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闷,也不知怎么想的,伊华然主动喝了些酒,只是他并未如以往那般失去意识,心里有些奇怪,还有些忐忑,迫切地想见齐方岑,便借着酒劲回了平阳王府。伊华然来到书房门前,拦住了想要通报的侍从,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齐方岑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门口有动静,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伊华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说道:“华然,你怎么来了?”
伊华然没说话,径直走到桌前,坐到了他轮椅上,将他困在狭小的空间内。随着他的靠近,齐方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身体本能地一僵,问道:“怎么是你,华然呢?”
伊华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慢慢靠近,道:“听闻皇上要给世子赐婚?世子还答应了。”
齐方岑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伊华然那般反常,原来是他听说了赐婚的事,他以为自己要背弃,所以才喝了酒。
“华然误会了,那只是权宜之计。皇上赐婚也只是试探,他不可能真的将谢集的妹妹赐给我。”酒香一阵阵钻进鼻子,那三个月的记忆死灰复燃,齐方岑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身体竟羞耻地起了反应。
“是我没有喂饱你?嗯?”
伊华然的尾音上扬,带着十足危险的意味,齐方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的身子,道:“这是在书房,还是白日……”
话还未说完,双手便被扣住,带着酒香的唇便吻了上来,本就有了反应的齐方岑顿时一败涂地,理智就好似飞到高空却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飞到了何处,身体本能地迎合着。
齐方岑被拉了起来,身子靠在书桌上,好似不满意这样的位置,伊华然微微蹙眉,又让他背过身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岑,把腿打开。”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语调,神志不清的齐方岑下意识地配合着,脑海中有浮现一丝疑惑,却在突如其来的快感淹没。他忍不住叫出声,却被伊华然捂住嘴巴,“忍着,不许叫,这是惩罚。”
第147章 丧礼
从书房到卧房, 伊华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无视齐方岑的求饶,生生折腾到他昏过去才停下来。明明他有着意识, 却控制不住身体,让他心里有些恐慌, 不过疲惫并未让他恐慌多久,给齐方岑清理完后,躺上床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齐方岑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恢复意识时,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忍,尤其是双腿, 后面还火辣辣地疼,随后又感觉到有视线投注在身上, 便睁开眼睛看过去。
伊华然靠在床头,垂眸看着齐方岑, “醒了?”
齐方岑想要转身, 却疼得皱紧了眉头, 抬眸看去, 试探地唤道:“华然?”
瞧着他苍白的脸色,伊华然有些心疼,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阿岑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
齐方岑想要撑起身子, 却以失败而告终,以往这时,伊华然总会心疼地替他按摩, 可如今他竟只是看着,可见他将赐婚的事当了真。
一阵恐慌席卷而来, 他顾不得身上的酸痛,急忙解释道:“华然,你误会了,我并未答应赐婚,你了解谢集,他那么爱他妹妹,怎么可能同意这场赐婚。”
“为何瞒着我?”伊华然真正在意的是这个。
“我怕你多想。”齐方岑小心翼翼地看着伊华然,道:“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想着自己能解决,待事情解决以后再向你坦白,这才没告诉你。”
伊华然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冷冷清清,道:“那是否我觉得自己能解决的事,便不告诉你,即便这件事与你有关。”
齐方岑见状心里更慌了,“华然,我错了,保证下不为例!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伊华然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齐方岑越看心里越慌,忍不住抱紧他的身子,“华然,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成,只求你别再离开我,我真的受不住!”
伊华然任由他抱着,冷淡的眼神也缓和下来,只是得让他长长记性,否则以后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你可知当我从旁人口中得知,你答应赐婚时是何种感受?”
“我没有。”齐方岑急忙否认,道:“华然,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我保证以后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你。”
“我不止一次想,之前的一年又是你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我们之间的感情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伊华然自顾自地说道。
“不是的。”齐方岑忙不迭地否认,伸手捧住他的脸,虔诚地说道:“华然,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没人比我更爱你。”
“我想过放手,与你和离,也想过……”
不待伊华然说完,齐方岑便吻了上去,这个吻一触即分,只为打断他的话,他红着眼睛看他,斩钉截铁道:“我们不和离!你想也不要想!”
伊华然与他对视,却没有说话。
齐方岑漂亮的凤眸蓄满泪水,执拗道:“伊华然,你怎么欺负我都成,就是不能离开我,我们已经大婚了,你不能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看着他两眼含泪、忐忑不安的模样,伊华然心里一阵阵发紧,在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时,彻底装不下去了,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问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齐方岑闻言一怔,随即摇摇头,“不敢了。”
伊华然到底还是松了口,“那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我们便和离,以后各过各的。”
齐方岑抱紧伊华然的身子,道:“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我们不和离,你也别想离开我。”
伊华然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方才说那些话时,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感情真是磨人的东西。
见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伊华然出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应对?”
“这场赐婚是皇上的试探,他在试探谢集的忠心,也再试探我的野心。我之前没有拒绝,是在向皇上表明态度,纵然我再不愿,也不会违抗皇命,因为这场赐婚只能由谢集来拒绝。”
“这般说来,皇上对谢集起了疑心,这是为何?”
齐方岑摇摇头,道:“许是之前行事不慎露了破绽吧。”
因为谢信的原因,谢集对齐方岑多有关注,之后齐方岑又多方拉拢,最后还是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枭的身子不能再拖了,不如假死脱身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方岑眼睛一亮,道:“华然,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看他高兴,伊华然配合地点点头,道:“老余曾给过我假死药,服下后气息微弱,微不可察,只要在三日内服下解药,便不会有事。”
“假死药?”齐方岑警惕地撑起身子,看着伊华然的眼睛,道:“老余为何要研制假死药?是为了应付我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齐方岑下意识回答,只是在伊华然开口时,又捂住了他的嘴巴,“别说,我不想听了。”
伊华然拉开齐方岑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若放在以前,我不会问你缘由,在确认这件事属实后,便会收拾东西离开。至于和离,根本没必要,便是这京都又有几人知道我们是夫妻。”
“华然……”
“你听我把话说完。”伊华然打断齐方岑的话,接着说道:“只是我没那么做,因为我爱你,不想轻易放弃这份感情,所以才会过来问你,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听到伊华然说出‘我爱你’时,齐方岑没出息地掉下泪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身上,“华然,我错了,是我犯糊涂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你别生我气,可好?”
“嗯。”伊华然伸手环住他的身子,轻轻应了一声。
下午,伊华然回了宅子,黄莺得了信儿,又急匆匆来见他,道:“哥,怎么样了?你什么打算?”
“他向我坦白了,这场赐婚是皇上对他的试探,压根成不了,所以他才未对我说。”
“哥信了?”黄莺眉头紧皱。
伊华然清楚她在担心什么,道:“你哥不傻,仔细想想便知他说的是真话。你放心,他有意隐瞒我这事,我已经惩罚过了。”
“这么说你们俩和好了?”
“嗯。”伊华然将两人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以免黄莺露出破绽。
黄莺听后,神色缓和了不少,“这招金蝉脱壳玩得挺好。”
“这样赐婚的事便能迎刃而解,也能让皇上放松警惕。”
黄莺犹豫了犹豫,道:“那齐方晴是不是也该露面了?”
“若你回去,我们想要来往,怕是难了。”
“我知道。”黄莺笑了笑,道:“我只有恢复了身份,才能更好地帮你,况且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
伊华然明白她的意思,她真正要防的是齐方岑,她想做他的后盾。
“那我们商议一下,要如何顺理成章地被找回来。”
“好。”黄莺松了口气。
十月二十九,成亲不满三个月的平阳王世子突然病重,太医请了一波又一波,依旧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病情,整座王府陷入愁云惨淡之中。
芙蓉园卧房内,吴恩成正在给枭把脉,床前还站着三个太医,个个面色凝重。柳如€€一脸憔悴地靠在榻上,齐恒陪在她身边,伊华然则侍立在一旁。
见吴恩成收回手,柳如€€急忙坐直身子,问道:“吴太医,世子怎么样了?”
吴恩成沉沉地叹了口气,道:“王妃,世子体内的毒素渗入了肺腑,现下已药石罔顾,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
柳如€€闻言红了眼眶,希冀地看向其他三位太医,道:“那张太医、王太医、刘太医,你们怎么说?”
三位太医相互对望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怎会如此?”柳如€€起身走到床前,哭着说道:“岑儿,你醒醒,岑儿……”
柳如€€两眼一闭,身子软软地往后倒去,好在齐恒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焦急地喊道:“王妃!太医,快给王妃看诊!”
齐恒将柳如€€抱起,安置在软榻上,吴恩成上前为其把脉,道:“王爷,王妃本就有心疾,如今又急火攻心,还需好生静养才行。”
齐恒看向吴恩成,径直问道:“世子当真无药可医了?”
“王爷,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束手无策,还请恕罪。”
“世子若是有事,那王妃……”齐恒说着,红了眼眶。
吴恩成看看房中的三人,怜悯地叹了口气,道:“王爷,下官去开药,就不打扰了。”
齐恒点点头,颓丧地坐到榻上,挺直的腰背垮了下来,好似老了十几岁。伊华然则坐在床边,泪眼涟涟,哭得眼睛都肿了。
四位太医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卧房。吴恩成开完药方后,便直接进了宫,向齐€€回禀。
“回皇上,世子不成了,也就这一两日的事。”
齐€€眉头微蹙,道:“怎会如此突然?”
吴恩成答道:“世子体内的毒早已渗入肺腑,加之又受了风寒,思虑过重,这病便来得又急又凶,如今世子的五脏皆已衰竭,已是药石罔顾。”
齐€€接着问道:“是否有作假的可能?”
吴恩成被问得一怔,随即斩钉截铁道:“此等脉象,绝无作假的可能,微臣等四人皆是如此诊断,可用项上人头担保。”
“思虑过重。”齐€€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道:“朕本想给他配个良缘,不承想竟适得其反。”
吴恩成没接话,躬身站在一旁。
齐€€瞥了他一眼,道:“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齐€€看向明福,道:“去御药房拿些药材,送去平阳王府。”
“是,皇上。”明福应声,躬身退出御书房。
十一月初一,平阳王世子薨,平阳王妃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平阳王日夜陪在王妃身边,世子的丧事便落在了伊华然身上。
被保护得很好的伊华然开始抛头露面,对他窥视已久的齐方玖终于得偿所愿,在去平阳王府吊唁时,见到了披麻戴孝的伊华然。俗话说‘人若俏,一身孝’,伊华然本就貌美,如今穿着一身孝衣,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让他不由想起那年枫林中遇到的人,也是这般一下子撞进他的心里,成了他心心念念却得不到的人。
德信见齐方玖瞧着伊华然发痴,急忙上前小声叫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