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灼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个透露着情绪好转的小表情。
他真的特别喜欢听001咕咕叽叽,好像把心里的小豆子全都簌簌倒给了自己,豆子在手里滚来滚去,每一粒上面都刻着“薄荷味”。
“可是其他omega是其他omega,裴灼是裴灼,不一样。”alpha的话终于告一段落,仿佛一段悠长的告白终于谢幕。
Omega仰起头,为告白者献上了一个吻。
“裴灼、唔……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唇舌纠缠间,耳边仍然不断滚落进来咕叽的小豆子,“你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吗?”
裴灼正专心致志地吻着男朋友,眼眸里还残留着一点醉信息素的湿润,闻言,眼底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迷茫,须臾,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但是……裴饼干可以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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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简直春风得意。
他昂首挺胸来到66号病房,领回哭泣的裴饼干,眼角眉梢都飞扬着神采,完全忘记了半个钟头前从这里狼狈逃走的样子。
“老大,我和裴灼商量好了。”他抱起鼻头红红的裴饼干,“裴饼干还是要做我们的小孩。”
“你们真的商量好了?别一会儿又扔到我这。”楚夭说,“饼干哭了好久,连我都哄不好他。”
裴饼干立刻配合地抽噎一声。
“怎么会,裴灼温柔体贴又好说话,是全世界最棒的omega,刚才还……”秦闻州正想炫耀一下自己的男朋友有多么黏人,捧着自己的脸叭叭亲个没完,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门口进来两个大塑料袋。
因为挤在一起比门还要宽,两个大塑料袋移动得有些吃力,紧接着后面响起祝风停的声音:“你要的十六种口味的薯片,三十二种口味的棒棒糖,还有多味花生豆、话梅瓜子、蒜香豌豆、山椒凤爪……”
秦闻州:“……?”
除了骂人,他从来没听过祝风停讲这么长的句子还不带停顿的,溜得一批。
祝风停终于挤进了门,一抬头,发现该死的银发alpha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66号病房,还亲眼目睹了自己提着两大包零食被卡在门外的样子,简直威严扫地。
“你……”他咬牙,“老子要收回那张不限额的……”
话未说完,闪电又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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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灼苏醒后的第24小时,凌晨两点。
Omega终于被允许短暂地离开一会儿病床,去趟洗手间,或者到顶楼吹吹风什么的。
他今天刚刚知道,原来人类不仅会因为嘴馋在吃过营养剂后继续摄入不必要的食物,还会在半夜这种奇怪的时间吃东西,并且专门取名叫做宵夜。
于是让男朋友在半夜切了份水果给自己吃。
“我还想去看楚哥。”裴灼叉起一块苹果送进嘴里,继续提出新的要求,“不会吵醒他的,进去看一眼就走。”
Alpha从来不会拒绝男朋友的要求。
何况是这么合理的、礼貌的一个请求。
“我抱你过去吧,66号病房有点远。”
“不要。”裴灼拒绝,“我自己能走。”
“那我送你到门口。”
“好。”
由于白天两次险些被灭口的遭遇,秦闻州对66号病房产生了一点阴影。
把裴灼送到门口后,他就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警惕地打量四周,以防祝风停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
最近祝哥的行为真的很反常,当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谁说只有你老婆在里面”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秦闻州胡乱琢磨着。
两个alpha……两个alpha的话……那么谁来做omega呢?
“吧嗒、吧嗒”。
他一抬头,发现是裴灼穿着拖鞋缓缓退了出来,距离进门还不到一分钟。
“……你看完了?这么快?”
Omega转头望向他,脸色苍白,眼里闪烁着慌乱,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说是迟那时快,秦闻州脑海里一瞬闪过“66号病房的诅咒”,毫不犹豫一把抄起裴灼,第三次变成闪电逃走。
下一秒,一簇火焰凭空炸了一下,险些点着alpha的发尾。
……
回到病房,秦闻州迅速掀开被子,把两人罩了进去,黑暗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两人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一起砰砰地心跳。
须臾,alpha悄悄地问:“你看见什么了?”
Omega咽了口唾沫,悄悄地回答:“我看见楚哥……变成omega了。”
“可老大是alpha,白梅花味的alpha。”
“不,不是。”裴灼实在无法用自己贫瘠的生理知识解释刚刚目睹的怪事,只能干巴巴地重复,“楚哥变成omega了,他……他的腺体被咬了一口。秦闻州,只有omega的腺体才会被标记,对吧?”
秦闻州:“……”
他好像明白裴灼到底撞见了什么事。
……怀疑自己和裴灼究竟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第63章 礼物
两人躲在被子里,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仪器轻微的噪音,还有床尾裴饼干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裴灼低声问:“秦闻州,alpha在什么情况下会被咬腺体?”
黑暗里冒出微弱的气音:“什么情况都不会。”
“那楚哥就是omega。”
“老大是alpha。”
“我亲眼看见楚哥被咬了。”裴灼强调,“咬在腺体上,疼得发抖。”
“……”秦闻州沉默三秒,屈服了,“alpha有时候也会被咬,如果对面也是alpha的话,但肯定不会舒服。陌生的alpha信息素只会让人生病。”
“楚哥不是自愿的?”被窝里隐隐溢出杀气。
“自愿的吧。”秦闻州也不是很确定,“祝哥说老大是他老婆。”
杀气消失,被窝里又陷入了安静。
须臾,响起omega困倦含糊的声音:“人类……好奇怪啊。”
“……嗯。”
-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
昨天夜里没有任何alpha或者omega受到伤害,只有裴饼干不小心掉下了床。
秦闻州在下楼买粥的路上遇见了祝风停。
靠在墙边,阴沉的,冷漠的,眼睛底下挂着两片乌青,制服外套皱皱巴巴,周身缭绕着浓重的烟味,仿佛流浪了一晚上。
秦闻州:“……”
就在银发alpha即将变成闪电逃走的那一刻,祝风停开口:“等会给你卡里转两万。”
“?”秦闻州停下来,转身。
出于对生命安全的顾虑,他偷偷摸上黑镯子,飞快按下了某个快捷指令。
“我得回去上班了,陆谦刚刚打电话过来跟我哭了半个钟。”祝风停并没有在看他,咬着烟看向某处,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替我照顾一下楚夭,大概五六天。”
“……老大怎么了?”
“有点发烧。”祝风停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了一串地址和密码过去,“早上问了医生,裴灼恢复得不错,应该两三天后就能出院了。这栋别墅借给你们住,到时候你把楚夭也一块带过去。”
“可是……”
“如果他不肯去,你再叫我。”
“哦。”秦闻州顿了顿,“昨晚……”
“你还敢提?!”祝风停掐掉烟,压低嗓子冷冷道,“昨天楚夭差点把我杀了。”
“老大平时脾气很好的,”秦闻州说,“谁让你咬老大的腺体。”
这个时间点还很早,附近的行人不多,两人又站在角落,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祝风停根本没想过秦闻州敢呛自己,怔了一下,须臾,出乎意料地没有气恼,只是冷淡地解释说:“以前又不是没咬过,我哪知道这次他反应这么大。”
说完一抬头,发现银发alpha的眼神充满了谴责,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而再再而三地咬alpha的腺体,怪不得人家整整四年都没有理你”。
“……你知道个屁!”祝风停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地去摸兜,摸出来一个空的烟盒,神色愈发烦躁,半晌,含糊地说了一句,“是他先图谋不轨的。”
“祝哥,你不能这样污蔑老大。”秦闻州难得口气生硬起来,“如果是老大先图谋不轨,为什么离开龙鳞后再也没有搭理你?”
紧接着又狐疑:“老大突然离开龙鳞,不会和你有关吧?”
烟盒被“咔”地捏扁。
“……放屁!他是因伤退休,和我有什么关系!?”祝风停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那天晚上楚夭突然叫我过去喝酒,我到的时候桌上倒着两个空瓶,他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了,我€€€€”
“你把老大咬了。”秦闻州肯定,“太过分了,真没想到祝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祝风停简直百口莫辩,一把拎起秦闻州的领子拖进旁边的巷子,正要开口。
“刚刚的对话已经全部录下来了。”alpha满脸坚定,英勇无畏地说,“如果我出什么事,裴灼会把录音发出去,你不能因为老大的腺体坏了就这样欺负人。”
“你们两个……”祝风停额角青筋直跳,感到匪夷所思,“听不出来他是故意把我喊过去的吗!?”
秦闻州摇头。
“楚夭平时只穿黑白灰三个颜色!那天他穿了件花里胡哨的粉衬衫,扣子开了三颗,整整三颗!奶都要遮不住了!领带也是松的,还他妈是条花领带!半边衣服都被酒给弄湿了,因为站不稳还挂死活要在我身上!”祝风停火冒三丈,“他勾€€引老子!”
秦闻州:“……”
病房里捧着粉色光脑一脸严肃偷听的裴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