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想了想,“大概明天下午三点吧,我去见完一位艺人就顺路过去帮你拿。”
“...好,多谢。”陆旭尧抿唇轻轻笑了下。
看着陆旭尧忽然有了反应生动了些的表情,李姐越发觉得陆旭尧之所以会这样都是跟姜酒有关。
现在仔细想想,之前姜氏那边送过来的包养合同她也看了,是一年的期限,现在算算,好像没没剩多少时间了。
估计他们这是要分了陆旭尧才变成这样。
也不难理解,姜氏集团姜酒那种天之骄子的人物,家世长相都是极好的,出手又大方,的确很难不让人心动。
看来她先前劝告过陆旭尧不要沉沦那些话,他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或许也听进去了,但依旧不受控制得清醒地沉沦在这段不正常关系中。
她目光带上几分怜悯和隐隐的嘲讽,敛下眼掩去所有的情绪,轻声说,“没事,行李我到时候会拿给你。”
第二天下午,她见完艺人谈好工作后,就按着陆旭尧给的地址顺路开车去了姜家别墅。
给她开门的是张妈,张妈听完她的来意后让她进了屋。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别墅对面高耸的树木下一闪而过一道身影,目光灼灼一直盯着姜家别墅看。
张妈领着李姐往二楼陆旭尧的客房走去,拧了拧门把,门却打不开。
转过头面色尴尬地看着李姐,“不好意思,门被锁住了。”
李姐面色诧异,“没有钥匙打开吗?”
“这...”张妈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几天她偶然撞见裴子默从陆旭尧的客房里走出,手上还拿着个粉色类似装着糖果的铁盒子,脸色很难看。
当时裴子默就跟她要了客房的钥匙,把陆旭尧的房门锁住,还拿走了钥匙。
现在钥匙不在她手上,她也开不了门。
张妈把目光投向对面那间房,李姐见张妈神色异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面那间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身米白色居家服的裴子默缓缓从里面走出,温和地笑了笑。
“你好,我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看看,你是陆旭尧的经纪人吧?我们之前在风鹤剧组见过面。”
李姐惊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裴子默,诧异不已,她之前的确是在风鹤剧组见过裴子默几面。
当时她还有些讶异陆旭尧跟裴子默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一直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过。
如今裴子默出现在姜酒家,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也明白了陆旭尧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缘故。
难不成说,当时姜酒之所以会找上陆旭尧,是为了找替身?
再加上那时候裴子默出国拍戏,所以姜酒才找的替身,如今正主回来,替身自然而然就得退出。
“李姐?”裴子默喊了喊目光怔然,不知在出神想什么的李姐。
李姐猛地回过神,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呃...你好。”
裴子默笑意柔和,“请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行李,我来拿陆旭尧落下的行李。”李姐尴尬不已,“但是客房的门被锁住了。”
“这样啊,”裴子默歉意地看着李姐,“客房的钥匙前几天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李姐头疼不已,只想快点拿到行李赶紧离开,“没有其他备用钥匙吗?”
张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哦对了,我记得我当初有给陆旭尧别墅里房间的备用钥匙,让他平时帮忙打理那些客房和库房什么的。”
“备用钥匙应该还在陆旭尧手上,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他?”张妈提议。
裴子默脸上的笑意微微淡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姐,“陆先生没跟你一起来吗?”
李姐脸色越发尴尬,“没有,他最近比较忙,所以托我过来帮他拿。”
“这样啊...”裴子默勾唇笑了笑,“那你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李姐应了声,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
裴子默转身走向二楼阳台处,手撑在阳台围杆上,居高临下往下扫了一眼。
在看到别墅对面树后那个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随后若无其事般移开目光,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李姐看了一眼已经回房的裴子默,压低声音小声对手机那头的陆旭尧说:“陆旭尧,你手上是不是有客房的备用钥匙?”
陆旭尧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背靠着树,“嗯,怎么了?”
“客房被锁住了,现在张妈手上没有钥匙可以打开,”李姐犹豫一番,小心翼翼地提议,“你现在有空吗?要不你送钥匙过来?”
陆旭尧默了默,微抬起眼看向别墅二楼的方向,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姜酒...他现在在家吗?”
“你说姜总?”李姐连忙说,“不在家,应该还在公司没回来。”
“这样...”陆旭尧低下头去,声音里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很失落,“我知道了,你等我会,我现在就送过去。”
李姐:“好,我在姜家别墅等你。”
挂断电话后,陆旭尧伸手从外套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钥匙圈里圈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钥匙,跟他自己公寓的钥匙是串在一起的。
他紧攥着手里的钥匙怔怔出神,背靠着树站了一段时间,才慢慢从树后走出。
朝着别墅走,站在门前良久才按下门铃。
门很快就被打开,裴子默站在门口处温和地笑着对陆旭尧说:“你来了,快进来吧。”
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一样,热情地招呼陆旭尧,“你先进来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陆旭尧没想到开门看到的是裴子默,脸色瞬间一白,本就许久不见天日的脸色越发难看。
与表情轻松温和的裴子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脸上透着不健康的苍白,整个人好像笼罩在阴郁之下郁郁寡欢,不见先前阳光开朗的一面。
陆旭尧神色恍惚地跟着裴子默走进客房,熟悉的家具和摆设让他心脏抽痛了下,恨不得立即逃离但又舍不得。
裴子默端着一杯水递给陆旭尧,“请坐,家里没有茶了,先喝点水吧。”
陆旭尧接过水杯,攥着水杯的手指紧得关节都开始泛白,沉默地坐到沙发上。
裴子默勾唇笑了笑,也陪着陆旭尧一起坐到沙发上,闲聊似地语气关心问:“陆先生腹部的伤好些了没?”
“摔得不轻,怕是会有后遗症,姜酒应该认识许多名医,需要帮忙的话我让姜酒去帮你找个名医再仔细看看。”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和姜酒之间亲密的关系,陆旭尧心脏抽痛得越发厉害,紧抿着唇,低着头喉咙艰涩说不出话。
裴子默眼中笑意愈深,趁着陆旭尧怔怔出神的片刻,将手指慢慢插进口袋中。
指尖夹着一片薄薄的东西往外抽出,撕开包装袋,将那个白色透明的东西随意扔到沙发缝隙处。
随后缓缓偏过脸,笑道:“好了,要不你先去二楼开门拿下行李。”
陆旭尧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水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好”
裴子默低头瞟了一眼那个水杯,站起身时身形不稳,膝盖猛地撞了下茶几。
茶几上的玻璃水杯摇晃了下,里面的水洒出,溅到沙发上,打湿沙发套。
裴子默脸色微变,手扶着沙发稳住身形后,立即着急抽出茶几上的抽纸去擦沙发上的水渍。
“不好意思,刚才没站稳。”裴子默语气抱歉地说。
陆旭尧微微蹙起眉,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些,也拿了抽纸低头擦拭着外套上的水渍。
裴子默手忙脚乱地挪开沙发上的靠枕,弯腰擦着沙发,“唉,都怪我不小心。”
陆旭尧擦干外套上的水,听到裴子默的话目光看向被打湿的沙发。
神色冰冷而漠然,瞥了一眼正想移开目光上去拿自己的行李,余光中却忽然瞥见沙发缝隙处露出的一角白色透明膜状的东西。
顿时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僵住,脸上的血色尽失,目光死死地盯着沙发缝隙处那个东西。
为什么沙发上会有这种东西?
是谁的?是姜酒跟裴子默留下的?是他们在沙发上翻云覆雨做完那种事情留下的?
陆旭尧眼睛干涩痛得厉害,脑海中浮现出他们赤裸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脸色惨白,脸上的表情几近崩溃,脚步不停往后退。
注意到陆旭尧的异常,裴子默表情关心而担忧,“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需不需要我叫家庭医生来看看?”裴子默伸出手试图去扶陆旭尧。
陆旭尧双眼通红地挥开裴子默的手,“滚开!”
裴子默茫然地收回手,一脸担忧地看着陆旭尧,“陆先生你身体要是不舒服的话,要不我给姜酒打个电话安排一下。”
陆旭尧心脏刺痛跟针扎似的,身体止不住发抖摇摇欲坠,崩溃直往后退。
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同居是一回事,但亲眼看见他们留下的那种东西却直接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来之前他还在幻想能跟姜酒回到从前那样,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所有的期待全部都幻灭了。
短暂的幸福给了他错觉,让他产生了一种被爱的错觉。
他甚至在深夜里时常幻想与姜酒以后一起过每一个重要节日的时刻。
以为自己跟别人一样,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随意施舍的那点好处,让他感激涕零,深陷入从未有过的幸福幻觉中,以为这就是他黑暗的人生中的救赎。
可实际到头来原来什么都不是,他不过是别人一个可以随便抛弃的玩具。
他们做了!甚至是在沙发!或者别墅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的痕迹!
陆旭尧崩溃地不停往后退,原本他以为在那天被抛弃在废弃工厂里是他最黑暗的时刻,没想到原来现在才是......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他?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东西?
他又为什么犯贱要眼巴巴地跑来这里?
陆旭尧背部撞上大门,沉闷的撞击声引得二楼的张妈和李姐都探出头往下看。
李姐不明所以,朝着陆旭尧招手打了个招呼,“你来了啊,上来二楼开门拿下行李。”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陆旭尧眼圈都红了,一滴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到地面上。
张妈和李姐都震惊地愣在原地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