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然瞧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就是他期待中的景象,没想到竟成了真,真好啊!
两人在王府待了一日,陪着齐恒和柳如€€吃过晚饭,这才回了别院。
“什么?你们要大婚?”黄莺听后惊讶地看着伊华然,道:“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回平远了?”
说到平远,伊华然转头看向齐方岑,道:“阿岑,你派几个侍卫去平远吧,山庄那么大,我怕白炽和晴云镇不住。”
“好,明日我便派管事和侍卫过去。”
黄莺三两步走到伊华然身边,道:“哥,我有话跟你说。”
伊华然点点头,刚要跟黄莺走出去,却被齐方岑攥住了手腕。伊华然回头看去,见他神色间有些不安,出声安抚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反悔。”
齐方岑看了他一会儿,方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快点回来。”
“好。”伊华然跟着黄莺走了出去,两人来到了荷塘边,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黄莺担忧道:“哥,你可要想清楚了,若和他大婚,你便只能以女装示人,一日两日还好说,可若是一辈子,你受得了吗?”
伊华然笑了笑,道:“我是谁,若想出去玩,直接易容便是,只是在人前女装,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大婚是大事,黄莺不想他事后后悔,劝道:“哥,将来你可是要生活在那个鸟笼子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中,你能住得惯吗?更何况,还有后宫嫔妃和子嗣问题,你可别一时头脑发热,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给嫁了。”
“阿岑与我提大婚,已不是第一次,每次都以我悔婚而告终。虽然如此,我却在心里不止一次地仔细思量过。以前悔婚,是因为我们之间感情不够深厚,如今我觉得我们的感情足以支撑今后所要面对的难题。”伊华然握了握黄莺的手,道:“我清楚你的担心,但我真的不想放弃这样一段感情,为此我愿意舍弃一些东西。不过你放心,若哪天阿岑不值得爱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黄莺没好气道:“你每次都这么说,到最后还不是回来了。哥,我怎么以前没发觉你有恋爱脑属性呢?”
“以前我又没恋爱过,你自然发觉不了。”伊华然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的嫁衣还没准备,你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该行动起来了。”
“就我那绣工,我乐意给你绣,你敢穿出门吗?”黄莺看着满脸幸福的伊华然,心里既为他高兴,又为他担忧,就跟嫁自己闺女似的。黄莺摇了摇头,甩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叹了口气道:“算了,嫁就嫁吧,还能怎么办呢?大不了我辛苦辛苦,将来你想逃婚时,再陪你逃一次。”
“那你可要努力,我以后可全靠你了。”
“有你这么一个恋爱脑的哥,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暖洋洋的,他们是兄妹,是彼此的依靠。
齐方岑站在远处,看着双手紧握的两人,心里有些泛酸,尽管他与伊华然已经那般亲密,可他总觉着和伊华然隔着一层什么,不如他与黄莺亲近。
和黄莺聊过以后,伊华然便回了玉桂园,齐方岑正坐在房中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他进门也未曾发觉,“想什么呢?”
齐方岑转头看过去,“在想你会不会又选择逃婚。”
伊华然走上前,拥住他的身子,“我发誓,这次绝不会逃婚。不过能否大婚,还要看你们如何运作。”
齐方岑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华然,我总会忍不住害怕,明明我们已经亲密无间,我却总觉着还隔着些什么。”
“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抱歉。”伊华然叹了口气。
齐方岑张了张嘴,想要问他有没有什么瞒着自己,可嗫嚅半晌,到底没有问出口,他是真的怕自己逼得太狠,又将他给逼走。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一个月,伊华然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将荷塘西侧的空地清出来,种上了蔬菜,还鼓捣出一个水车,直接用荷塘里的水浇菜,十分便利。种上不过半月,就已经长出了幼苗,绿油油的,十分喜人。
这一个月变化最大的,莫过于被伊华然捡回来的小家伙,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小家伙就像是吹气一般,不止个头长了,还胖了一大圈,原本的蜡黄不见,变得白白嫩嫩,再加上他见人就笑,格外讨人喜欢,宅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拿他当宝贝来宠。
伊华然给小家伙取了个名,跟他姓伊,大名叫伊明阳,小名叫大壮。(小名是黄莺取的,罕见地得到了齐方岑的认同。)
这日,伊华然正蹲在菜园里拔草,旁边放着辆学步车,伊明阳被放在里面,正费力地想要越过一个小坡,往伊华然身边靠,可费了半天劲,小脸都憋红了,还是没能上去。
丫鬟婆子们心疼得不行,伊华然却不让她们帮忙,说男孩子的锻炼要从娃娃抓起,不能太溺爱。伊明阳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尽管半天没能过去,却不曾哭闹,累了就歇歇,歇好了继续。
齐方岑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兴奋地叫道:“阿然。”
有外人在时,齐方岑就这么叫他。伊华然抬头看过去,随后慢慢起身,走出了菜园。
“发生什么事了,阿岑怎么这般高兴?”
齐方岑来到伊华然身边,瞥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婆子,拉着他往一边走。伊华然急忙吩咐道:“大壮累了,你们带他回院子吧。”
丫鬟婆子们应声,抱起伊明阳便走了出去。
伊华然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道:“阿岑现下可以说了。”
“华然,皇上同意我们大婚了。”齐方岑激动地说道。
“皇上同意了?”伊华然有些惊讶。
齐方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激动,道:“父王已经请了圣旨回来。”
伊华然好奇地问道:“阿岑与王爷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皇上这般轻易便松了口?”
“辽东的兵权。”
伊华然闻言眉头皱紧,道:“那可是你最后的倚仗,怎么能轻易给出去?”
“皇上忌惮我,便是因为辽东的兵权在我手上,即便我重病缠身,皇上依旧不肯放过我,只有把兵权让出去,才能让他彻底放心。这是我与父王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齐方岑紧紧攥着伊华然的手,笃定道:“华然放心,父王与我在辽东经营那么多年,又岂是那一纸任命能比得了的。”
伊华然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如今八皇子死了,皇上膝下便只剩齐方宇与齐方玖,而齐方宇又被关在牢狱之中,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齐方玖,为了不让皇权旁落,他本就重的疑心,如今怕已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确实该明哲保身。”
“母妃已命人合了我们的八字,只需选定一个吉日便可大婚。华然,未免节外生枝,我想尽快完婚,你觉得呢?”
伊华然揽住他的腰,道:“我没意见,你决定便好。”
齐方岑闻言眼睛越发亮了,道:“那就中秋前后如何?”
伊华然眉头微蹙,道:“距离中秋还有不到一个月,是否仓促了些,我这边可还什么都没准备。”
“自去年带你回京,我便在着手准备,如今已过去一年,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只要你点头便可。”
“我要穿的嫁衣也准备了?”
齐方岑点点头,“准备了。两套嫁衣,一套是给你准备的,一套是给我准备的,京都最好的绣娘,绣了整整一年。”
伊华然闻言有些惊讶,“你还给自己准备了嫁衣?”
“我想着若华然不想着女装,那便由我来。”
伊华然心下感动,在他唇上落下轻吻,道:“那就依你,下个月大婚。”
“真的?”齐方岑的眼睛亮如星辰。
伊华然郑重地点点头,“真的。”
齐方岑闻言不禁眼眶发酸,捧住伊华然的脸便吻了上去。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黄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好歹收敛点。”
伊华然身子一僵,急忙松开齐方岑,转头看了过去。而齐方岑则靠在伊华然怀里轻喘,随即不悦地说道:“总比某些人偷窥,来得光明磊落。”
黄莺撇撇嘴,道:“什么叫偷窥?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你好歹也念过几年书,居然连这个都不懂。”
“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不累吗?”伊华然对此十分头疼。
黄莺瞪了齐方岑一眼,随即说道:“哥,平远那边来信儿了。”
伊华然推了推齐方岑,无奈地说道:“阿岑,站好。”
齐方岑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那我让人去给父王母妃传信。”
“好。”
齐方岑看着黄莺得意地笑了笑,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黄莺被他笑得一愣,问道:“哥,他方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情的吗?”
“王爷已求来大婚的旨意,我们将在中秋左右成婚。”
黄莺眉头皱紧,终于明白齐方岑在得意什么,道:“中秋?这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这么急?”
“王爷请旨赐婚是打着冲喜的名头,自然是越快越好,这样不会引人生疑。”伊华然已想明白其中关窍。
“这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怎能草草大婚?”
“都准备好了。”伊华然看向齐方岑离开的方向,道:“光是嫁衣,他便命人做了两套,一套是给我的,一套是给他的,说若我不想着女装,他便来穿嫁衣。”
说实话,黄莺听伊华然这么说,确实有些感动,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她看来齐方岑再好,也配不上伊华然,做得再多,那也是应该的。
“这就感动了?哥,你就这么点出息?”黄莺恨铁不成钢,她此时就是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态,怎么瞧齐方岑都不顺眼。
“是是是,我没出息。”伊华然好笑地看着她,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平远来信了吗?信呢?”
“差点忘了。”黄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随手递了过去。
伊华然打开书信瞧了瞧,是白炽的字迹,不过瞧着像是晴云的语气,说的都是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一些琐事。
“哥,你将要大婚的事,还告诉他们吗?”
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如今形势未定,便先不说了。”
“不说也好。”黄莺顿了顿,接着说道:“哥,我如今靠你养着,也没拿得出手的贺礼给你,要不我还是做回齐方晴吧。”
“不行,还不是时候。”伊华然果断拒绝黄莺的提议,道:“我们还未定制婚戒,你离京之前不是带走不少银两嘛,就给我们定制一对婚戒作为贺礼,如何?”
“婚戒没定?”想到身处的时代,黄莺便释然了,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伊华然这边点了头,婚期很快便定了下来,就定在八月初九,距离那日还有短短半个月。婚期一定,齐方岑又将大婚的事便传了出去,包括他帮伊华然安排好的身世。
“诶,你听说了吗?平阳王世子又要大婚了。”
“听说了,说是平阳王世子病重,王爷王妃要给他冲喜。”
“前世子妃是冥婚,成婚两年便病逝了,这任世子妃又是冲喜,也不知将来是什么光景,这嫁进平阳王府,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说那这任世子妃是江南富商王家的人,与前任世子妃是表姐妹的关系。”
“是是是,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这任世子妃与前任世子妃长得极像,就是因为这个,世子才选了她。”
“前任世子妃可是京都第一美人,若与她极像,那定也是个美人。”
“是美人又如何?世子如今病重在床,能否圆房还两说呢,真是可惜了!”
……
骁王府,齐方玖眉头紧皱,倒背着手在房中踱步,德信躬身站在一旁。
齐方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德信,问道:“坊间传闻可为真?”
德信小心翼翼地回答:“王爷,调查需要时间。”
齐方玖闻言心中气恼,“还有半月就要大婚,人定然在京都,你这都查不到,本王要你有何用?”
德信急忙跪倒在地,道:“奴才知错,王爷恕罪!”
“本王再给你一日,若还查不到,便去刑房领二十板子。”
“是,奴才这就去办。”德信起身,躬身退出书房。
他刚出门,便瞧见了朝这边走来的郑玉娇,快走两步上前,行礼道:“奴才参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