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稍有缓和的呼吸又乱了,乱到一发不可收拾。
无法抵抗,只能服从。
略。
*
星下颠鸾倒凤,不知夜深几何。
白纸一张的小云礼当然没能耐做到最后,甚至在得到释放后就困困地闭上了眼眸,轻声宣布:“我就睡在这里啦……”
话毕连呼吸都慢了下去,丝毫不给人质疑的机会。
程酌怔了怔,无奈地躺到旁边,拿湿巾帮他擦干净身体,接着便漫无目的地轻抚云礼的面庞,仿佛想把他的轮廓刻进内心深处,无比诚挚又疯狂着迷。
梦中的云礼稍有感觉,含糊说道:“哥哥……抱。”
话毕他便主动凑到程酌怀里寻求温暖,方才彻底没了动静。
程酌拥着这个可爱的人,有种做梦般的悬浮美满。
如果这是梦,请不要醒。永远深陷其间,未尝不是最美好的结局。
*
自高二患上精神衰弱开始,云礼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如此漫长的好觉了。
漫长到次日醒来时他几乎失了忆,呆滞过好半天,才认清这是程酌哥哥的房间,而自己……正和无尾熊似的缠在他怀里。
啊啊啊,昨晚我借着得意忘形干了什么?!
云礼逐渐想起那些桃色片段,不禁血气上涌,张着大眼睛回不了神。
似乎感觉到了少年的小动静,程酌微微睁开眼眸,本能地搂住他的细腰:“早安。”
……
如此亲密,云礼更加面红耳赤。
他慢慢双手捂脸,小声说:“哥哥,我不好意思了。”
本还有些睡意的程酌被少年逗笑,依然目光温柔,丝毫不遮掩其中爱意。
云礼转而原形毕露:“我可以每天都和你睡吗?”
昨夜差点被他搞到失眠的程酌迟疑应声。
云礼美滋滋,抱住他的脖颈问:“那你会带我约会吗?”
程酌自然答应。
云礼立刻确认:“那约会时可以教我开车吗?”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程酌觉得有趣,“你真的喜欢车?”
云礼讪笑。让他承认自己不是个沉溺于琴棋书画的斯文少年,好像还是有点困难。
程酌答应:“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云礼放下心来,不由浅浅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个回笼觉。
瞧见他无忧无虑的模样,程酌还是忍不住开口:“小礼,亲密关系不是开玩笑的事。”
云礼疑惑瞧他:“我没开玩笑啊。”
程酌直说:“所以你要和别人保持好距离。”
似乎身边确实常出现些奇奇怪怪的痴汉,云礼小声:“知道了。”
程酌提醒:“女孩子也是一样。”
他讲了这么多句,好像不是随便聊聊。云礼逐渐睡意全消:“我没和女生怎么样呀,不对,和男生也没有。”
程酌的确在意了很久:“是吗?那你给人家买化妆品干什么?关系那么好?”
……
原本还幸福满满的云礼瞬间如坠冰窟。
他可以慢慢在程酌面前剥开内心,但绝不包括暴露化妆和穿裙子的癖好,如果哥哥知道自己那么变态,会不会觉得恶心?
会的!那样程酌就不可能喜欢自己了。
云礼特别紧张:“你怎么知道?”
程酌解释:“抱歉,有天洗手时不小心看见。”
“为什么你和我奶奶一样?不要翻我的东西!”
云礼心虚崩溃,故意倒打一耙,抬高声音这样说完,立刻起身爬下床冲出了卧房。
被丢在原处的程酌微怔,显然没料到少年会如此生气。
这种时候提这种事的确不合时宜。
但……反应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程酌很相信直觉,他总觉得云礼不太对劲,却又难得其解。
*
本该甜甜蜜蜜的清晨,却因着口角而变得气氛微妙。
好在云礼虽然闷不吭声,却还是坐到餐厅乖乖地吃起了早餐。
程酌特意给他做好杯莓果奶昔,温声道:“是我不对,以后不会碰你的东西了,别担心太多。”
……
云礼本就不安,也清楚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恋人很难分清彼此,但他没勇气承认实情,只能低头辩解:“我没有和别人暧昧。”
程酌坐到他旁边,神色挺诚恳:“知道了,是我疑心病太重。”
云礼越愧疚就越拧巴,莫名其妙就哽咽起来:“那个化妆品,是杨西西说搬家收快递不方便,让我帮她代收的……忘记给她了……”
明明全是谎言,但可怜的模样却让程酌心疼不已,他甚至有点无措,立刻递过纸巾自我检讨:“你别哭,我真的相信你,是我不该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有空时带你去玩赛车,好不好?”
听到这个提议,云礼立刻含泪侧头:“真的吗?”
程酌颔首。
云礼这才接过纸巾,惴惴不安地暗想:鳄鱼的眼泪还真好使,看来得找机会把小裙子藏稳妥,那些若被看到,可真就百口莫辨了。
*
将小小的冲突成功蒙混过关,并没有破坏云礼谈了恋爱的好心情。
他虽从来不和人谈论私事,但眼角眉梢的愉快却是藏不住的,几乎就差把“脱单”写在脸上了。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连带着枯燥的学校生活都有趣了起来。
若非那天发生了小小的意外,云礼很可能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完全沉溺于这种隐秘的关系和无忧的生活,而不再试想其它。
但老天爷另有打算,它似乎在告诉少年:要向前看。
*
经过大半个月的熬夜努力,杨西西终于把访谈视频剪好,还在茶室郑重其事地举行了三人放映会。
平心而论,这姑娘挺有天赋,采访节奏整理得特别顺畅,有笑点也有泪点,最后还准准地升华了下主题,肯定能让观众更加包容同性群体。
播放完毕,云礼和左星臣双双鼓掌。
杨西西得意:“不错吧?到时候有观众打赏,我们三三开。”
云礼不同意:“辛苦的主要是你,怎么可以平分呢?我们两个不重要。”
“你不重要,”左星臣反驳,“别带上我。”
这个音乐学院的黄毛男,每次讲话都要杠上开花,若不是被追着要了两次微信,云礼真要以为他超级讨厌自己,才会处处反驳。
幸而杨西西紧急阻止了他们的争执:“这件事我说了算,我们是一体的,等会儿开始讨论下次采访,我约了个小零,盲人,CV,很有故事性吧?”
云礼很天真:“什么叫小零?”
……
左星臣侧眸呵呵:“你就是。”
这语气让云礼感觉那并不算个好词,立刻反驳:“你才是!”
左星臣举起胳膊秀肌肉:“你看我像吗?”
云礼嫌弃:“……什么呀,傻乎乎的。”
杨西西真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总要吵闹不休,无语解释:“零就是受啊,等我上个厕所,你们老实点!”
见她匆匆离开房间,左星臣又开始嘲弄:“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你到底是从哪座大山里跑出来的?”
云礼成长过程被奶奶管教的过度严格,有没有父母的教育,的确对成人知识比较空白。
在他心里,能和程酌亲亲摸摸就等于做过了,表情自是有些不屑:“你才不懂呢,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承认情感关系,话毕茶室内变得超级寂静。
左星臣平时欠兮兮的,多少是有点想要招惹美少年的注意力,闻言自然开始破防:“那你还问?这都不知道,你男朋友是养胃吗?”
……
云礼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攻击程酌的,他气急败坏地站身起来:“不准说他!你现在立刻道歉,不然以后我们互不相识!”
左星臣嘴硬:“本来就是,再说你男朋友知道你在网上穿裙子当网红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把你当成女生了?”
很少与人针尖对麦芒,云礼一时想不出能反驳的有力话语,但又实在气不过他拿这事胡说八道,竟直接端起桌上的茉莉冰茶,猛倒在这家伙的脑袋上:“闭嘴,再怎么样我也比你这种花痴强!”
一瞬间左星臣的黄毛被淋到湿透,狼狈惨叫着站起。
云礼生怕挨揍,连忙撤退,边开门边宣布:“我们绝交!”
结果门拉开,杨西西正呆呆地站在外面,茫然发问:“什么裙子网红?”
……
云礼满脸尴尬,像是轻轻地碎了。
*
人总要敢作敢当,既然被朋友听到,对云礼而言,便不存在拒绝承认这种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