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之中,还有犹如针扎似的疼痛。
沈迭心好像没有爱惜自己的任何概念。
生病、抑郁、听力出问题……
他都是神色淡淡,仿佛出问题的是另一个人。
谭臣握紧手机,再一次问:“你的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不说,去医院也会查出来。”
沈迭心垂下眼帘,“不用去医院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两年前,沈迭心的听力绝不是这样。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两年前?还是在这两年之间?
谭臣皱眉,眉宇间酝酿着一片阴森。
“我爸爸是被人欺负了。”南南的声音有些颤抖,“就是比赛的前一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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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迭心停在门前,眼前的视线昏暗且摇晃。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沾染的泥土和擦伤,黑黑红红地混在一起,狼狈地有些恶心。
如果被南南看见,她会害怕的……
沈迭心咬着牙,把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染上血水,没办法把手全部擦干净。
但只要稍微看起来好一些,南南的惊吓就会少一些。
这一路走回来,每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胸口是疼得,后背是疼得,手臂是疼得。
还有腿、脚、腰……
但最疼的还是嗓子。
犹如吞下刀片,更像被火烤过的钳子伸进去搅过。
正常呼吸也和上刑一样。
沈迭心的手机坏了,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和钱,最后还只能回到谭臣的家。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打开门。
房间里的灯光刺激地他眯起眼睛。
“爸爸!”
南南几乎和开门同时跑出房间。
但她那句“你回来了”却变得轻而虚弱。
“爸爸,你怎么了……?”
沈迭心想要微笑,但一用力就能感觉到颧骨已经肿成无法动弹的程度。
他用手扶着门,对着南南摇了摇头。
“我……摔了一跤,没事。”
开口说出的声音,像是声带被粗砂纸硬生生揉搓过,沙哑难听至极。
南南怔怔地抬头看着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是比别人妈妈还漂亮的人。
头发柔顺,眼神如水。
即便再累,也会让自己保持干净整洁。
可是今晚。
爸爸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衣服又脏又乱。
裸露在外的皮肤伤痕累累。
消瘦白皙的脸高高肿起,被伤口挤压的眼睛透不出任何光……
不仅是眼睛黯淡,连整个人都像丢了鲜艳的颜色。
剩下灰色的污迹,红色的血水,还有青紫的淤血。
“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南南颤抖的眼眸中充满眼泪。
“只是……摔得很严重……”
沈迭心想要蹲下来摸摸南南的头发,就像他以前安慰南南一样。
可他刚一蹲下,就已经头晕目眩,眼前是成片的绿色。
“爸爸……爸爸你的耳朵……”
沈迭心想抬起手,却痛得没有力气。
他觉得自己像一具快要散开的破旧玩具,只要稍微再动动,所有零件都会“噗”地散开。
“爸爸,耳朵,你的耳朵。”
南南眼睁睁地看着一丝猩红顺着沈迭心的左耳流出。
-
医院给出的诊断结果和沈迭心预期的没什么出入。
声带受损。
左耳耳膜穿孔。
都是不可逆的损伤。
医生建议沈迭心报警。
但那群人早就算准。
沈迭心平时回去的路不是巷子。
可就在晚上,他回家路口被摆上临时施工需要绕到的标识。
那条没有监控的巷子。
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
为沈迭心布下的牢笼……
拿着医院的症断书,一通电话及时打到沈迭心刚买来的手机上。
沈迭心在茫然失措又意识模糊的时刻,见到了谭臣的父亲。
那是一个严肃又正派的男人。
见到儿子在外养的同性情人也保持着修养。
他们那天具体交谈了什么,沈迭心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摇晃的星空。
无法参加比赛后,姐姐可能会遭遇的一切。
南南的眼泪。
Twilight里迷乱的灯光。
探入开衩裙摆的手。
谭父递来一张七百万的支票。
沈迭心没有犹豫。
一切私了,他拿钱消失。
谭臣可以花钱找到很多像他这样的人。
但沈迭心已经没办法挽回声音和听力。
他把自己的声带和左耳听力卖出一千六百万。
拿到赔偿,是最划算的结果。
这段用钱展开的关系,也用钱画上休止符。
但沈迭心没想到,两年后,还会重新遇见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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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急出的诊断书用手拿起也有厚厚一沓。
谭臣的手莫名有些发软。
从头看到尾,声带永久受损和左耳耳膜穿孔、听骨链损伤仿佛有了具体的形状,。直愣愣地戳进谭臣的眼里。
他瞳孔颤抖,问医生:“这些……能看出来受伤多久了吗?”
“大概是一两年左右。”医生说:“左耳的耳膜修复过一次,但估计当初的穿孔面积过大,所以修复手术的效果也不算多好,听力要比正常人差三倍左右。声带倒是修复地不错,现在还能说话,比起左耳的修复,声带的治愈程度算是卓有成效。”
医生翻开详细诊断看了看,继而面色凝重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除了这两点之外,病人这几点也需要注意……”
心率过慢。
心肌炎。
慢性胃炎。
免疫力低下。