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曼解决掉身旁最后一名狂战士,瞥向拉图。
荆棘黑刺如疾风骤雨般向他袭去,下手毫不留情,同时询问。
“那孩子在哪。”
地宫的建造图上并未标明的祭坛的位置。
“咳咳€€€€早就来不及了,不如从现在咳……开始后悔吧。”
拉图笑着呛出一口血,肺部被击穿,呼吸急促,却仍然控制两旁的酒池伸出无数酒鞭,像吐丝的蜘蛛那样,死死缠住泽曼。
他身为酒神祭司,可以控制世间的酒,而这里毫无疑问是他主场中的主场。
可也只能勉力拖住对方一阵。
“那就踏平这里。”
“你的攻击方式什么时候这么单一了……你引以为傲的白焰呢?白焰使泽曼。”
他仍然在不断地挑衅对方,有意激怒对方。
这并非出于某种战术考虑,当泽曼在自己面前展现出魔物的姿态时,他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了。
但向来放浪形骸的他一眼就发现泽曼在克制什么。
那克己隐忍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打破对方的束缚,他不在乎泽曼压抑着什么,也不在乎解开束缚后会发生什么。
就算世界毁灭了也无所谓。
他只是在享受自己最后的欢愉。
可他那些话显然都没有真正刺激到泽曼,酒鞭也被尽数斩断。
拉图思路一转,嘲笑道:“那孩子知道你其实是魔物吗?哈哈哈,等阿尔宾知道真相,他一定会离你而去!”
他再一次嫉妒着,为什么泽曼这样怪物都能拥有那样的孩子呢?
为什么唯独有着怪物之心的自己没有遇到?
泽曼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这一瞬,拉图用埋伏在地缝里蕴含着酒精的血液,向泽曼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无济于事。
泽曼身上骤然爆发出的强大魔气瞬间将他的四肢斩去,身体拦腰斩断,又将拉图的头颅斩下,连拉图身后巨大的酒神像也一并被斩碎。
在头飞出去的那一瞬,拉图从泽曼身上看到了已经难以再抑制的魔龙虚影。
他的头颅落地,嘴角扬着愉悦满足的弧度,了无生气。
也在这一瞬,地宫遭遇了地震。
刺眼的白光从被破开的神像后发出。
泽曼彻底粉碎这面墙,血酒洪水扑面而来。
避开这些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液体,泽曼看到在墙背后的空间里,一只残存神力的硕大金杯破损,血酒从中倾泻而下,露出了里面的累累尸骨。
一柄令金杯破损的奇异兵器,同样有神力附着。
以及一个坐在尸骨上,血淋淋的男孩。
那是他要找的儿子。
心脏猛然抽动,泽曼不管不顾地收起全部的魔气,踏着汩汩血酒走到男孩面前。
男孩垂着脑袋,神态茫然。
他刚从那好似书页般浩如烟海的情绪中脱出,一时间反而想不起来自己的事。
他是谁来着?
纷乱的记忆片段从眼前滑过,一个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
拉菲?罗曼尼?奥纳娅?
……
“阿尔宾。”
男孩抬起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白发男人。
那一刻,心底骤然升起一种猛烈的情绪。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情绪。
“爸爸……”阿尔宾抽泣着,张开双臂抱住对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呜呜,我好怕……”
第16章 十六只反派
明明之前自己还说不害怕,可是一看到父亲出现在自己面前,阿尔宾的情绪就一下涌现出来。
被抓走时的害怕,得知自己要被献祭时的害怕,面对拉图时的害怕,面对血酒池的害怕,面对死亡的害怕……
那些在当时无法释放的情绪,在此刻都化作泪水。
埋在父亲怀里,阿尔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喊着:“我好害怕……”
恐惧的情绪太猛烈,他此刻甚至无法好好诉说自己害怕的缘由。
泽曼没有制止他的哭泣,只是单膝跪地扣住他的后脑,将他圈到怀里,像怀抱婴儿一样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颇有几分生涩,可他仍然尝试安抚怀里的孩子。
“我在这里。”
那冷冽但令人安心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阿尔宾靠在他肩膀上,只觉得惊恐的情绪都被他的手一遍遍从身上扫去,激荡的心绪都被平复下来,哭声渐歇。
嗅着父亲身上没有半点酒气的安心气味,他抬起头,红瞳四周也被哭红,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白净的脸上还残留些许血渍,一副可怜巴巴的小表情。
“爸爸怎么来了?这里好危险的,我已经和守卫叔叔说过我要是能出来,会去找你的。”
泽曼蹭掉他脸上的血渍。
“守卫?”
“就是爸爸找来带我离开的守卫叔叔呀。”阿尔宾点点头,配合地扬起脸,任由他帮自己擦脸。
只是他也从泽曼陌生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紧张问:“难道不是爸爸找来的人吗?”
“我并未拜托那样的人。”泽曼说。
阿尔宾震惊,随即想起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和家长们就不断重复的话语。
绝对不能和陌生人走,哪怕对方说是认识他们的家长也不可以,坏人都喜欢用这种说辞骗走他们。
幼儿园还为此组织过多次的演习,假扮坏人花样频出地来拐骗他们,以此来训练他们的警惕心。
其他小朋友都被狡诈的假坏人骗得团团转,轻易带出幼儿园,唯有阿尔宾没被带走过。
倒不是他能机智地识破假坏人的借口,而是他每次拿到假坏人的糖果之后,都会想着先去分给老师或保安叔叔,因而被及时“救下”。
“好可恶的坏蛋!”阿尔宾心有余悸“居然拿爸爸来骗我,幸好我没和他走。”
他可差点就被骗走了。
不过……爸爸居然真的有在找他,还是亲自来!
阿尔宾立刻把坏人的人抛到脑后,高兴起来。
泽曼倒是蹙起眉若有所思。
盯上这孩子的人,是那群魔物背后的家伙吗?
他轻拍阿尔宾的脑袋。
“你识破了他,做得很好。”
被夸奖的阿尔宾眼神飘忽。
其实他根本没识破对方。
阿尔宾怕泽曼问多了自己暴露真相,转移话题道:“爸爸有遇到拉图吗?就是个酒红色头发的男人,那个家伙好坏,献祭了好多小孩子,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家伙,要是被他发现了就糟糕了。”
一路杀过来的泽曼面不改色道:“他们应该都去参加地面上的祭仪了。”
阿尔宾松了口气,打量着周围的尸骨和破损的金杯,嘀咕道:“考验好像被中断了,不知道我通过没有。”
不过幸好这个金杯被破坏了,就算自己没成为圣子,下一年应该也不会用这种可怕的方式选拔了。
泽曼目光凛然。
“什么考验?”
“成为酒神殿圣子的考验。”阿尔宾得意洋洋地向他介绍自己的“酒神殿改邪归正种田计划”,眼睛亮晶晶地等待他的表扬。
虽然不成功,但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
可他看到的,只有泽曼满是寒霜的神色。
他心里有些发怵:“爸爸……?”
“如果被神选中成为圣子,身上会出现圣痕标记。”
阿尔宾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血淋淋的,看不出有没有多出圣痕。
泽曼冷厉地说道,“不要成为任何一个神殿的圣子或祭司,永远不要。”
阿尔宾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神态,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呀?虽然酒神殿不好,但只要我成为圣子就能改变这里,拯救更多人了。”
尽管年纪小,但从拉图之前的话里,他也能听出神殿的地位应该是在王国之上的,圣子更是拥有实权可以影响国家的存在,这明明就是最快捷简单的路径。
“你如果只是想改造良种,等你到了玫瑰王国,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他目光幽深,“你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加入某个神殿,但唯独不要想着成为圣子。”
见他避而不谈,阿尔宾鼓着脸。
“为什么不行?你不可以这样不讲理地否定我的计划。”阿尔宾满脸委屈。
他原本还以为爸爸会夸奖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