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出现了。
坏消息是光球在他身边。
陆应淮很清楚他和自己的信息素具象化光球处于互相嫌弃的状态,如果不主观召回,光球是呆在江棠身边的。
它们出现在自己身边就意味着€€€€
他和江棠的标记彻底失效了。
不同于暂时标记,永久标记更多是建立在精神上的,而现在,陆应淮无法感知到江棠的位置。
他探寻不到空气中的冰凌花香。
而且这标记很可能是刚刚才彻底消失的。
赶来的路上光球还在跟着江棠,后来就渐渐感觉不到了。
所以他才追到这里。
标记是多久前消失的?一分钟前?两分钟前?
陆应淮只觉得胸膛空了一块,血液稀里哗啦乱淌,明明是三伏天却不断有寒风灌进去,又冷又痛。
痛到他攥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抖。
找不到棠棠了。
陆应淮被恐惧淹没,呼吸发颤,浓度极高的信息素发疯一般在车厢内涌动,冲撞得车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找不到他。
感觉不到他。
重生之前陆应淮很少有心慌的感觉。
而此刻他焦虑、不安,心脏明明像是早被人拽出了身体,却还在痛。
他的乖宝也会感受到标记彻底消失那一刻的绝望吧?
他不在身边,江棠怎么办啊?
乖宝会不会害怕?
他要尽快找到江棠,姚羽书是死是活陆应淮不在乎,他只要江棠平安。
-
江棠很快就看到了那辆车的尾灯,转弯时他松油门降速,下一秒发现刹车几乎完全失灵。
不刹车速度降不下来,然而刹车闸握到最紧也毫无效果。
前刹后刹都用不了。
可路口近在眼前,江棠闭了闭眼,倾斜车身漂移过弯。
身后扬起一人高的沙尘,稍有不稳江棠便可能摔下来,不死也残。
最稳妥的做法是现在趁这条路没有人完全不加油门等速度自然降下来,然后弃车等救援。
可是来不及了。
江棠听见身后也传来轰鸣声,明显是冲他来的。
前有豺狼,后有追兵,他就一个人。
停下来就会落入后面那些人手里。
继续前行……
江棠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不确定这两伙人是不是一起的,但无论他前行与否,最终都会被后面的人追上。
可要他在这等着束手就擒,他也做不到。
江棠没有犹豫,加速继续追前面的车。
这条路逐渐奔向出城的方向,两边栏杆外都是树林,没有别的小道。
路灯昏暗,像极了他救出桑颂的那一晚。
不该为了一时的责任心就追过来的,江棠心想,他太冲动了。
尽管这种冲动的来源是对自己的自信。
他肯定自己能追上前面那辆车,也确信能摆平车上的人。但他没想过后面路上还埋伏了人。
这不是意外,这是有预谋的。
救人是他的本能,但他现在后悔了。
以前他可以救夏凌,也可以拼了命救桑颂,那时候没人在乎他,他也不想活,他巴不得自己死掉,可现在有人等他了。
陆应淮会担心的。
就在江棠开始后悔的那一刻,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被抽离了。
江棠一愣,下意识感受了下侧颈的标记图腾。
没有了。
沉淀在他身体里的冷杉和海盐信息素不见了,江棠无法感觉到陆应淮。
标记消失了。
他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没有信息素建立的联结,陆应淮找不到他。
江棠眉眼压紧,紧盯前方的道路,把油门轰到底,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百七十迈。
这或许是注定的。
算算日子,从陆应淮接他离开江家那天,到今天,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整四个月。
标记又刚好这个时候消散。
或许预示着彻底的离别。
那么……江棠眼里闪过疯狂,车速硬生生提到一百九十迈。
还怕什么,跟他们同归于尽啊!
第175章 等不到哥哥的夸奖了
摩托车如同利剑划破寂夜呼啸而去,江棠口中的血腥味一秒重过一秒。
几乎每一次转弯他都没有减速,轮胎与地面摩擦迸发出火花。
终于,所有的道都汇入一条笔直的路。
这路不算宽,来往两个车道,边上没有非机动车道。
路灯隔老远才有一个,泛着幽暗的橘色光。
前车司机不断看向后视镜,面上的笑容疯狂而扭曲:“新的猎物胆子挺大,我喜欢……”
副驾驶哈哈大笑:“你喜欢有什么用?抓来又不是给你享受的。”
后排的姚羽书被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堵住,跟身边人对视了一眼。
恰巧此刻经过了路灯,昏暗的灯光透进车里短暂照亮了另一个被绑的Omega的脸。
竟赫然是谢逸思!
他从学校出来就莫名被绑上了车。
和姚羽书上车后就使劲挣扎再到失去力气面露绝望相比,他要镇定许多。
谢逸思的嘴也被人拿胶布牢牢封住,他平静的目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场景,眼底一片死寂。
前几天他和陆不凡大吵了一架,这几日一直住在学校里,今天想通了,想要回家看看。
说是家,其实就是陆不凡的房子。
谢逸思想着,他闹什么脾气呢?陆不凡根本就不在乎他。
他永远取代不了安筝的位置,也并不想要取代。他只想得到陆不凡的一点感情,是对安筝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可以。
想到这里,谢逸思眸中漫上一股哀伤。
陆不凡对他不是全无感情的,毕竟他后颈是安筝的腺体。
可即便他有安筝的腺体,陆不凡也不愿给他永久标记。
他知道陆不凡一直在恨,恨他夺走了安筝的腺体,害安筝走的时候不是完整的。
陆不凡宠他、对他好,不吝啬金钱和温柔,全部都是为了那枚腺体。
可是陆不凡大概不知道,没有永久标记,他和这个腺体都活不了太久了。
算了。
儿时为着家里的期望努力学习,品学兼优,被逼着学这学那,成为家里吹嘘的资本。
长大后为了陆不凡的青睐和家里决裂,进入安筝工作过的学校教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的声乐。
他好像一直没为自己活过。
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跟陆不凡断了吧。
如今他身心都在枯萎,他想陆不凡大概不也想见到安筝的腺体老化吧。
他不想活久一点,他突然觉得陆应淮说的是对的。
他不亏欠安筝,也不亏欠陆不凡。
他不想“弥补”自己没犯下的错了。尽心尽力当了几年舔狗,他也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笑话他的。
累了。
不过……
或许没法活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