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肖琛脸上的笑意就凝固在唇角边, 手死死地攥着帘布, 目光阴沉沉地看着马车内的一幕。
马车内,面带伪装的苍鸿泽手极具占有欲地搂在姜酒的腰间, 让姜酒趴在他身上睡觉。
“滚出来!”肖琛微眯起眼,声音冷得像是要掉冰渣。
苍鸿泽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压低声音不吵醒姜酒低声道:“状元郎麻烦让开, 皇上舟车劳顿, 得尽早回寝殿歇息。”
肖琛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攥在手中的帘布变得褶皱不已, 随后慢慢松开手。
目光阴郁地看着马车逐渐远去。
回到寝殿后,苍鸿泽抱起姜酒走进屋内,目光在明黄色的龙榻巡视了一圈, 而后将姜酒轻放在一旁的卧榻之上。
随后抬手唤来福公公,低声吩咐:“把龙榻上玉枕床褥等全部得拿去烧了, 再重新拿一套新的过来。”
福公公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为何?”
“晦气。”苍鸿泽轻笑了声, “皇上龙体近来总是不适,寝殿内说不准有什么脏东西阴魂不散地跟着皇上,你把这些全都换了。”
“…是。”福公公心下诧异,但见姜酒从前多有重视燕陵澜,便应下来。
招来几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将被子枕头等一并搬出寝殿,全部换上新的。
苍鸿泽脱下姜酒身上的狐裘,抱起姜酒放到换好的龙榻上,替人掖好被子后就随福公公走了出去。
将火折子吹燃后往团成一团的床褥子一扔,细小的火苗迅速窜起。
苍鸿泽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化成灰烬的被褥,听到轮椅滚动声靠近,他抬眼望去。
对上肖琛怒不可遏的眼神,薄唇轻勾起一个弧度。
肖琛迎着苍鸿泽挑衅的眼神,转着轮椅上前,伸手就想推开寝殿的门。
却被苍鸿泽拔出刀挡在肖琛面前,刀尖离肖琛的手指不到一寸。
肖琛神色阴郁看着眼前的刀,语气冰冷,“我是皇上的枕边人,近来日日留宿于皇上的寝殿内,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苍鸿泽握着刀柄的手又往前了些,刀尖几乎要刺进肖琛的手指里。
“你很快就不是了。”苍鸿泽声音微讽。
肖琛忽地低低地笑了声,“是不是并不是由你说了算。”
肖琛看着挡在面前的刀,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刀光,刀尖逐渐逼近他的指尖。
猩红的血丝从伤口中冒出,顺着刀尖滴落到地上。
守在门外的侍卫看着肖琛和苍鸿泽之间诡异的气氛,暗地里面面相觑了会,其中一个侍卫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地开口提醒。
“两位大人,眼下天色已晚,往常这时候皇上都已经歇下了,还请......”
侍卫话还未说完,肖琛的目光从刀尖上收回,面色自若地朝侍卫笑了下,打断道。
“你们先下去,今夜有我与燕侍卫守着就行。”
“可是...”另一名侍卫皱眉,面色犹豫。
“下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肖琛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两个侍卫。
冰冷的目光如蛇信子般,那两名侍卫被看后背发凉,先前说话那个侍卫拉过还在犹豫的那个侍卫,抱拳朝肖琛行了一礼。
“卑职先行告退。”说完便拉着人走出院子。
待那两个侍卫的脚步声渐远后,肖琛迎着苍鸿泽的目光,慢悠悠从轮椅上站起身。
“别来无恙,苍将军。”肖琛一身白衣,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有种出尘的俊美。
如若不是他此时眼底浓郁化散不开的阴郁,倒真如那日殿试时朝廷官员所赞叹的那般谦谦公子,温润俊美。
“拜状元郎所赐,苍某这一路过得很精彩。”苍鸿泽最不喜这种伪善之人,面上装得滴水不露,实际里子比墨水还要黑。
此时听他这么说,想来关押在大理寺那人已经被识破,便不想再绕圈子,嘲讽地顶了回去。
“那还真是可惜。”肖琛淡淡笑了笑,“夜深了,将军为何还不早些回去歇息,这般堵在皇上寝殿门外,恐怕不妥吧。”
苍鸿泽微眯起眼,猛地出手掐住肖琛的脖子,黑沉沉的眼睛里杀意毕现。
“少在这装腔作势。”苍鸿泽手下用力,攥着肖琛的脖颈将人甩到墙上。
肖琛的后背猛地砸到墙壁上,浑身的筋骨像是被打碎般,密密麻麻的剧痛侵袭而来。
肖琛痛得额头上冒出了些冷汗,微弓着身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苍鸿泽居高临下地看着肖琛一副虚弱的样子,目光嘲讽。
唇角逸出的血滴落到白衣上,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在原地缓了一会,才缓慢地抬起手擦拭嘴角的血。
宽大的袖间有冰冷的刀光极快地一闪而过,苍鸿泽目光一凛,极快地反应过来,抬起手中的刀挡向肖琛刺过来的弯刀。
这时的肖琛哪里还有先前半分虚弱的模样,见苍鸿泽躲过了他的偷袭,手下的动作越发狠。
刀刀直逼苍鸿泽的命门。
“同样的伎俩再来一次就没意思了。”苍鸿泽挡下肖琛的袭击后,同样不手软地攻击肖琛弱处,动作狠厉。
外头刀剑相撞声断断续续传入寝殿内,姜酒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以为外头出了什么事,匆忙披上外衣就跑了出去。
打开门一瞧,首先入目的是肖琛白衣上那团被染红的血迹,顺着往上看,苍鸿泽的刀正在逼近肖琛的脖子。
锋利的刀刃似乎下一秒就能割破肖琛的脖颈。
“等等!”姜酒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喊出声。
听见声音的苍鸿泽动作一顿,原本被杀意激得猩红的双眼僵硬地朝姜酒看过去。
“先放下刀。”姜酒看着苍鸿泽的眼睛说道。
苍鸿泽脊背一僵,缓缓收回手,走到姜酒面前挡住肖琛看向姜酒的目光。
“姜姜,过来我这边。”肖琛咽下口中的血腥,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
姜酒没有回应肖琛,微蹙着眉看着肖琛被染红的白衣和肖琛嘴角抑制不住溢出的血丝。
苍鸿泽注意到姜酒的目光,黑沉沉的眼睛越发黯然,凑近到姜酒身边,企图拉回姜酒的注意力。
“我也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只不过我穿着黑衣看不大出。”苍鸿泽语气不甘,高大的身躯失落地低垂着。
看着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狼犬。
姜酒回过神,抬起手拍了拍苍鸿泽的肩膀,凑近到苍鸿泽耳边跟他咬耳朵,轻声道:“你先回寝殿,我还有话要跟他谈一谈。”
苍鸿泽眼皮一跳,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且越发不甘,握着刀柄的手不断收紧力道,沉默着盯着姜酒看了好一会,才颓然松下了力道。
“我在屋里等你。”苍鸿泽脚步艰涩地走向寝殿,关上门前目光极冷地掠过肖琛。
吱呀一声,殿门在身后关上,还未等姜酒走向肖琛,肖琛便迫不及待地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抱住姜酒。
随后俯首埋进姜酒的脖颈中,汲取着姜酒身上的气息,犹如瘾君子般。
微凉的唇一下一下地蹭着姜酒的下颌和耳垂。
姜酒挣扎了会,但肖琛抱得很紧推不开,带着点血腥气的吻不断落在他的脸上。
在肖琛的唇移到他的唇瓣上,并试图撬开他的唇时他咬了肖琛一下。
肖琛动作猛地一顿,随后缓缓松开姜酒,温声道:“弄疼你了?”
姜酒抬起手将肖琛推远些,理了理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襟,开口说道。
“肖琛,你消除对我系统的追踪并离开这吧。”
肖琛眼中的笑意慢慢淡去,“我以为你是关心我的死活,才阻止苍鸿泽,原来你只是想我离开之前先消除追踪指令罢了。”
姜酒避开肖琛受伤的眼神,不置可否地微敛下眼睛。
肖琛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起来,“我如果说不愿意呢?”
“肖长官...”姜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们之间真的不适合。”
“苍鸿泽可以,季青临可以,甚至和你在监狱宿舍的那个男人可以。”肖琛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紧攥着,连带身上的痛密密麻麻涌向他全身。
肖琛脸色越发苍白无血色,“他们都可以,唯独...我不行吗?”
“你别再说这些了。”姜酒打断肖琛,“你现在就消除系统的追踪指令,然后回总部监狱。”
“不然等到明日,苍鸿泽拿着狄国首领的人头示众,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姜酒抬起头,清凌凌的眼睛直直看着肖琛,“到那时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肖琛听完却勾着唇笑了笑,看起来丝毫没把自己的死活看在眼里,“姜姜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不等姜酒回答,肖琛就自问自答起来,“你从前说的没错,我这种人就是个疯狗。”
“姜姜...”肖琛收敛了笑意,缓步走近姜酒,微垂下头看着姜酒。
极近的距离下,姜酒可以看见肖琛眼里涌动着令人心惊疯狂的情绪,像是无底洞般要将他拖进他的世界里,无休无止纠缠在一起。
姜酒心下猛地一跳,伸出手推开肖琛落荒而逃,“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寝殿的门再次被打开后关上,肖琛还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衣,目光紧紧盯着已经关上的大门。
刚一关上门,姜酒心还未落到实处就感觉背后有人贴了上来,拦腰抱住他就往床榻上走。
姜酒吓了一跳,挣扎着要下来,“苍鸿泽,你怎么还没睡?”
苍鸿泽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地将姜酒放到床榻上,随后便压了下来。
姜酒像是被叼回狼窝似的,被人按在被窝里粗鲁气喘吁吁地亲着。
姜酒手指攥着苍鸿泽的头发试图让他清醒些,而压在他上方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好一会,苍鸿泽才松开姜酒,姜酒气息不稳地仰躺着,一张唇变得又红又肿,唇珠微微破了些皮。
水红水红的,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含在嘴里嘬得烂熟,可怜得紧。
苍鸿泽目光凝视着姜酒的唇瓣,看得浑身发紧,喉结上下滚动。
出口的声音很低哑,“夜深了,微臣伺候皇上入寝。”
姜酒像是被人亲懵了,仰躺着回不过神,压根没听见苍鸿泽说的话。
等到床帘被一双修长的手放下后,姜酒这才茫然地回过神,看着跪坐在床榻上,正在解着衣带的苍鸿泽。
晕沉沉的脑子猛地一惊,再想着逃跑时已为时已晚。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寝殿内传出,穿过殿门的门缝,随着夜风飘到寝殿外。
今年的雪断断续续一连下了好几个月都不消停,携裹着冰凉刺骨的寒意砸落到人身上,冻得夜里巡逻的侍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