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到了最后不得不开口的地步,沈迭心还是会和当初借来五百四十万一样,眼也不眨地把自己脱个干净,安静地当个玩物。
但在这场比赛分出胜负之前,他想要暂时为自己的尊严争取一下。
也许呢……
也许他真得能得到一份尊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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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之中,沈迭心还没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
因为过去的家教身份,保安没有阻拦他的进入。
他带着礼物,悄悄出现在一鸣家门口。
张夫人拉黑他就代表了家长的态度。
这怪不得张夫人。
在得知沈迭心在Twilight的工作之后,她也尽力提供了自己的帮助。
他答应过张一鸣要陪他过生日的,作为一个老师和成年人,他不能失一个学生和小孩子的约。
别墅的大门紧闭着,沈迭心决定轻轻把礼品盒从栅栏的缝隙放在草坪上。
一鸣喜欢在外面的草坪上踢球,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留下的礼物和手写信。
任务按照计划完成。
沈迭心放完礼物就要走,可一抬头就发现了张夫人的身影。
“沈老师?”张夫人还是这样称呼他。
沈迭心仿佛做了坏事被发现,神情闪过一丝慌乱。
“一鸣之前想让我给他过生日,但是……”沈迭心抿唇,带过他缺席的原因。
他指了指草坪上的礼物,“能不能拜托您把这份礼物转交给他,是一份他一直想要的轮船模型和手写信。这是我和他的约定,我不想他失望。”
张夫人深呼吸,“进来喝杯茶吧。”
沈迭心微怔,“我……可以吗?”
这份家教工作曾经照亮了他黯淡生活的一角。
在沈迭心深入无法翻身的深渊时,是身为老师的职业光荣感拉着他没有完全下沉。
那扇在他离开之际就已经做了永远告别的门,还会为他重新打开吗?
哪怕只是暂时的,沈迭心也感到无比欣喜。
“一鸣也在家里,这份礼物还是你亲手交给他比较好。”
沈迭心眼中的光慢慢升起,感激地对张夫人鞠了鞠身体。
“我现在已经不在Twilight了。”进门前,沈迭心主动说起。
张夫人轻轻颔首,“恭喜,你不该在那种地方磨灭自己。”
这位优雅的妇人一如既往地对沈迭心展现出宽厚。
从她这里,沈迭心得到太多肯定。
也许在她眼中,那些夸奖不过出于本身修养。
但却让几乎对自己绝望的沈迭心慢慢重组对自己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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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正欲叫一鸣下来,一串活泼的脚步声不请自来。
“他来了,你去吧。”张夫人说。
沈迭心笑着转过身,将礼物藏在身后。
“一鸣……”
看到张一鸣身后男人面容时,沈迭心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老师!你终于来了!”张一鸣兴奋地笑,迫不及待地向沈迭心跑去。
可一只手拉住了张一鸣。
“别过去!”谭川防备地把张一鸣护在身后。
看清谭川面容过去半分钟,沈迭心才从恍惚中逃离出来。
上次见过他,沈迭心还找机会问过谭臣。他是谭臣的堂哥,而非别人。
只是一晃眼的相似,让沈迭心立刻记住了他。
谭川面容严肃地叫来保姆,“把一鸣带回房间,暂时不让他出来。”
张一鸣挣扎着,“我要沈老师!干嘛啊,放我下来!”
沈迭心上前半步,得到的确实谭川冷冰冰的目光。
“站那别动。”
这样冷漠的语气,彻底戳破了沈迭心的错觉。
只是面容有一些相像而已。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这样冷淡对人。
张夫人的表情凝重,在谭川和沈迭心之间,她选择问询谭川:“怎么回事?”
“姐,你引狼入室都不知道。”谭川冷笑着看向沈迭心,目光像刀子般尖锐。“能让谭臣拜倒在你裙下,这位沈老师真是手段不浅。”
沈迭心和张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沈迭心不敢置信地看向张夫人……
姐?
张夫人是谭臣哥哥的姐姐……所以张夫人也是谭臣的姐姐?
谭竹仪,这是张夫人从来没和沈迭心提起过的本名。
意识到这层关系后,沈迭心的手指都开始发凉。
“我不知道……”沈迭心嗫嚅着嘴唇,无力辩解。
他从来没想到张夫人和谭臣会有这样一层关系。
也没想到这次见面会引出这么多事情。
他承认,他出现在门口是因为不想辜负一个孩子的期待。
走进门内则是为了拾起那么一点尊严。
他想做沈老师。
而不是供人玩弄的小蝶。
在Twilight经历的一切,他都想要抹去。
可好像他再怎么努力,都还是徒劳。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可你却这样对待我的信任……是一开始就计划好借我们接近谭臣,还是先从我们这里入手,为了你以后进家门做打算?”
沈迭心这辈子吃得最多的就是冷眼,他早就习惯。
可张夫人的冷眼让他几乎僵在原地。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沈迭心的回答无人在意也无人相信。
谭川指着门外,“滚出去,不要再踏足这里半步,也不要把主意打到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谭家不可能容得下你。”
沈迭心站在阳光之下,却仿若坠入冰窟。
他听见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原来是他还没拾起就重新打碎的尊严。
好像他怎么努力地修改过去,终究只是粉饰。
只需要一场小雨,就能让他原形毕露。
哪里有什么沈老师。
哪里有什么言而守信的沈迭心。
他还是那个小蝶。
丢了裙子,那身份也刻在骨头里如影随形。
他是被厌弃被鄙夷被看不起的小蝶。
从来没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原来人在压力最大的时候是会忘记自己的。
时间推移,决赛将近,备赛是沈迭心生活唯一重心。
谭家人打算如何对付他,沈迭心顾不得思考。
也许是宋慈事件的影响,每个被沈迭心请教过的老师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闪躲。
唯一向他伸出援助的还是辅导员。
因为他在中争取,沈迭心得到了一间可以用来排练的琴房。
琴房很老很破。
破了一角的窗户布满蛛网。
一过午后,就像个冰窖。
每晚离开时,沈迭心弹吉他的手都冻得青紫,连屈伸都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