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扯过青年的胳膊,把自己整个人环住,紧密地抱住。
这才开始看周煜林的日记。
但看着看着,靳修臣缓缓变得僵硬,眼眶逐渐发红
……
凌数回来时,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凌乱的屋子里,周煜林靠着墙睡着,靳修臣窝在他怀里,又哭又笑,一副疯癫样。
凌数皱着眉过去,打开窗户散散屋里的酒味儿,又说:“楼下那群,是你的人吧,赶紧弄走,幸亏今天靳修竹有事儿,不着急回来。”
要是让靳修竹知道,靳修臣要对周煜林做这种事,不得跟他拼了。
凌数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
靳修臣神叨叨地笑,笑声魔怔又诡异:“你过来看!你快过来看!”
凌数懒得理他,一扭头,却发现靳修臣泪流满面,他顿了下,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靳修臣献宝似的,拿着周煜林的手机给他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还有一个人曾经最真挚的爱意和深情。
靳修臣:“你看!林林好爱我!他真的好爱我!对不对!”
凌数凝住视线扫了几行,有些一言难尽:“……嗯。”
这日记,任谁都看得出,周煜林那平静却厚重深沉的爱意。
靳修臣翻着日记,指尖都是颤抖的。
【今天他又没回来,床好空,很想他,回头看看我吧臣哥】
……
【又吵架了,不喜欢一吵架就冷战,其实我不高傲,他只要稍微哄哄我……他怎么就不肯了呢,很委屈】
……
【胃好痛,他是不是一点都不疼我了,我这么疼,他也不管我】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难过到快死了……再给一次机会吧,再给一次,最后一次】
……
【高三那年,为我落下的那道疤……抵消他在我手术时,挂断的那些电话。
抵消他这段时间的冷暴力
抵消他……对我不好】
……
【高二那年的早餐牛奶,抵消他一周的冷暴力】
【大学时他拼死拼活为我挣学费,抵消他在我被污蔑成内鬼时,故意不帮我,好难过,为什么不帮我】
【别再伤害我,不想抵消,但只有拼命帮他找借口,才能说服自己,真贱】
……
【毕业后他对我的所有好,抵消他差点动手打我,我决定要走了,他真傻,他都不知道终于要失去我了,但就算他知道,也不在乎吧】
……
【我要走了,最后道个别吧臣哥】
……
【再见,再也不见】
密密麻麻,足足几百页的日记,记录着一个人稀碎的痛苦。
靳修臣看完后,巨大的冲击让他木然了很久,不自觉地流着泪。
他就是个傻逼。
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周煜林爱他,深爱他吗。
哪怕是婚后那么混蛋的他,周煜林也是爱着的。
而他……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周煜林对他用情至深,那他心底埋藏着的那些,有那么重要吗?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他真是个卑劣的混蛋。
日记里,靳修臣看着周煜林无底线地,一次次原谅他,一次次给他机会,看着周煜林的那些直白赤裸,又深刻的伤口,他的心很疼。
疼到无法呼吸。
好像有一把刀插进去,使劲儿用力地在他的心上旋转,把他的心脏都绞烂了,绞碎了。让他疼到身子都直不起来。
靳修臣以往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周煜林总在小事上计较,那些什么都算不得的事,为什么会让周煜林痛苦……
看到这几百页的日记,靳修臣终于理解了,那些在他眼里,一串串微不足道的小事,到底有多伤人,多让人绝望和难过。
重要的原来不是事情,而是自己满腔的爱意和期待,换来爱人的漠视,甚至伤害。
在他看不到的视角,周煜林陷入痛苦的泥沼里,无数次朝他伸出手,想要他施救,他却始终高高在上,看不到对方的痛苦。
林林疼到昏厥,孤独地躺在手术台上时,在想什么呢?
日记写着,在想如果他能来,就原谅他的冷暴力,原谅他强逼自己低头。
可那时,他在做什么呢?
他在想,冷一冷周煜林,这次一定要让周煜林长记性,再也不敢跟靳修竹见面。
林林被众人诬陷内鬼,造谣伤害,还被他威胁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在想这十年的感情…最后他竟然落到,被爱人背刺,反手一刀的下场……
那时,他又在想什么呢,他在琢磨怎么让周煜林低头,甚至觉得自己的狠话,都不算什么,认为周煜林总会像以往那样原谅他。
林林那晚跑出去,差点出车祸时,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在想,周煜林总归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总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的林林差点死在外面。
也不知道,那晚的大雪,离家出走的伴伴,一场偶然的车祸,还有他那些伤人的气话,所有的事情,一点点堆叠起来,慢慢冷却了周煜林的心,最终让林林彻底对他失望。
原来他有那么多没有看到的地方……
原来那么小的事,是那样锋利的刀,一刀刀刺在周煜林的心上。
在周煜林都来不及自愈时,又一刀落下。
一刀又一刀,接连不断的刀,旧的伤口还没好,新的伤口又产生了,于是新旧伤口连成一片,成了一块腐肉。
最终周煜林的整颗心脏,都腐烂完了。
分手就是周煜林选择,把腐烂的部分,用刀子一次性挖走。
他不要痊愈了,他只要把靳修臣从自己的心里挖走,连同那些好的,不好的,所有都挖走,一并舍弃掉。
看完这个日记,靳修臣就明白:
€€€€周煜林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他终于忍不住,当着凌数的面嚎啕大哭,像条被抛弃的小狗。
凌数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哭得这么难过绝望,还哭得这么难听刺耳。
他只能说:“好了别嚎了,等会儿你把他嚎醒了。”
靳修臣却流着泪说:“他不会醒……到明天早上前,他都会睡得很安稳。”
凌数疑惑地看他一眼,一开始还不理解,直到看到旁边桌上的酒杯,他才反应过来。
凌数微惊:“你给他下药?!你还是人吗!”
下药+准备把人囚禁,这些举动都太疯狂,他都不敢相信,靳修臣是真的爱周煜林。
正常人怎么会对爱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也对,这个人哪里有半点正常??
靳修臣抹了抹眼泪,委屈又崩溃地大吼:“我能怎么办!他死都不要我!”
他越说越难过,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他死都不要我……我都跳楼了,命都差点没了,还以为他会心疼我,但他连看都不看我了……”
凌数:“……正常人都不会去跳楼,你太偏执疯狂了,没有人受得了你这样。”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靳修臣跳楼那天,周煜林突然在屋内爆发出惊人的尖叫,整个人仿若小死了一回,脸色惨白得吓人。
还发呆了一整天,连靳修竹都不搭理,就一个人恹恹地坐在窗户前,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凌数也以为,周煜林会因为这件事,对靳修臣妥协,或者心疼。
但他没想到,周煜林的态度更冷淡了,甚至看都不再看靳修臣一眼。
显然,这个人是清醒的,理智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凌数很佩服周煜林。
他跟靳修竹就是反面例子,因为爱,能纠缠折磨这么多年。
爱就像是一种让人发疯上瘾的毒药,又甜又痛,让人死都戒不掉。
但周煜林却能克制自己,虽然心软,虽然动摇,但仍然坚定推开和拒绝。
凌数知道这特别特别不容易。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极度饥饿的人,面前摆放着一桌大餐,要怎么能忍住不吃呢?
凌数忍不住,所以他尊敬周煜林。
凌数也觉得,像靳修臣这么折磨人的爱,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靳修臣抱着自己的头:“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要他,想让他继续爱我……没有他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