,迎娶公主。”
“女子的青春本就没几年,本宫为何要等你?”黄莺看向枭,道:“岑哥哥,你说是吧。”
枭一怔,本打算全程看戏,没想到黄莺竟要把他拉下水,道:“晴儿说得是。以皇上对晴儿的宠爱自然是招驸马,哪会让你去和亲。瑞清王与三皇子若是有意,可考虑一二。”
招驸马和被送去和亲完全是两码事,他们身为皇子,怎么可能做上门女婿,就算他们同意,他们的国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黄莺见两人消停了下来,娇俏地笑了笑,道:“还是岑哥哥会说话,我爱听。”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伊华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行礼后将茶壶摆上了桌,分别给他们倒了茶,随后退到了一旁。
自他进来,齐方玖的视线便落在他身上,就没移开过。齐方岑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气闷,恨不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只是身份所限,不能轻举妄动。
黄莺见状挑了挑眉,回想剧情,齐方玖与伊华然并无多少交集,看来他们之间有故事。
“五皇兄这般看他,可是对他有意?”
齐方玖本打算私下与黄莺商议收他的事,没想到黄莺竟将这种事拿到明面上说,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很快便回了神,道:“黄姑娘相貌出众,本王确实有意,不知皇妹能否割爱?”
黄莺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齐方岑,见他一脸紧张,心中暗觉好笑,道:“怕是要让五皇兄失望了。黄莺做事妥帖,调香更是一流,很对我的脾气,我打算长长久久地留他在身边。”
齐方玖没想到黄莺这般干脆便拒绝了他,一如之前她拒绝魏元正和楚逸弘一样,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是个丫鬟……”
“五皇兄没听我方才说了什么?”黄莺打断齐方玖的话,神色郑重地说道:“他不是奴婢,是良民,在公主府单独住一座院子。”
齐方玖有些讶异看着黄莺,原以为没了高明月和齐方宇给他撑腰,她该收敛以往骄纵的性子,没承想比之从前变本加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齐方玖之所以对伊华然这么关注,是因为他的眉眼并未做太多改变,只是将皮肤弄得粗糙,还点上了些雀斑,与他之前的容貌有两三分相似。
“本王可以纳他为妾。”
在齐方玖想来,一介平民能被他看上做妾,已是莫大的荣光。
黄莺怎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讥诮道:“五皇兄还未迎娶王妃,便想着纳妾,不知宋家大小姐知晓此事,会是怎样的心情。”
“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她若是……”
“我的人不做妾。”黄莺再次打断他的话,“五皇兄便断了这个念头吧。”
黄莺是现代的独立女性,无论是做任务,还是交际,都不比男人差,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围坐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副德性,她自然是一个也不待见。
原本的计划因为齐方岑的出现泡了汤,如今又来了这么一群傻子,黄莺是一点兴致都没了,起身说道:“本宫突然有些头疼,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黄莺说完敷衍地福了福身,抬脚就往门口走,伊华然见状紧随其后,快黄莺一步打开了包间的门,待黄莺出去后,这才出了门,两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压根不给旁人阻拦的机会。
待走出房门后,丫鬟急忙上前,给黄莺披上了斗篷。黄莺一边走,一边说道:“红枫太累,晕倒了,你们留两个人,一会儿将她带回公主府。”
“是,主子。”身后的侍从应声。
齐方岑见他们离开有些心急,轻轻敲了敲枭的轮椅,枭会意,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道:“我也有些不适,便不奉陪了,告辞。”
齐方岑闻言推着枭便往外走,那动作隐隐有几分焦急。
见他们这般不给面子,齐方玖的脸色不太好看,加之他怀疑齐方岑也看上了黄莺身边的调香师,追着黄莺而去,十有八九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心中更加不悦。介于魏元正和楚逸弘在一旁,他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悦,与两人周旋。
“瑞清王、三皇子见谅,皇妹从小骄纵惯了,父皇都拿她没办法。世子是因身患隐疾,性情大变,这才失了礼数。”
楚逸弘不在意地耸耸肩,笑着说道:“骁王言重了,我倒是觉得公主性情直率,不扭捏做作,很是特别。”
魏元正瞥了一眼楚逸弘,道:“许是公主对本王有什么误解,才对本王如此态度。不过没关系,本王会在贵国待上一段时日,相信公主与本王相处下来,定能对本王改观。”
齐方玖点点头,岔开话题道:“这春满楼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这里的烤鸭做得一绝,这眼看着就到午时了,索性便在这里用午膳,两位以为如何?”
“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然听骁王安排。”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面子总要给几分的,更何况如今齐方宇遭难,他妹妹又是这副态度,能否合作还两说,与齐方玖打好关系,说不准能有更好的选择。魏元正在心里想着。
楚逸弘淡淡地瞥了一眼魏元正,笑着说道:“去哪儿都成,只要有美食。”
伊华然跟着黄莺下了楼,齐方岑推着枭紧随其后,没走出几步,便将轮椅交给了鸠,自己则跟上了伊华然。伊华然见状眉头微蹙,不赞同地与他交换了眼神。齐方岑则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还趁人不注意,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伊华然见状不禁有些无奈,却还是干脆利落地抽回手,跟着黄莺上了公主府的马车。众目睽睽之下,齐方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待公主府的马车走远,他们也上了平阳王府的马车。
车上,齐方岑的脸色黑沉得可怕,出声说道:“骁王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做。”
“是,主子。”枭应声。
“继续盯着公主府,不能有任何闪失。”
“主子,公子既然已经答应留下,便不会出尔反尔。”
齐方岑淡淡地看过去,道:“他的话,我只信五分,难保不是缓兵之计。”
枭低头应声,“是,属下遵命。”
待他们赶回平阳王府,便被告知太医已等候多时。齐方岑得信儿后心中冷笑,相较于他活蹦乱跳的儿子,自己这个残废倒是更令他寝食难安。齐方岑推着枭前往正厅,柳如€€正在招待,见他进来笑着说道:“岑儿回来了。”
“儿子见过母妃。”
郭长恩见他们打完招呼,急忙上前行礼道:“下官参见世子。”
枭挥挥手,道:“郭太医不必多礼。”
“谢世子。”郭长恩直起身子,道:“皇上听闻世子回京,特意吩咐下官来给世子请脉。”
“皇上日理万机,竟还记挂我的身子。”枭做感动状。
“世子这一身伤病,皆是为国效力所致,皇上自然关切。”
事实如何,大家心里清楚,只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那就有劳郭太医了。”
郭长恩从药箱中拿出脉枕,走到枭身边坐下,仔细地给他把起了脉。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郭长恩方才收回手,眉头皱紧,道:“世子的情况似是有所加重,这是为何?”
枭解释道:“前段时间受了风寒,才刚好没几日。”
郭长恩点点头,提醒道:“世子身上的毒有侵入肺腑之相,千万留心莫要再受伤、生病,否则恐怕会有碍寿数。”
“有碍寿数?”柳如€€闻言变了脸色,道:“那要如何调养?”
郭长恩安慰道:“王妃莫急,下官这就开方子,只要世子好生调养,定能稳住病情。”
“那就劳烦太医了。”
柳如€€吩咐人备好笔墨,郭长恩提笔写下方子,交给柳如€€,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平阳王府。
皇宫内,郭长恩脚步匆匆地走在宫道上,很快便来到了乾坤宫门口,经过通传后,在内侍的带领下进了寝殿。
郭长恩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齐€€靠正坐在榻上看着奏折,抬眸瞥了他一眼,道:“起吧。”
“谢皇上。”
齐€€径直问道:“平阳王世子的身体调养得如何?”
郭长恩答道:“回皇上,世子的身子不太好,毒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若还制不出解药,怕是有损寿数。”
“有损寿数?”齐€€将奏折放下,道:“仔细说说。”
郭长恩清楚齐€€在问什么,仔细思量了思量,道:“以现在毒素侵蚀五脏的速度看,世子最多还能活三年五载。”
齐€€直直地看着他,“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微臣可以拿项上人头做保。”郭长恩清楚齐€€对齐方岑的忌惮。
齐€€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这般惊才绝艳之人,竟如此短寿,可惜了!”
郭长恩没有接话,垂首候在一旁。
“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郭长恩躬身退出寝殿。
齐€€重新打开奏折,拿起笔批阅起来。
一个小太监进了寝殿,站在门口没有上前,明福见状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小太监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随后便躬身候在一旁。直到明福挥手示意他离开,这才出了寝殿。
明福回到齐€€身边,出声说道:“皇上,方才宫外传来消息,骁王接使团进城后,便带着东魏的瑞清王和西楚的三皇子去了春满楼。”
齐€€闻言眉头微蹙,道:“没去四方馆,直接去了春满楼?”
“是。据说是东魏的瑞清王听闻公主在春满楼喝茶,便向骁王提出见一见公主的请求,骁王听后,便吩咐其他人带使团去四方馆,他们则进了春满楼,去见了公主。在场的还有平阳王世子。”明福将方才收到的消息如实地说了出来。
“他也在?”齐€€的眉头越皱越紧。
“今日东魏和西楚两国使团进城,京都许多百姓都去瞧热闹,公主和世子皆是为此。”明福顿了顿,接着说道:“方才传话的人还说,骁王带人上去没多久,公主和世子便各自离开了,看模样似乎有些不快。”
“可知发生了何事?”
明福摇摇头,道:“雅间内外皆有人守着,无法探听里面发生何事。”
齐€€瞥了他一眼,道:“晚宴之前,朕要雅间内发生何事。”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明福没敢耽搁,即刻退出寝殿,将齐€€的命令传达下去。
伊华然跟着黄莺回了公主府,待走进摘星阁,黄莺便挥退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了伊华然。
“然哥,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跟他不可能,怎么见了人,却又改了主意?”
伊华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你也看见了,那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若再闹下去,让外面的暗卫起了疑心,我们也会有麻烦。况且,我对他还有些感情,总不能真看着他死吧。”
“只是有一些感情?”黄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人心机太深!过去的半年他占据了我全部的生活,几乎是无孔不入,在一起时,只觉得他太黏人。分开后才警觉,他这么做有多狠,让我无论做什么,脑海中总会想到他。”
“这就是温水煮青蛙。”黄莺虽然没经历过,却也清楚其中的厉害,道:“在雅间我隐约间听你们说到重生,你不会连这个也告诉他了吧。”
“我与他说的重生,不是你认为的重生。”
黄莺困惑地眨眨眼,“然哥,你这话一说,我更迷茫了。”
伊华然苦笑着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真相。我一直以为我是主人格,而事实是我是副人格,而主人格原本就是这本书里的伊华然,他因为心底的怨念不散,死后又带着记忆重生了。加上这一世,他已经重生了三次。”
“你等等,我先捋一下。”信息量过大,黄莺表示需要消化,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格才是主人格,而他是这本书中的原住民,真正的伊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