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挣开陆应淮的怀抱,目光在陆应淮身上逡巡:“伤到哪儿了?”
他语气焦急,似乎只要陆应淮如同以前那样说句“疼”,他就会不计后果地去报复那几个人。
江家人伤害他,他可以忍耐,但如果被伤害的是陆应淮,江棠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陆应淮第一次从江棠眸中见到杀意,他把江棠拥回怀里,低头虔诚地吻了吻江棠薄薄的眼皮:“没有,不是我的血。”
吃饭之前要先把江之桃送去上钢琴课。
陆应淮看了眼想贴着江棠的江之桃:“麻烦精。”
小孩儿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眼眶发红,小手紧攥着轮椅的扶手。
“你想跟棠棠一起?”
“嗯!”江之桃重重点头。
然而陆应淮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抓起江之桃卫衣的帽子把人拎小鸡一样拎到了一边。
他把车钥匙丢给陆不凡,自己坐在车后座把江棠和江之桃隔开。
“哥哥……”江之桃可怜兮兮地喊着江棠,小嘴巴一瘪,要哭。
“打住,”陆应淮挡住她看江棠的视线,江之桃身体前倾他就往前挡,后仰他就往后挡,然后把同意书展开对着她,“识字吗?”
陆应淮那张帅脸没表情的时候压迫力极强,何况江之桃还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被吓得战战兢兢:“识、识字。”
就算认识字也不能完全看懂那份同意书。
她像个被拎住后颈跟恶龙对视的小兔子,恶龙不发话,她连哭都不敢哭。
“认识字就好,”陆应淮手指点点纸面通知道,“你爸在上面签了名,以后江棠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不再是你哥,懂?”
小丫头眼泪在眼眶直打转,完全被迫地颤颤道:“懂了。”
整个威胁的过程江棠完全没有阻拦。
他亲情淡薄,亲疏远近分得很清。
或者说,他眼里只有两种人,陆应淮和陆应淮以外的人。
他不希望江之桃小小年纪看见自己父母费劲心机争抢利益的丑状是一回事,能不能真正接受江之桃是另一回事。
他为救江之桃而双腿残疾。
就算自己的不接受对江之桃很不公平,也算偿还过了。
江棠自认亏欠江之桃的不是他。
钢琴课是在老师家里上的,江之桃由谢逸思送过去。
他领着孩子刚刚下车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车门被甩上的声音。
他回头看,是陆不凡下来了。
“你怎么……”
“出来透气。”
车上一股新婚小情侣的暧昧气息,陆不凡看到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就来气。
钢琴老师刚开门就愣住了:“怎么是谢老师送桃桃过来?陆董?您怎么也来了?”
谢逸思是她的同事,雅渊私立高中的声乐老师。
钢琴老师的目光在谢逸思和陆不凡间来回转换,带着一丝探寻。
谢逸思没答话,松开了江之桃的小手:“进去吧。”
陆不凡冷漠的目光让钢琴老师不寒而栗,寒暄了几句就匆匆把门关了。
这小区没有电梯,两人走楼梯下去。
陆不凡在前,丝毫没有等谢逸思的意思。
谢逸思跟在后面越走越慢。
直到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陆不凡才在楼梯拐角停下脚步,声音低沉:“怎么了?”
谢逸思站在十几级台阶之上,手捂着腺体,笑容勉强而苍白:“腺体……有点疼。”
听清楚的陆不凡脸色剧变,几步冲上去,大掌攥住青年纤细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开,看了看他的腺体。
有些红肿。
“怎么搞的?”陆不凡皱眉。
“我也不知道……”青年带了点哭腔,“不凡,我疼。”
烟草味在楼道蔓延,陆不凡把青年瘦削的身体搂进怀里,Alpha偏高的体温“烫”得谢逸思身体一颤。
颈后的发被拨开,一阵小小的刺痛过后,信息素涌入他的腺体。
薄荷和烟草简直是绝配,临时标记让谢逸思眼前白茫一片,他无助地抓紧自己Alpha的胳膊,喉间溢出几声呜咽。
Omega被标记时会本能依赖自己的Alpha,心里那些被压抑或是被刻意忽略的情绪都会显露出来。
谢逸思后背靠着陆不凡的胸膛,温热宽厚的怀抱是如此令人安心,标记还没结束,他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两人在陌生的楼道里完成这对谢逸思无比重要的仪式。
标记结束后,谢逸思站在原地没动,清冷的青年音变得又委屈又软:“我冷。”
最近的气温一直上升,按理说不冷的,陆不凡抬手摸摸青年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两人都没有额外再穿外套,陆不凡便把他横抱起来:“还冷吗?”
谢逸思歪着脑袋枕着他的肩,小幅度摇摇头:“不冷了。”
楼下的车里。
陆不凡一走,陆应淮就把江棠抱到腿上坐着,高挺的鼻梁蹭过江棠脑后的柔软发丝,鼻尖慢慢凑近江棠的腺体。
“棠棠……”
江棠不吱声。
陆应淮又把人搂紧了几分:“棠棠。”
江棠依旧没反应。
陆应淮茫然地松开江棠一点,看着那张沉默的小脸:“棠棠?”
江棠咬着下唇不理他。
“棠棠~”
陆应淮以为他生气自己欺负江之桃,抱着他晃了晃,拖着长音带了几分求饶的味道。
“陆先生。”江棠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字一顿地重复,“陆、先、生。”
陆应淮一怔,很快轻轻笑开,他笑的时候声音很低,跟故意诱惑人似的,仿佛有根羽毛在江棠心上蹭过。
搂抱着他的男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笑得停不下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胸腔发颤。
江棠被他笑得脸越来越红,自己很少无理取闹,就这一次还戳到了陆应淮的笑点。
陆应淮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亲亲他的头发,又开始笑。
江棠耳朵本来就羞得发烫,陆应淮又笑个没完,用那种撩拨人的嗓音。
“陆……唔!”江棠恼了,红着小脸决定自己今后都叫他陆先生,却被吻住唇,把没说完的两个字咽了回去。
陆应淮很快放过他的唇,吻过他的耳廓,最后停在了腺体。
轻轻喊了声:“宝宝。”
那未尽的笑意丝毫没打算隐藏。
缱绻的低音再次响在他耳边,比刚才那遍更低:“宝宝……”
江棠把打算一直叫他陆先生的想法抛之脑后,低低“嗯”了一声。
许是陆应淮刚才的叫法太暧昧,江棠应的这声尾音是颤的,不像只是在回应,更像邀请。
陆应淮就是这么理解的。
他含住江棠的腺体,犬齿并不去咬,磨人地时不时碰到一下。
果然是江棠先捱不住了,在他怀里左扭右扭,拿又想起来的念头威胁请求:“咬一下……不然就……”
陆应淮鼻腔里哼出疑问的音:“嗯?”
“就一直叫你‘陆先生’。”
像是惩罚他,话音才落,犬齿就陷入腺体,刺痛让江棠又往他那流氓一样的Alpha怀里缩了下。
怕那两人回来,标记很快结束,陆应淮拥着晕乎乎的江棠:“宝宝乖。”
之前答应领了证天天叫他宝宝,所以叫棠棠就不答应了,真可爱。
还知道威胁他,更可爱了。
软乎乎,想咬。
陆应淮克制着,感觉自己犬齿发痒,正想拿手机买点磨牙棒,手机上就弹出谢瓒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冷杉根系和藤蔓编织的丑不拉几的“筐子”,江家那三口人被随便捆巴捆巴丢在里面,样子极其狼狈。
箱子边漂浮着一看就很生气的小眼一只。
配字是“你丫人呢”?
陆应淮回:「在去吃饭的路上。」
谢瓒:「……你小子喊我来善后,你自己跑了?」
陆应淮再也不是那个永远最后一个撤离任务现场的他的“好战友”了。
陆应淮发给他一串数字。
谢瓒看着眼熟,复制到联系人里查了一下,回:「你给我陆叔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陆应淮:「你把照片发给他,配文“付费观看”就能触发你陆叔的新技能。」
谢瓒怎么看这话都像在耍他玩,他直接截了跟陆应淮的聊天记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