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某人的浪漫逃亡遐想被无情打断。
“龙鳞的前任执行长官。”祝风停回答,似乎改了主意,神色稍显缓和,走到alpha面前,“让开,我有话问他。”
秦闻州对这样的态度转变感到莫名其妙,本着宁可错怪绝不放过的原则,坚持挡在祝风停面前:“祝哥,裴灼是omega,胆子小不禁吓,你要问什么问我就行。”
“嗯,问你。”祝风停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了个响指给自己点上,“他什么时候认识楚夭的?”
“老大说是四年前。”
“哪天跟你说的?”
“上周。”秦闻州对答如流。
“哦。楚夭倒是什么都肯跟你们说,感情真不错。”祝风停视线扫过在场三人,准确来说是两位下属,咬着烟,冷哼一声,“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秦闻州:“……”
陆谦:“……”
“那个双肩包里装了什么?”
“异能储存管和基因稳定剂,”秦闻州抢答,“没有危险品。”
“很好,都是普通人禁止持有的违禁品。”祝风停夹住烟,长长地吐了口气,烟雾缭绕,看不清神色,“楚夭在安全屋内失踪,现场发现大量血迹。你得配合调查,不然就以持有违禁品的名义把你押回去。自己选吧。”
听到“大量血迹”的时候,裴灼眼皮一跳。
他结合目前得到的情报思考了一下,觉得楚哥也许可能大概不是故意骗自己的,自己在那里蹭吃蹭住了四年,如果真有什么坏心,下手的机会数不胜数,取一点血液样本还用得着等001里应外合?
再说,楚哥在那个破破的古董铺子里呆了整整四年没有出门,与世无争,怎么001一来就接连出事?
肯定是001的问题。
是001在教唆楚哥。裴灼认定。
为数不多的剩余好感迅速跌破,一泻千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他从前男友背后绕了出来,看起来是要和某人划清界限。
见裴灼似乎愿意配合的样子,祝风停神色微松,取出一副手铐,扔给秦闻州:“别紧张,走个流程。”
秦闻州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咔嚓一声给自己的右手拷上,充满期待地看向裴灼,摇摇尾巴:“手给我。”
裴灼退后半步,迅速朝着容易突破的薄弱位置一瞥:“离我远点。”
……
祝风停回忆了一下陆谦临时补充的情报。
没错,陆谦确确实实说过这个实验体omega是秦闻州新交的男朋友。
是闹矛盾了吗?
“如果你不愿意和那家伙坐一辆车,”他掐掉烟,“可以跟我走。”
这烟的味道和楚夭平时抽的很像。裴灼衡量了一下,背上双肩包,缀在落后一点的位置,跟着走了。
果然是闹矛盾了。祝风停心里稍稍有数。
在关上车门之前,远远的传来陆谦惊慌的声音:“秦闻州?你怎么了?你振作一点……啊!别靠过来……你很重啊!”
裴灼坐定,朝后视镜瞟了一眼。
只见银发alpha像霜打蔫的茄子,融化成了一滩,散发着幽黑的绝望气息,仿佛来自深渊的不明生物,挂在陆谦beta的小身板上。
“我没有老婆了,”不明生物发出哀怨的叫声,“他刚刚说,‘离我远点’。”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陆小同志本着为同类服务的精神,礼貌地问,“不危及生命的那种。”
“能不能用‘安魂曲’让祝哥打开黑镯子外放功能,我想给裴灼语音。”秦某人异想天开,“他在车上逃不掉的,只能听我解释。”
“滚。”
“那么,”alpha说,“麻烦把我塞进前面那辆车的后备箱。”
第41章 世界上最棒的alpha
Alpha没能如愿以偿地进入后备箱。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陆小同志把他塞进了另一辆车里,自己也坐了上去,以防有人偷偷跑去触祝哥的霉头。
“对了,”一滩alpha忽然回过神,重新支棱起来,举起挂在右手上的半副手铐,叮铃桄榔一通乱晃,“陆谦,帮我开一下。”
“开不了,我没钥匙。”
“哦。”
只听“滋”一声。
陆谦警觉:“你干什么?”
“开锁啊。”秦闻州嘟囔,轻车熟路地电糊了锁芯,摘下来一丢,“好了。”
“这是祝哥的东西,”陆谦捡起来,“你完了。”
“我完了。”alpha重复,“我的人生在刚刚裴灼说‘离我远点’的时候就已经完了,不需要反复提醒。”
“你的脑子里除了薄荷味还有别的东西吗?”
“当然有。”
陆谦肃然起敬,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安全屋被袭击,老大下落不明,我得协助祝哥把人找回来。”秦闻州继续变成一滩,叽叽歪歪,“上面的人根本不管老大的死活,我偷偷查过,他们根本没给老大发退休金,还封存了很多相关的资料档案,我怀疑老大突然退休不单纯是因为腺体受伤……”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震惊的陆谦,突然一把扯过对方的外套把脸埋进去,画风一转,凄凄切切地呜咽起来:“陆谦,五分钟前裴灼是不是说了‘离我远点’,是不是?我的人生已经完了!完蛋了!”
陆谦:“?”
陆谦震撼:“不是,你谁?”
“世界上最棒的alpha。”秦闻州抬头,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等着,我会在天黑之前把男朋友追回来。”
“……”
另一辆车上。
裴灼规矩地系着安全带,双肩包放在胸前,眼睛直视前方。
相较之下,祝风停的姿势就要放松许多,岔开腿靠在后座上,自然而然地审视着这位不明实验体。
非常标准的omega长相,黑发柔软地贴在耳朵旁,乖巧且没有攻击性。
omega实验体性格温顺,收容起来比alpha和beta都要容易,但流出概率比另外两个性别要低很多,后期病变率也会高一点,往往没几年就会突然死掉,或许这就是楚夭退休后还在外面捡人的原因之一……
审视的目光赤€€裸而直白,没有半点掩饰。
裴灼注意到有一股十分强势的视线在身上刺挠,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冷冷地瞥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omega?”
祝风停:“……”
他收回刚才“乖巧”的判断。
“你和秦闻州什么关系?”
“前男友。”
这个答案不算太意外。
祝风停挑了一下眉,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omega后颈上的牙印,从车载饮料箱里取出一瓶水递过去:“刚刚做完临时标记的前男友?”
裴灼又瞥了他一眼,没接:“是永久标记。”
祝风停手一抖,差点把水瓶捏爆。
永久标记??
牙印还是新鲜的,刚结的痂还透着血气,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地点应该在安全屋。
这俩崽子在楚夭眼皮子底下胡搞乱弄,而他身为前任执行长官,竟然听之任之,毫无责任心可言!
这一刻,想辞职和把楚夭暴打一顿的心同时达到了巅峰。
须臾,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水。
虽然《放归社会实验体适用法》只是禁制实验体和人类通婚,但秦闻州一声不吭弄了个永久标记的omega出来,也真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而且依据《实验体销毁准则》,像这样需要基因稳定剂的不完全实验体,缺乏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的财富和能力,是必须要销毁的。
以秦闻州对薄荷味的执着,强行销毁这个omega实验体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唯一可行的办法大概就是车辆突然失控爆炸,炸得两人尸骨无存,这样秦闻州可能还会抽空在清明跑来给自己上个坟。
喝掉半瓶冰水后,祝风停稍稍冷静。
回监察局还有一段路,聊一会儿再做决定也不迟。
毕竟是楚夭偷偷散养了四年的实验体,搞不好还动过送来特别执行部收容的念头,真给销毁了弄了两条人命出来,说不定以后真的不理自己了。
“永久标记有点麻烦。”他说,“秦闻州有跟你说过吗?”
“不麻烦,”裴灼有问必答,“洗掉就好了。”
语调轻松,不假思索,好像在说洗个苹果。
祝风停:“??”
祝执行官受到了来自实验体的一点小小震撼。
眼前的omega缺乏常识是正常的,但永久标记洗掉就好的这个概念到底是谁给他灌输的??
洗掉永久标记是omega最糟糕的选择,身心都会受到严重损害,不负责任的alpha会被omega保护协会用尽各种法律手段剐层皮下来,还有极大可能直接社会性死亡。
祝风停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实验体的社会化课程当中有没有性l教育这一块。
如果有,秦闻州不可能不清楚永久标记的社会意义。他怎么敢公然糊弄一个可怜无知、没进过人类社会的omega洗掉标记就好??
如果没有……回头就让所有实验体把这个课补上。
由于课程内容是当年楚夭亲自敲定的,祝风停觉得主要问题应该在秦闻州。
“谁告诉你洗掉就好的?”
“以前洗过一次。”裴灼垂了垂眸子,发现饮料箱里有一包没拆的水果糖,顿时被吸引,半天才想起来把后半句话说完,“……其他实验体偶尔也会洗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