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任何事是需要瞒着江棠不让知道的。
方慕了然地点点头:“有了陆氏的支持,江氏的股票已经在回升了。”
“江玄那边怎么说?”
方慕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他在公开场合表示会等待您给他们一个具体的说法。”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句话之后,江棠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戾。
陆应淮轻笑:“说法……去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方慕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暂停播放的电影屏幕,像是怕耽误他们时间一样很快说道,“我想辞职。”
陆应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以,什么时候?”
方慕沉沉吐出一口气:“明天。”
江家的事电话里可以说清,方慕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辞职。
陆应淮回想起上一世,方慕也是在差不多的时候提出的辞职,再见面就是江棠离世那天。
大多数Alpha的助理也都是Alpha,因为Alpha的体力能力都优于Beta或是Omega,他们工作效率很高,更有能力成为各个领域的高端人才。
方慕是个例外。
他是个Beta,凭借自己的努力把一众Alpha踩在脚下,成为了陆应淮的全能特助。
空气中的沉默让方慕逐渐紧张起来,他的目光游移不定,最后与江棠四目相对。
江棠的目光不似寻常Omega那般或怯弱或娇嗔,他目光平和却让方慕感觉自己被他生生看透。
“再考虑一下吧。”
想起上一世方慕把江棠的遗物交给他的场景,陆应淮改口道:“给你放个假,什么时候回来你自己说了算。方慕,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付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放弃它之前,先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甘心。”
放在之前陆应淮一个字都不会多问多说,方慕再周到也不是无可替代,可他是江棠信任的人。
第33章 怪不得你不愿回来
第二天早上。
陆应淮握着江棠的手,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腿上的已经好了,手腕怎么还在流血?”
自从发现自己的信息素对江棠有效后,冷杉的气味就没有断过,江棠腿上的伤口好得飞快。
这种程度的烫伤原本没个一两周根本无法结痂愈合,但S级的信息素还是很强的,江棠的腿在两天时间内已经褪疤了。
江棠小心地瞟着陆应淮的脸色,腹诽着等会儿该如何解释。
他的腿没有知觉,所以他根本想不起来腿上还有伤口的事。
陆应淮真的信守承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他只能趁陆应淮短暂离开的空隙把伤口挣裂。
反反复复几次下来,他越来越顺手,却忘了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根本骗不过陆应淮。
“我……”
江棠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立体的五官,却始终做不到主动承认。
他不想招人讨厌。
“好了。”陆应淮把他卷起的袖子放下来,“等会儿去谢瓒那里检查一下,不是医院,是个研究室,你可以吗?”
江棠见他没有责备的意思,乖顺地点头。
“如果不适应必须要告诉我,”陆应淮蹲下身微微仰脸与他对视,语气严肃,“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江棠小声道,他低着头,琥珀般透亮的眸底有浓重的墨色晕染开。
研究室。
什么样的研究室?
人要隐瞒的事情总是越瞒越多。
那些横亘在江棠面前的深渊原本不足为惧,却因为陆应淮的存在变得逐渐可怖起来。
陆应淮如果知道,他那么“脏”。还会要他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出乎江棠的预料,谢瓒的研究室竟然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一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
江棠心里的弦松开了一些,面前干净得仿佛不存在的玻璃门,像是在嘲笑他的肮脏。
他悲哀地发觉,无论自己走了多远,他始终身处黑暗。
陆应淮、谢瓒、方慕,甚至还有顾惊墨,他们才是活在阳光下的人。
他和他们始终是不同的。
“来了?”谢瓒在记录实验数据,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便坐。”
江棠被抱到沙发上,那沙发很软,他坐下便下陷了一大块。
他没有四处打量的习惯,坐下后就盯着茶几发呆。
陆应淮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很快端来刚刚榨好的果汁。
半个小时后谢瓒终于忙完了,他走过来,眼睛从江棠被头发遮住的后颈扫过,最终落在他捧着杯子露出的手腕上。
江棠感觉得到那目光的停留,他面色如常地放下杯子,抬起沉静的眸与谢瓒对视,后者竟不太自然地转开了目光。
“时非承那小子也回来了,约了明天聚一聚,你去吗?”
“哪里?”陆应淮随口一问。
“还能去哪儿?那小子就那么一个爱好。”
时非承平时就爱打高尔夫球,说什么这项运动会让他有种自己是有钱人的真实感觉。
雾渊市惊澜国际高尔夫会所的门槛都要被他踩烂了。
谢瓒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真喜欢就把会所买下来,时非承每次都说买下来他就不想来了。
不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只喜欢在别人的地盘上蹦迪。
谢瓒后来才知道,那会所是陆应淮的,时非承常常光顾完全是因为兄弟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棠棠想去吗?”
江棠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振动了很多下,他没有注意听陆应淮说了什么,只听出来是个问句,脑子还在疑惑,身体却已经点头答应下来:“好。”
陆应淮目光柔和:“那就去。”
谢瓒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谁说S级Alpha稳重成熟?发起情来都一个鬼样子。
“过来一下。”
谢瓒按下内线电话,两分钟后一名女Beta出现在门边:“带这位先生去做检查。”
“等等。”陆应淮打断。
“怎么了?”
“我陪他一起去。”
谢瓒没眼看:“用不了太多时间,分开这一小会儿都不行吗?”
陆应淮没理他,把江棠抱到轮椅上:“别怕,我陪着你。”
“不用了,陆先生,我自己去吧。”江棠的手伸进口袋里,按下手机电源键。
“你……”
谢瓒拉了陆应淮一把:“他都说自己可以了,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你真的可以?没有逞强?”
“真的可以。”江棠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上去很疏离。
那一瞬间陆应淮感觉到江棠似乎很急于摆脱他。
“好的,麻烦你务必照顾好他,”陆应淮冲女助手郑重道,“请不要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陆应淮看着女助手推着江棠离开,才转过身。
谢瓒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在担心什么?那小玩意儿不是跟着去了吗?”
“说正事吧,”陆应淮捏了捏眉心,“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我的信息素恢复?”
“恢复还不是好事?你还要抑制?”谢瓒理解不了一点。
冷杉的气味在房间里铺开,又很快消散。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谢瓒已经感受到冷杉的急躁不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消失而它却留不住。
“腺体完全恢复的时候,他的信息素就没了。”
那最后一缕让人心碎的苦香。
“我会想办法,”谢瓒没问信息素是谁的,“这几天先不要再释放信息素。”
“还有,”他想起刚才瞥见的江棠手腕,“你家江棠可能有些情绪障碍,你注意一下。”
话尽于此,谢瓒没有多说,陆应淮神色未变,像是已经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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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您躺到这张床上,”女助手说,“您方便吗?”
“可以,稍等。”
江棠面对陆应淮时乖顺的神情不见了,他的声线带着莫名的冷意,和他那张精致乖巧的脸丝毫不相称。
他掏出手机,看着上面不同号码差不多的内容,全都是密密麻麻骂人的字眼。江棠的瞳色变得更深。
他把号码一个一个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