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璃嗯嗯点头,让他快去开门吧,外头的人好像挺急。
陆湛出了院子打开房门,门外石家三兄弟穿着斗篷也淋成了落汤鸡,石冬着急地道:“陆哥,咱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上你。”
陆湛视线落在三人身上,石冬石秋还好,只是看着像是遇上了难事,站在两人中间的石夏双眼无神,脸色白的透明,畏畏缩缩的,有点不对劲。
“雨大,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陆湛道。
看他们这幅模样都让人担心。
石家兄弟一进屋就摘下了斗篷,石夏跟丢了魂似的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石秋给他把斗篷摘了下来放外头,不好把别人家里弄湿了。
陆湛觉得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玉璃也看着三个人,好奇的很,怎么大晚上来呀?
“陆哥,你能不能收留我小弟一晚啊,他现在没法待在家里,求你了。”石秋恳求地道,眼眶都红了,他们在村里没有亲戚。
陆湛没说话,他不太喜欢家里有外人,总有些不自在。
况且前几日才和夏哥儿说清楚,让他不要对自己有啥想法。
石冬是个憨厚耿直的人,当即就要给陆湛磕头,陆湛把人拉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轻易下跪,他也受不起。
“你们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考虑留不留。”真没办法了,他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两兄弟让石夏在烤炉旁坐着,担忧地眼神,又看了看捧着下巴听他们谈话的白玉璃,有些无法启齿。
陆湛懂了,准是这两人听不得:“璃璃,你把夏哥儿带去你之前睡的房间。”
啊?璃璃,陆湛怎么这样叫自己啊。白玉璃挠挠鼻尖,怪不好意思的,显得两人好亲密。
不过他们都互相亲过对方脸了,确实是很亲密的嘿嘿:“好哦。”他把石夏拉起来,“走,夏哥儿,咱们进房间。”
石夏从进屋就是一副啥反应都没有的样子,听到白玉璃唤他吓得跟个受惊的兔子,不过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后,他就跟着去了,像是放下了防备。
石秋看两人进去,也把门掩上了才开了口:“白天我和大哥进了山,只有小弟和爹在家里。”
陆湛听着,眉头紧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喝了酒,醉的厉害,抢了小弟的私房钱揍了他,还差点……我和大哥到家的时候,小弟衣裳都被撕破了,要是晚到一步,后果咱们都不敢想。”石秋说着眼泪已经滚了出来,他痛苦地捂住脸。
石冬也是抽泣着,他小弟命咋这么苦。
第45章 支个招
陆湛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他知道石家老爹嗜酒好赌,可醉了也不能对自己孩子做那种事,简直枉为人父,禽兽不如。
难怪三人一副绝望无法的情态。
“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否则小弟以后看见他就会想到今日的事,定是活不下去的!”石秋狠狠地道,他早就看不惯那人了。
从小没管过他们,从娘去世后他们三个活得艰难,好不容易能把自己养活了,还要养那个没用的爹。
若是他爹不赌博不嗜酒,就算每日闲着他们也不会有怨言,只是喝醉酒赌输了就要揍人,赚的钱他也要抢走,他们也不敢还手反抗。
有时孝道二字能压死人,只是这样的爹,他们真的还有必要顺从吗?
想到陆湛之前决绝地分家,断的那叫一个干净,他佩服得很。
“陆哥,你给支个招吧,咱们该怎么办啊?比起小弟,我宁愿没有那个爹!”石秋问,看着陆湛跟救命稻草似的。
石冬也是,他脑子没二弟灵活,可他们想的一样的,他也要小弟好好的。
陆湛沉默了,这事和他的严重情况不同。看夏哥儿那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两兄弟看陆湛没话说也知道他们是强人所难了,自己都解决不了的家事,陆湛又怎么会有办法呢?
“陆哥,咱们也是急坏了,这就走了。”石秋说,“就是求你收留我小弟一晚上吧,明早我们就把他接走。”
陆湛稳稳坐着,半晌:“石冬,你先出去,我和你弟单独聊聊。”陆湛冷静地道。
两人不知道陆湛是何打算,不过还是照做。
外头的雨势小了,石冬走到了院子屋檐下,这个距离也听不见里头的谈话声。
“陆哥,你要同我说啥?”石秋一脸希冀地问。
陆湛搁在桌沿的手指轻轻扣了扣:“你真狠的下心不要你那个爹?”
石秋点头,如果不是他爹,他们日子不会这样的难过没盼头。
这次更是因为他让小弟受了这么大侮辱,他心里的恨更深了,恨不得他去死。
陆湛也在观察他的脸色,发现这小子眼底的狠劲不似作假,比他大哥和石夏靠得住。
这事,也没其他办法了。
“你爹喜欢喝酒是吧,酒最坏身子了,嗜酒的人命都长不了。他又老是出去瞎溜达,若是平日里不注意,一个不小心摔进了塘里或是水田,怕是好不了。”
陆湛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真让他平时多关心些石老头,省得一不注意小命都没了。
石秋听着,眼皮微垂,桌子上的油灯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
屋子里一时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陆湛看他紧攥的手心,绷着的脸继续道:“现在这个天儿冷得很。”
石秋忽然一个抬头看着陆湛,突然,话也不说地跑出去了。陆湛也没叫。
他只是提了几句话而已,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石秋怎么想看他自己,说到底这事与他无关。
廊下的石冬不晓得弟弟怎么跑出去了,他赶紧捡起斗篷就要追出去,被陆湛出来喊住了。
“石冬,你进来坐坐吧。”
陆湛喊,石冬心里担忧弟弟也也还是进去了:“陆哥,小秋咋跑的那么急啊?”
“大晚上的就不喝茶了,否则该睡不着了,我给你倒杯热水。”陆湛悠闲地提起炉子上的开水壶,“石秋说呀他内急,一刻也等不了。”
石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解地挠挠头:“院子里不是有茅厕嘛,还跑出去干啥?”
这人头脑简单也好忽悠,说了一句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就不问了。
屋子里,白玉璃看石夏跟丢了魂似的也不说话,他轻轻抚摸着石夏的脑袋。
安抚一下,他就简单安抚一下夏哥儿吧,毕竟夏哥儿之前还会偷偷给他糖吃,他还挺喜欢他的。
白玉璃抱着他,摸摸脑袋又拍拍背。
石夏此时有反应了,回神了,他紧紧抱住白玉璃,眼泪不停地流。
“不哭不哭了。”白玉璃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充满了母性光辉的狐狸妈妈。
伤伤心心地痛哭一场,石夏把脸从白玉璃的怀里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我把你衣裳都弄脏了。”
白玉璃不在乎地拍拍衣裳:“没事,脏了可以洗。”他看见石夏脖子有勒痕,低头吹了吹,“这是怎么弄的,看着真痛。”
石夏本来因为他靠近的动作有点不自在,听他这么问又垂着头不说话。
这是他白天上吊勒下的,他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哥二哥救下也是白救,他已经不想活了,死了倒还干净。
“走吧,外头好像没声音了,咱们出去,我给你擦药。”白玉璃把他拉起来,石夏有点不想见人,不过这是在别人家里,白玉璃又热情的过分,他没法拒绝。
两人出去后,果然见堂屋已经没人了,石家两兄弟都走了。
“陆湛,你上次给我擦的那个药哪里去了,我没有找到啊。”白玉璃扯着嗓子喊。
陆湛进了房间,没一会就拿着药酒出来了,他瞧石夏脖子上伤不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的。
死有什么用,死了就啥都没有了。
“我来给夏哥儿擦药。”白玉璃黑亮的眼珠转了转,自告奋勇地举手。陆湛好笑,白玉璃是以为他要上手吗。
他的意思是让石夏自己来,反正没伤着手。
“还是我自己来吧,不麻烦玉璃了。”
“我来我来,我会的。”白玉璃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动手很快解开他最上头的衣领,然后把药酒打开。
石夏暗暗想,没事没事,白玉璃是个哥儿,给他上药没什么的。
不过看见两人额头都快贴一起了,白玉璃还去扒拉人衣领,陆湛蹙眉。
石夏肯定把白玉璃当哥儿了,不然不会允许他这样干,可是白玉璃就是个男孩子,没有掺半分假的那种。
“你们饿不饿,我去煮夜宵。”想着人刚遭遇了不好的事,陆湛也不阻止白玉璃的好心,转而问他们。
白玉璃摸了摸肚子,又看看石夏:“想吃米粉。”
石夏嘴巴张了张,想让陆湛不必那么麻烦,他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简单,大晚上的要吃些其他的陆湛一时半会还没法做:“你俩先等着啊。”
烤炉的火还没熄,陆湛又加了煤炭进去,然后才架锅。
坐着的两人视线随着陆湛的动作移动,过了会儿,白玉璃问:“夏哥儿,你脖子还疼吗?”
石夏摸了摸脖子,白玉璃擦的药酒效果很好,好像没有多大感觉了。
“不疼了。”
好吧,白玉璃埋头吃米饭,他喜欢吃软软的那种,不过这次很大方,把放在米粉上面的肉丁都扒拉给了石夏:“你受伤了,要多吃肉补补,米粉也多给你。”
石夏不要,但是他抵挡不住白玉璃的热情。
陆湛瞧着他们 ,其实石夏也不过十八岁,两个小家伙专心吃东西的场景还挺温馨。
不过能从白玉璃碗里扒吃的,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之前这个待遇他可是独一份呢。
“白玉璃,吃了记得收碗。”陆湛吩咐,又看了看石夏,“夏哥儿,你睡客房,被褥都是新的,里头有洗漱的东西。”
石夏:“谢谢陆哥,我知道了。”他一会帮着白玉璃把碗刷了再休息,白玉璃看着手指白皙细嫩,不像是会干粗活的。
不过他发现自己小瞧白玉璃了,人家真的会。
家里多了个人,他还挺高兴,带着人去房间给他把被褥掀开,让人上床榻。
“玉璃,你去休息,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石夏轻声说,他已经过于麻烦人了。
白玉璃摇头:“没关系,你要不要我挨着你睡?我睡相很好的。”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在屋子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话的陆湛:“白玉璃,你已经扰到人家了,跟我回房。”
他脸色黑沉着,白玉璃觉得不妙,自觉地出来了,不过他又转头和石夏交代:“有啥事就叫我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